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下雨天,在冰涼的夏風吹拂中睡過。


    夜半時分,有人推開她的房門。


    本該是惶恐不安的時刻,林若冰睜開眼眸,下意識便問道:“熊燃,是你嗎?”


    那聲音帶著股惺忪睡意,和不易察覺的驚喜。


    熊燃沒想到會這麽快驚醒到她,聲色低沉地“嗯”了聲。窗外透過的光落在地板上,床上,讓他隱約看到床上緩慢鼓起的一個小山丘。


    林若冰坐起來,黑暗中尋找他的身影:“怎麽還沒睡?”


    熊燃默不作聲地點擊手機屏幕,幾乎同時,林若冰聽到一陣熟悉的旋律。


    男人並不似之前大步流星般走來,他將手機擱置到遠處的桌麵上,保證它的完整度。


    一首曲子,如果有機會,他想唱給林若冰聽。


    但現在不想。


    1.“著迷於你眼睛,銀河有跡可循,穿過時間的縫隙,它依然真實地,吸引我軌跡……”


    林若冰將毛毯掀開一角,聲色溫柔的詢問道:“水星記?”


    她剛想再認真聽,熊燃坐了下來,手指劃開她睡衣的細帶。


    窗外縫隙遺落的光,晦暗不明的滾過他手指所觸之地,靜謐的房間裏,歌詞似在訴說他心意。


    1.“這瞬眼的光景,最親密的距離,沿著你皮膚紋理,走過曲折手臂,做個夢給你,做個夢給你……”


    久不經□□,她有種抑製不了的動蕩,身體是,聲色也是。


    意識到她略略不適應的聲音,他撐起雙臂,將頭抬高,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


    明明是黑暗的,可他們能看到彼此,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情緒,融在眼神動作裏。


    1.“等到看你銀色滿際,等到分不清季節更替,才敢說沉溺……”


    他低聲說:“是我讓他們,為我留下你。”


    林若冰眨了眨眼睛,問他說:“梁老師和熊緒麽?”


    熊燃點頭,他已經沒了泰魯,不想再失去她。


    1.“還有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也等著和你相遇,環遊的行星,怎麽可以擁有你……”


    林若冰被錮得嚴嚴實實,在對視中莫名其妙走了神,她忽然就想,他應當是愛我的,或許這愛比我想象中要多,可我原先是不太相信的。


    不過她很快就不想了,因為這晚的熊燃溫柔到極致。


    溫柔到,她好像第一次認識他。


    第47章


    沒拉窗簾的房間是明亮的, 甚至帶著點兒閃耀,猛不丁睜開眼睛,會被光芒刺到。


    熊燃睜開眼睛, 還沒動,聽到身遭人輕微的呼吸聲, 這聲音他很久沒聽到。


    他極快地看了她一眼, 她也察覺不到, 繼續安靜地睡著,默默無言。


    光芒照耀著她的側臉, 給她的輪廓映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在燥熱的夏天, 窗外還未響起蟬鳴之時, 令空氣稀薄而舒緩。


    剛和她睡在一起那會兒,還是隆冬。熊燃記得兩人的第一次, 那天下了極大的雪,隔著彌漫霧氣的玻璃, 他將林若冰放在床上, 那會兒的她眼神不生澀。


    好似是做足了準備,也不意外。


    不似昨晚扭捏。


    當時的瘋狂是真瘋狂, 盡心也是真盡興。


    任由著他放肆,也任由自己沉淪。


    熊燃想著要不要叫醒她,可也就是遲疑了十幾秒後, 身遭的人長睫微顫,蔥白手臂從毛毯之下伸出來覆在額上, 發出睡醒之後的氣音。


    熊燃握了握手, 眼神清醒而深沉, 像是還沒從思緒中抽離, 或者某種巨大的悲傷情緒仍席卷著他。


    他低聲道:“醒了?”


    林若冰側著眸去看他,朦朧間隻能看到男人的輪廓,不等她全部清醒而來,熊燃便俯下身來,吻了她一下。


    輕柔的一個吻,不等她反應過來,他便撤了身去,起床穿衣。


    然而就是這個吻,讓林若冰徹底清醒過來。


    男人不吝嗇他的身體,林若冰能看到他健碩的肩膀,清晰的肌肉輪廓,由上而下漸窄的腰身,健康的古銅色肌膚。


    他套了條褲子,走向洗手間,手指搭在門把手前,他忽然轉身:“要不要一起洗?”


    林若冰覺得自己大抵是有些遲鈍的,好像太久沒和熊燃一起,所以對他的問題,一時半會兒無法消容。


    熊燃見裝,又道:“一會兒送你去事務所。”


    林若冰說:“好。”


    她這次應得快,快到男人有些詫異,不過他也不會細想,這句好到底是用來回答哪個問題。


    空氣安靜下來,隻剩洗手間不甚響亮的嘩啦流水聲。林若冰難得抽出時間來思索她和熊燃之間久違的溫存。


    有點兒不可思議。


    熊燃的好在於,他拿得起放得下,不會糾結於過於,凡事他想好自己能承擔的後果,後期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裏咽,也絕不再回頭。


    他看起來不夠紳士,但行為舉止不逾越。


    兩人收拾好下樓時,梁老師早已出門,熊緒吃過早飯準備去山海,看見二人沒忍住調侃:“膩歪。”


    熊燃忽然從一側牽起她的手,看都不看熊緒一眼,說:“話真多。”


    語氣裏壓抑著情緒,似乎要不是之前有求於他,此刻該是破口大罵。


    窗外空氣暖熱,一小縷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手指間。熊緒往那色差感極強的皮膚間瞥了一眼,似笑非笑,沒再言語。


    剛坐上副駕駛,男人便毫無征兆地附身過來,那瞬間林若冰的臉色變得粉嫩而燙,淩厲清晰的側臉距離她紅潤唇瓣不足半分。


    熊燃的手指劃過安全帶,經過她飽滿的胸前,拿著金屬扣,“吧嗒”一聲扣上安全帶。


    林若冰有一瞬間的僵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那種慌張比兩人初初相識時更為洶湧。


    她坐著,後腦勺緊貼靠背,一垂眸,對上熊燃的眼。


    她微微睜了睜眼睛,熊燃歪著腦袋,說:“什麽東西,跳得厲害。”


    林若冰問是什麽,男人正過臉去,耳朵壓下來,而壓下來的位置,正好是她的胸口。


    心跳聲愈來愈猛。


    林若冰:“……”


    她下意識就想躲,而正在她意識到自己躲無可躲時,抬手便拍了男人的腦袋,說不上輕重,總之這一下,挺響。


    聲音蓋過了心跳。


    好似所有的冷凍在這一刻的“巨響”之中都崩塌了。


    熊燃捂著腦門兒,看著林若冰,腔調都變了:“林若冰?你謀殺親夫??”


    林若冰搖搖頭:“你耍流.氓。”


    “勞資耍個屁。”他說,“昨晚還——”


    “熊燃!”林若冰沒矯情,熊燃如果繼續說下去,此刻她能羞愧到想鑽地洞。她恨不得能捂上他的嘴,“你別說了!你到底還想不想過?”


    “我想啊。”


    林若冰無聲地歎了一下,其實上次,在夏晨語公寓門口,熊燃憤怒地抓住她的手,問她還想不想過的時候,她就很想反問,到底是誰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是誰不坦白,才會讓她久違地產生一種名為“委屈”的情愫。


    林若冰很堅韌,她很少哭,很少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消耗情緒。大概是不夠完善的家庭以及貧困的環境,讓她極早認識到,沒有傘的孩子隻能跑。


    此刻微紅的眼眶令熊燃心下一驚,就連林若冰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她迅速地撇過頭去,讓他開車。


    她一如此,熊燃便不敢忤逆,甚至隱隱有點兒心慌。


    他把人送到事務所門口,想著多說幾句,多哄一會兒,不至於讓她遲到,也得表達自己心意,可話還沒出口,人就拉開車門走了出去,背影窈窕,搖曳生姿。


    熊燃隻是歎了口氣。


    回到公司,楊炳南推開門,徑直坐在熊燃辦公室沙發上,左瞧瞧右看看,好半天才幽幽開口詢問道:“沒事了吧?”


    辦公室裏陽光璀璨,男人仰坐在辦公椅上,手機握在手裏,似乎在等什麽消息。


    他頭都沒抬,輕哼一聲:“嗯。”


    “這狗跟人似的,一連十幾年,也算是壽終正寢了,別太難過。”


    熊燃又“嗯”了聲,這會兒倒是動了動,將手機放下了。


    楊炳南又道:“昨天你不在公司那會兒,姚淩珊來找你了,怎麽著你是跟她有什麽糾紛了嗎?”


    其實在熊燃這裏,知道他和姚淩珊往事的朋友也就楊炳南、陳糯幾個,輕易不提起,提起也倒沒什麽關係,都過去了。


    都知道姚淩珊曾經的所作所為,但聽到熊燃那句“我告她了”還是免不了震驚。


    楊炳南問:“真的假的?”


    “騙你幹什麽?”


    楊炳南說:“她確實過分,但告她,這不像你的所作所為啊,倒也不是不對,就是聽著讓人難以置信的。”


    熊燃歎了一聲,無力多言。


    他不僅要告,還要讓林若冰坐他的辯護律師,且不會再與姚淩珊有任何正麵交集。


    因為他發現,他是真的在乎林若冰,早晨她的眼眶微紅,足以令他一整天精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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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冰進入事務所後便調整好了情緒,也沒人看得出不久前的她差點兒梨花帶雨。


    薑呈還專門把買來的甜品帶來給她,在工位前和她聊了好久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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