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筍?夫人身邊那個丫鬟?”


    春筍本不過是許多今日進出田莊的人之一。


    但她的時間比讓人要不一樣些。


    譚廷略作推算,她從譚氏宗房離開的時間,恰在陳馥有來到譚家之後,而她到了田莊之後不久,那盛故和小廝就出了門去。


    她沒有過多逗留,盛故走後不久,也就回了府裏


    譚廷直接帶人回了府。


    他並不是疑心項宜什麽,若那盛故真是太子身邊的道人,她同一個道人又能有什麽關係?


    隻是那個春筍雖然是譚家的家生子,但也不排除被收買的可能。


    譚廷回了正院,想著要提春筍來問,也要先跟妻子說一聲。


    他進了房中,發現她今日並未在窗下做針線,而是坐在書案前,刻刀玉石在手,卻沒有動,不知是在思量如何下刀,還是在想旁的。


    譚廷不禁想到譚蓉和她,都同那盛故照過麵,心下有些後怕。


    他緩步走上前去,她這才瞧見了他,連忙放下東西起了身。


    “大爺回來了。”


    譚廷跟她點了點頭,見她一雙眸子看過來,曉得她在疑問田莊的事情,低聲同她說了一句。


    “那盛故十有八九便是陳馥有要抓的人,隻是此人十分警覺,趕在陳五到之前離開了。”


    項宜聽了,心跳都快了好幾分,但她不敢表現出什麽,佯裝驚訝地道了一句。


    “盛先生竟是通緝的匪賊?”


    譚廷見妻子鼻尖有點冒汗,連道別怕,又安慰了一句。


    “此人已經離了譚家,有官府和錦衣衛的人搜捕,想必不時便會捉到。”


    他這樣說,卻見妻子神情並未放鬆下來,反而定了一定。


    譚廷暗覺不該同她說這些驚險的事,於是道了來意。


    “......此人走的蹊蹺,我已讓人問詢了今日來去田莊的人,你身邊的春筍也去了?可否能把她叫過來問一番?”


    他說了,見妻子直接點了頭,這就讓喬荇把春筍叫了過來。


    譚廷心下微鬆。


    那春筍很快便到了,不用譚廷吩咐,便把去了田莊的情況說了。


    她道前兩日便同夫人說,得空想去看看姐姐和新生的小外甥女。


    春筍的姐姐因著手藝好,被項宜派過去在灶上做飯,這事譚廷也曉得。


    春筍說因著忙碌,沒找到機會,今日夫人突然問起姐姐情況,她還沒來得及去,便同夫人告假今日過去。


    她叩了頭在地上,“夫人一向照拂奴婢一家,奴婢感念夫人恩德,不敢耽誤當時便去了,見姐姐和孩子都好,便沒有過多逗留,又回了府裏。”


    她說完,都沒敢抬頭。


    “奴婢若是犯了規矩,還請大爺責罰,同夫人無關。”


    譚廷在這話裏,驀然就想到了他剛回家的時候,多次冤枉了項宜的事情......


    他不由側頭向她看去。


    她沒看他,半垂著頭起身同他略施一禮。


    “春筍今日確實同妾身說了此事,妾身也著實允了她過去。”


    話說到這裏,譚廷若是還繼續問下去,那麽到底是在疑問春筍,還是在疑問妻子呢?


    他再不能做疑心她的事情了。


    而他也信她,他們之間不似從前,她必是不會因此騙他的。


    譚廷當機立斷地讓春筍起了身,又親手扶了項宜。


    “別怕,既是早說過的事,便無甚大礙了。”


    作者有話說:


    第一道菜:不會騙人的妻子。


    *


    哇,今天也是二合一的肥章,感謝大家的營養液~


    晚安,明晚9點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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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二合一]


    他沒再多疑問一句,隻是又問了問春筍在莊子上可見到什麽異常的人和事。


    然而春筍隻道自己來去匆忙,並未見到什麽異常。


    沒能問出什麽,譚廷便揮手讓春筍去了。


    待下麵的人走了,他還同項宜道了一句,“那盛故非尋常人,他沒在譚家傷人已是幸事,而譚家亦不知他就是匪賊,並無包庇嫌疑,隻許配合陳馥有抓捕他便是了。”


    他難得說了長長一句話。


    項宜知道他並沒有懷疑自己,暗暗鬆了口氣,隻是聽到了最後一句,她又看了他一眼。


    他要配合那鳳嶺陳氏的五爺陳馥有抓捕義兄了,那麽他知道義兄到底是什麽身份嗎?


    項宜默了一下,問出了口。


    “海上的匪賊,不知怎麽如此得錦衣衛的看重?”


    譚廷見她也覺得不對勁,不免覺得她還是要比旁人敏銳許多,當下悄聲同她隱晦地提了一句。


    “此人還有旁的身份,牽扯著東宮。”


    他看著自己的妻子,項宜卻抿了抿嘴角。


    很顯然,譚家大爺知道義兄是太子身邊的人了。


    太子是什麽樣的君王,對義兄是什麽態度,義兄又是去江西查什麽案子才落到被追殺的境地,他作為朝廷的進士、譚家的宗子,並不是不知道的。


    上一次陳馥有上門,或許是因為柳陽莊的事情,這位譚家大爺沒有待見他。


    可這次陳馥有應該是講明了義兄與東宮的關係,而他卻願意闔族襄助,將義兄送進陳五背後的世家手心。


    說到底,他們世家本該如此“守望相助”。


    項宜沉默了。


    最後看了一眼那位譚家大爺,輕福一禮轉身離開了。


    既然陳氏、譚氏這些世家都聯合起來抓義兄,那麽也隻有她這等庶族的人,能幫他逃脫魔爪,等待援應了。


    譚廷並未發現妻子的異常,但將盛故的事情,告訴了趙氏他們,告誡眾人若是再遇到此人,必得十分小心才行。


    趙氏當真嚇壞了。


    比著趙氏的驚詫和後怕,譚蓉卻完完全全不能相信。


    “怎麽可能?盛先生那麽儒雅,怎麽會是海上匪賊?!那陳五爺是不是弄錯了?!”


    但這並不能解釋盛故為何恰好離開。


    譚蓉經過了整整一日的震驚不能相信之後,終於在眾人的勸說裏相信了。


    隻是她並不相信盛先生隻是海匪而已,他那般驚才絕豔的君子,一定有旁的身份,可惜她無從知曉罷了。


    盛故給她的琴譜還在。


    她沒聽趙氏的話,將那琴譜扔開,反而偷偷放在了箱籠裏。然而再看趙氏給她挑選的那些世家子弟,越發沒了興致。


    陳馥有聯合官府找人越發鋪天蓋地,因著確實是在清崡不見的,這次更把目光鎖在了清崡縣,他已讓人將整個縣域,一村一莊一家地搜索。


    但顧衍盛並未潛在村鎮裏,項宜悄然將他安置在了縣城,就在距離譚氏一族聚居的鼓安坊的不遠的地方。


    她年前便悄悄用旁人的名義,典下了一座院子,然後與吉祥印鋪的薑掌櫃問起工匠們的住所。有些工匠家中艱難,過年也不耽誤在縣城做工,項宜幹脆從工匠裏,挑出了一對叔侄,請他們暫住在她典的院子裏。


    前幾日那叔侄有事離開了,項宜正想著再找人住進來打掩護的時候,恰就出了事。


    她直接便讓義兄和小廝秋鷹,住了進去。


    鄰人不知道,還以為裏麵住的是前些日的那對叔侄。


    這兩日縣城裏也搜了一遍,房中有隔間,鄰人又給了錯的說辭,義兄輕巧地躲了過去。


    雖然有了安身之地,暫時穩妥了,可不好的是,他因突然離開,扯到了身上的傷口。


    兩人不便出門買藥,秋鷹便按照項宜留得辦法,給項宜傳了個話。


    翌日下晌,項宜便借著去吉祥印鋪的名義,悄悄帶著喬荇去了顧衍盛的藏身地。


    那地方偏僻沒什麽人,秋鷹見她來了,急急忙忙同她行禮,她讓喬荇守著門,快步進了房裏。


    一進房中,便看到了唇色發白的義兄。


    顧衍盛見她來了,低聲笑著讓秋鷹給她倒茶暖手,“過了年還是這般冷,你素來怕冷,且暖一暖身子。”


    他雖臉上掛著一貫的笑意,但項宜卻發現他,額間竟細細密密布了一層汗珠。


    這房裏隻有零星炭火,完全稱不上暖,這汗珠是從何而來?


    項宜忍不住問了他,“大哥是不是又受傷了?”


    她急著問了,顧衍盛笑著跟她擺手,安慰地遞去眼神,示意她坐下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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