看到他涉及的事,徐枳震驚到了。


    她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路明,過去她看到的隻是路明想讓她看到的樣子,她看不到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他。


    真正的路明是什麽樣?跟秦蓁在一條船上搞錢, 毫無下限。為了錢什麽事都做, 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路明怎麽樣都跟徐枳沒有關係了。


    徐枳是那種堅持會堅持到底, 放棄就一輩子都不會回頭看一眼的人,死也別死她家門口。


    震驚過了,也就過了。


    “外麵有粉絲,你要跟粉絲打招呼嗎?”蘇琳靠了過來,壓低聲音提醒徐枳,說道,“你要化妝嗎?可能會有人拍攝,拍出來的照片若是不好看,以後就是你的黑照。”


    徐枳抬頭才發現車已經啟動了,抿了下唇,打開包取出化妝包裏的一支口紅,“我塗個口紅吧,氣色好一點,不那麽蒼白。”


    蘇琳審視徐枳那張無可挑剔的臉,經過一天的拍攝,她的妝已經掉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姣好的底子,皮膚細膩,五官精致好看,不需要過多的妝容也依舊氣質卓然。


    “化個淺色的。”蘇琳做事麻利,迅速拿來了鏡子遞給徐枳,“配你這套衣服,溫柔又好看。”


    徐枳把拍攝需要的服裝脫掉了,穿著很簡單的白t和短褲,頭發披散著,看起來像是沒畢業的學生,清瘦白白淨淨。


    “好,我知道。”徐枳塗了個淺色的口紅,車已經開到了校門口,司機停車,給了一分鍾的時間。徐枳拉開窗戶,跟窗外的人打了招呼:“你們好,我是徐枳。”


    窗外響起萬千聲音,喊的聲嘶力竭,“徐枳!我們愛你!”


    天已經暗下去了,秋天天變短了,暮色四合。路燈剛剛升起,無數陌生又年輕的麵孔,帶著熱氣騰騰的愛意。


    “謝謝你們的喜歡。”徐枳揮了揮手,笑了起來,她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辛苦了!”


    旁邊齊禮也拉開了窗戶,另一邊震耳欲聾的喊聲。


    “neo!”


    工作人員提醒要走了。


    齊禮揮揮手,冷淡道,“再見。”


    徐枳也揮手,“再見!”


    車子開出了學校很遠,還能聽到粉絲的喊聲,他們很熱情。徐枳坐回去繼續翻微博,她沒有找到徐雲青,隻是在熱搜的最下麵看到#齊扉探班#。


    有營銷號遠遠拍了一張照片,用記號筆標記出來徐枳和齊扉的位置,明裏暗裏說齊扉和徐枳真的在談戀愛。齊扉探班徐枳,關係匪淺。


    徐枳眼皮跳,壓著心髒那點不適點開了評論區。比預料中的平靜,沒有人扒她和齊扉。


    熱評前幾條都在吐槽博主眼瞎,沒看到旁邊勾肩搭背的蕭岸和neo嗎?那麽大兩個人,居然瞎到這個程度?還是蕭岸已經不紅成這樣了。


    蕭岸特地發了個微博,調侃道:“不紅的neo和蕭路人。”


    拍攝的主角是徐枳和齊禮,探班的是蕭岸和齊扉。結果四個人的照片,兩個人沒有姓名,#不紅的neo和蕭路人#也上了熱搜。


    徐枳鬆一口氣的同時反應過來,她和齊扉什麽都沒有,今天見麵連話都沒說,怕什麽?慌個什麽?


    她沒有找到徐雲青的消息,不知道齊禮說的黑她的微博到底是什麽,徐枳也沒有看到。她點開徐雲青的微博,徐雲青最新一條微博下麵有五千多條評論,跟她以前的微博評論數量有著明顯的差距。


    之前的微博評論隻有幾百,這一條突兀的高。


    徐枳點開看到下麵很多人在問徐雲青跟徐枳什麽關係,徐枳是不是徐雲青的女兒,徐雲青沒有回應。徐枳嗓子有些幹,看了一會兒就關掉了徐雲青的微博。


    既然熱搜有人壓,徐雲青沒有回應那就算了。


    如果齊扉是那個人,那齊扉知道她是誰的孩子,熱搜可能是齊扉壓的,她也沒必要再匯報給林立。


    他們出了拍攝地在半道換回上了商務車,徐枳和齊禮各坐一邊,齊禮壓下帽簷蓋住臉靠在座位上睡覺。


    徐枳在修歌詞,她把少年夢改成了《少年》。


    昨天那個剪輯讓她想起一個人,她很多年不去想少年事。不願意去想,她連一些少年相關的作品都不願意去聽去看。不想去碰觸那些讓人難過的東西,少年是她焦慮的源頭,她在逃避。


    她的第一個玩伴,連朋友都算不上,她連那個人叫什麽都不知道。


    他是外婆的學生,母親送來的,長的很高很瘦頭發很長,遮住眼睛那種。陰沉沉的很不招人待見,沒有人跟他說話,他也不說話,一個人彈琴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去人工湖邊靜坐,遊離在人群之外。


    徐枳從不跟外婆的學生來往,她不喜歡外婆的學生。外婆也很少把學生帶回家,那個人是唯一一個住過他們家的人。


    徐枳一開始極其討厭他,可能是因為他是母親帶來的吧,現在回想那是很不禮貌的遷怒。


    他們同在屋簷下,很少交流。沉默著吃飯沉默著練琴沉默著各做各的事,外婆喜歡這種沉默。


    他可能在徐枳家住了一年,或者半年,很多事徐枳記不清了。


    他不說話像是啞巴,鋼琴彈的不錯。是外婆的那些學生裏,唯一讓徐枳覺得‘不笨’的學生。


    外婆的學生裏有很多‘笨蛋’,外婆不收年紀太小的學生,大多十七八歲。有些十七歲,指法還一塌糊塗。


    他們叫徐枳小鬼,徐枳在心裏叫他們笨蛋。


    徐枳七八歲就會的東西,他們十幾歲了還不會。


    他們有交流是徐枳被蛇嚇的做噩夢,哭著去找外婆,想跟外婆睡,撞到他在客廳找醫藥箱。他的眼埋在長長的頭發裏,瘦長骨節清晰的手指上一片血汙,陰森森的冷,他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滲人。身上青青紫紫,一片淒慘,不知道是打架還是挨打。襯衣爛了一大片,半個肩膀露在外麵,肩胛骨瘦的厲害,隻有一把骨頭撐著。他看到徐枳後試圖把襯衣遮回去,可衣服爛的太徹底了,遮不住他背上血淋淋的一片。


    徐枳站在樓梯上看了他很長時間,轉身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去取出藥箱給他。她經過這一嚇也清醒過來,就算她去敲外婆的門,外婆也不會跟她睡,不會讓她上床。


    外婆不喜歡她,外婆討厭她的親近,哭死外婆都不會搭理她。


    回房間又害怕夢裏的蛇,男孩再嚇人能有夢裏的蛇嚇人?她在走廊站了一會兒,看男孩別別扭扭的往背上塗藥,大著膽子走過去接過了酒精,一開始他還掙紮,徐枳把他那襤褸襯衣扯掉扔進了垃圾桶。


    他不動了。


    他很高,裸著背很乖的蹲在徐枳麵前。不管是徐枳用酒精清理傷口,還是給他上雲南白藥,他疼的肩膀顫抖,硬是一聲不吭。


    這個啞巴也沒有那麽可怕。


    徐枳從來沒有想過跟他做朋友,即便他不可怕,不會隨便打人,徐枳也不會跟他做朋友。她最討厭外婆的學生,他還是母親朋友的兒子,怎麽可能跟這種人做朋友?


    她第二次跟那個人交集是碰到他坐在東城湖邊埋著頭在哭,他經常一個人坐在那裏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徐枳會在東城湖玩,她也沒什麽可玩,又沒有朋友,摘一片葉子吹半天,研究各種東西發出的聲音。


    他們各玩各的,轉個頭就看到了他。


    那天他坐到深夜還沒有走,徐枳原本想走,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問他回不回家。回家的路太黑了,她怕蛇,有個人結伴挺好。


    沒有得到回應,隻聽到很低的哭聲。徐枳大為震撼,他哭居然有聲音,啞巴的不是那麽徹底。


    因為這一震驚,她就跟那個人在湖邊坐了一夜,至於為什麽坐一夜,徐枳已經想不起來了。可能是無聊,可能是夜越來越黑,他不走徐枳也不敢走。


    再或者,隻有他會認真的傾聽自己的聲音。徐枳可以用所有能發出聲音的東西做成曲調,但這在大多數人眼裏都是不務正業,不學無術,一點都不優雅高貴。沒人覺得她那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有用,也沒人會停下來聽她那些破爛發出的聲音。


    可那個人不一樣,他很長的頭發下麵有一雙很專注的眼,看她的時候,徐枳有種認同感。似乎在認同她的那些破爛,徐枳模模糊糊的記憶,記得他的眼睛很漂亮,比晚上的東城湖還要漂亮。


    他們在東城湖坐了一夜,天亮時分,她困的東倒西歪,走了兩步,他忽然蹲到她麵前。


    徐枳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要爬到他背上,小孩子的思維根本無法用成年人的邏輯去理解,反正她就是被背了很長一段路。


    年紀太小,很多事徐枳已經記不清了。


    他是齊扉嗎?


    徐枳修了一段歌詞,抬手按了按眉心,往後靠在座位上,仰著頭隔著車玻璃看頭頂天空。零星幾顆星掛在深藍的蒼穹上,車到了郊區,樓房越來越稀疏,天地廣闊。


    這回車直接把他們送到了酒店正門,徐枳把歌詞同步到電腦上,關機交給了節目組,拎著行李箱和齊禮一前一後進入酒店。


    他們在餐廳吃飯的時候,齊扉也來餐廳吃飯了。齊扉穿著白色t恤配牛仔褲,戴著框架眼鏡,可能剛工作完,態度懶懶的,單手插兜邁著長腿到餐廳跟阿姨要了一份清湯麵。轉身黑眸流轉,若無其事的走向徐枳。


    徐枳以為他會在對麵坐下,齊扉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就坐下了,手臂幾乎擦到了徐枳的手臂,兩個人並排坐著。


    對麵齊禮抬眼,擰眉往齊扉這邊看了眼,接觸到齊扉的目光,嘎嘣咬碎了嘴裏的一塊脆骨。


    看不得齊扉這個人樣。


    “你不是放假嗎?怎麽回基地了?”齊扉往後仰靠,抬手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鏡,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按著一條眼鏡腿,慢條斯理把眼鏡收起來垂到了手心。


    “礙著你事了嗎?我就是要待在這裏,多學點東西。”齊禮用力咬著雞肉,看向徐枳,若有所思,“搶一搶冠軍。”


    齊扉一抬手指,眼鏡邊緣磕到了桌子上,發出聲響,他把眼鏡放到了桌子上,點著下頜,點評,“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齊禮艸了一聲,反正在齊扉眼裏,除了徐枳沒人有資格坐到冠軍的位置上,懶的理齊扉了,對麵一對實在礙眼,他匆匆扒完飯,“走了。”


    徐枳喝了一口湯,打算結束這頓飯。


    “你不用吃那麽快,你有個東西在我那裏,等會兒一起上去,我拿給你。”齊扉的聲音慢沉。


    “什麽東西?”徐枳有什麽東西在齊扉那裏?她轉頭看去,正好對上齊扉看過來的眼。四目相對,空氣靜了下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靜了,隻有感官在無限放大。


    “一支百達翡麗的手表。”齊扉的睫毛纖長,細細密密的停在眼眸上方,瞳仁深黑,他的嗓音在寂靜的餐廳裏尾調微微的沉,緩緩慢慢,“今天送到了基地,因為聯係不到你。東西比較貴重基地的人也不敢擅自簽收,於是就聯係了我。”他一頓,垂下眼,喉結很輕的一動,“我幫你簽了。”


    餐廳負責人煮好了麵送過來,齊扉取了一雙筷子握著,似漫不經心道,“送——人的?”


    作者有話說:


    前一百送紅包


    齊扉:心跳兩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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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五十九章


    男款手表, 不送人她難道能自己戴嗎?


    徐枳當時跟品牌簽訂的協議是可委托收貨,奢侈品的送貨方式沒有隱私可言,品牌到款式估計明明白白


    徐枳沒有父親沒有男性親屬, 沒辦法托詞送家人。送身邊的朋友?徐枳把周圍的人過濾了一遍,沒有送的欲|望, 他們還不值得徐枳送價值百萬的禮物。


    準備禮物的時候, 她剛收了齊扉一個大禮,想回一份禮物。如今這個尷尬的境地, 手表和那首歌一樣,無法送出手。


    齊扉的眼眸中倒映著細碎的燈光, 顯出冷冽清寒。他冷白修長的手指一點木色筷子, 若無其事的移開眼, 細慢的挑著細麵,“品牌方配送, 我沒有窺探你隱私的意思。”


    “不算隱私, 您的生日禮物, 既然您提前拿到了, 那是您的。”徐枳起身, 迅速的轉移話題, 拉開椅子往外麵走, “我先走了。”


    手表不算多曖昧的東西, 送領導送上司送同事都很合理。


    徐枳快步離開餐廳走進了電梯。


    餐廳裏,齊扉握著筷子看著前方的某一點,睫毛尖上沾著燈光,細細密密的陰影拓在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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