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護法


    ‘階段任務三:前往白龍寺,領悟天道碑’


    六道石壁,是六塊碑石拚接而成,屬於天道的那塊碑石,光潔如紙。


    這要怎麽領悟?


    碑麵,帶著土灰,秦昆一籌莫展。


    說實話,就算碑身有刻紋,他也不一定看出點眉目,秦昆自認鑒賞能力和領悟能力奇差,但你刻上點東西,說不定我能誤打誤撞碰碰運氣,對於學渣來講,選擇題是福祉,問答題等於要命。


    秦昆闖入佛殿,看到還有和尚在夜悟打坐,他拎起那些和尚,抽走屁股下的蒲團。


    “你幹什麽!”


    “施主怎麽如此粗魯?”


    “施主此舉,與強盜何意?!”


    秦昆道:“我心有佛,自然禮佛行事,借你寶座一用有何不可?你獨占寶座,汙我是強盜,我看你才是強盜!”


    拽文這東西,接觸的久了,無師自通,秦昆兩句拽的和尚啞口無言。


    和尚氣急敗壞,看到秦昆高興地出去,去了下一個佛殿。


    不一會時間,秦昆將所有蒲團搜集完,在六道石壁前搭成塔形,秦昆高坐在塔頂,與天道碑直麵相對。


    既然是領悟,總得有個領悟的樣子,達摩麵壁留影,乃心誠所致,秦昆聽過這故事,也麵壁打坐。


    “主持,那人是不是瘋了?”


    “主持,那人到底是誰?”


    “主持,此人入我白龍寺,擾亂清淨,我建議將他轟出去!”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人闖了進來。


    “我看誰敢!!!”聲音回蕩在白龍寺上空。


    領頭的,是一個黑色製服,梳著油頭的年輕人。


    身後,浩浩蕩蕩的隊伍,一水的黑衣,還有大批軍警人員,緊隨其後。


    年輕人負手來到一群和尚麵前,他手裏的追魂符燃燒巨快,符紙四麵八方一起起火。


    “呦嗬,果然是藏汙納垢之地!!!我數三聲,速速退後!”


    來者,正是馮羌。


    在呂梁與秦昆分別,馮羌說什麽也不願見鬼了。


    這就是沒命的工作,他脫離鬼鎮當天就趕到並州,給自家老爺子打了個電話。電話裏,馮羌哭訴自己差點沒命回來盡孝,又說了這兩個月消失的過程,結果被劈頭蓋臉臭罵一頓。


    “老子當年在靈偵總局的時候,從來沒這麽慫過,你還算是我的種?!”


    馮羌的父親馮文彪,是民國時期靈偵總局剛剛設立後的元老,他不喜歡楊慎的江湖做派,反而親近廟堂,他知道這種機關如果為江湖把持,超越了權利約束,定然會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經曆了關東之戰,魔都事變後,當初的局座楊慎,連斬滿清最後一位國師薩哈廉,以及大和陰陽泰鬥五柳川穀,風頭無兩,名氣響徹華夏,馮羌的父親就知道,楊慎再不退隱,就該挨刀子了。


    那年燕京城頭,還掛著青天白日旗,馮羌的父親牽頭,將楊慎擠出靈偵總局,逼他留下江湖技法,楊慎出走燕京,卻留下了葛戰。也不知道有沒有明白其中的意味。


    此時此刻,馮文彪聽到馮羌的哭訴,恨不得當麵給他一耳光。


    “爸,真不是我怕,但你得知道那種無力的感覺,人很想死好不好!”


    關在鬼鎮近兩個月,精神上的枯竭,未來的無妄,再加上鬼氣的影響,馮羌是硬撐著出來的,他硬著頭皮頂著麵子,就是不願意被那幫江湖人看輕。


    但真的很害怕……如果再遇到一次,如果沒有秦昆,那時的他該怎麽辦?這是枉死啊!!!


    電話裏,馮文彪道:“哼!少廢話,並州分局撥你全權調遣,去把你的朋友照顧到。咱們靈偵總局,不欠這群江湖人的人情!”


    馮羌挨了一頓臭罵,有氣無力倒在椅子上。


    “老爺子不是向來都討厭這幫江湖人嗎,但怎麽聽他的口氣,好像是很關心他們一樣?”


    馮羌不怎麽理解,在馮文彪聽到秦昆孤身一人去了桑榆城之後,口氣就變了,還撥給自己這麽多人?


    馮羌當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有一點是知道的,老爺子做事謹慎如狐,他撥自己這麽多人,那這個桑榆城肯定有很多牛鬼蛇神才對!


    於是馮羌也給自己關係要好的狐朋狗友打了電話。


    ……


    “老槍,哥哥我可是私自帶兵,這要讓首長發現了,革職查辦都是輕的!家裏老爺子知道,哥哥這輩子可能就殘疾了……”


    一個軍隊的中年人低聲道。


    “是啊老槍,都是一個大院長大的,但有些事不是咱能做主的。兄弟的人手也是私下帶出來的,出了事家裏老爺子都不會放過咱。”


    另一個軍人低聲道。


    “老槍,到底幹嘛啊?這些和尚犯法了嗎?”


    “事別鬧大了啊,和尚你也打,哥哥就看不起你了。”


    馮羌白了二人一眼:“廢什麽話,看見蒲團上坐的人沒,這是我一過命兄弟,借你倆人馬衝衝邪氣,給他護法。”


    護法?!


    二人先是一愣,然後哭笑不得。


    “老槍,你這是傳播迷信思想啊。”


    “這不瞎鬧麽……”


    兩個軍人,年紀都不小,這都是大院裏一起長大的孩子,如果讓自家長輩知道他們幹了這荒唐事,一頓鞭子都是輕的。


    馮羌在靈偵總局待了幾年,知道軍陣乃邪氣的最佳克星,他帶的這幫人血氣充盈,即便周圍看起來陰森可怖,都勇敢無懼。


    果然,還是人多勢眾的好。


    “不瞎鬧,哪怕你們當我瞎鬧好了,這事得給我辦了,就一晚上,不多求你們!”


    馮羌態度強硬,兩個人也隻好照辦,這年頭兄弟有事,不幫怎麽行,大不了吃頓禁閉挨頓抽唄。


    馮羌的人驅趕了一群和尚,圍著秦昆坐了一圈,他也不知道秦昆在搞什麽邪惡的儀式,但今天,他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秦昆。


    馮羌也是當兵出身,幾包煙塞下去,嚴肅的氣氛被衝淡了一些,馮羌道:“各位兄弟,咱今兒也不鬧事,坐在這一晚上就行,剩下的別多問,當我姓馮的欠大家一份人情!”


    眾人點點頭,於是乎,一個詭異的景象出現。


    一個年輕人坐在塔形蒲團最頂上,院子周圍圍了滿滿當當的軍警,如果有人開了陰陽眼,還能看見軍警之外,還有一群心驚膽寒的小鬼。


    ……


    秦昆望著那塊白壁石碑,擦去上麵的塵土。


    塵土被擦幹淨,白壁如玉,秦昆打了個哈欠,一股困意襲來。


    天道……天他媽個頭,什麽是天道……不如睡個覺……


    秦昆坐在那裏,閉著眼睛,迅速進入夢鄉。


    隻是意識朦朧間,秦昆覺得自己睡著了,可是耳邊卻出現了走動的聲音。


    不止是走動,隨著行走,還有火焰燃起,好像無數火柴同時劃著的聲匯聚在一起。


    有人嗎?但是自己好像睡著了,周圍怎麽可能有人呢?


    秦昆睜眼,屁股下的蒲團沒了。


    周圍嘰嘰喳喳的和尚也沒了。


    他站在六道石壁前,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做了一場大夢。


    身後,有個人走來。


    那人頭發半長,像是個搞藝術的老人,留著胡子。


    老人每走一步,身後就出現一朵綻蓮,他來到秦昆麵前,手指輕輕動了動。


    ‘撕拉’一聲,秦昆的背包被劃開,一把剃頭刀飛了出去。


    老人有些唏噓,摩挲著刀柄,抬頭微微一笑:“剃頭嗎?小夥子。”


    第475章 你一個人上還是一起來?


    寺內鬆柏瘋長,遮天蔽日。


    片刻,鬆柏複又凋零,枯死,周圍光影穿梭,好似時間線飛速流逝,唯人定格不變。


    秦昆發現,頭頂的星辰好似延時攝影一樣,星星轉動連成一圈,自己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長腿方凳,麵前老人的胳膊上搭了一條布圍子。


    老人摩挲著剃頭刀,在等待秦昆的答複。


    秦昆抓了抓頭發,坐到方凳上:“剃。”


    “好嘞。”


    老人一笑:“‘打老沫’還是‘耪(pang,三聲)草’?”


    打老沫是剃短發、光頭,耪草就是修長發,秦昆聽了解釋,選擇了短發。


    老人手裏沒有推子,就一把剃頭刀,這把秦昆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剃頭刀,此刻落在老人手裏,如同活物一樣。刀鋒寒光四射,拂過耳畔,立刻有頭發落地,麵前是一個銅鏡,鏡子裏,秦昆發現細碎的頭發一層層被修剪,鏡子裏出現了一個頭發整齊、分毫不亂的自己。


    自己也曾花錢找什麽tony老師、kevin老師做過造型,但從沒想過,一個老人,一把最普通的剃頭刀,能剃出這樣的效果。


    剃頭刀一直轉動在老人手指間,從沒停過,隨著老人收刀,吹走秦昆脖子上的碎發,鏡子裏,是一個煥然一新的自己。


    合適的短發,略帶成熟剛毅,又不失年輕人的野性,與頭型貼合,與氣質相符,老人不知道撈了一把什麽油,抹在秦昆頭發上。


    “嗬嗬,還滿意嗎?以前有點閑錢的時候,在老上海學習過,這手藝應該算是時髦的”


    老人撣了撣身上的碎發,看著麵前的秦昆。


    秦昆覺得,現在自己蓄些胡子,穿個襯衫背帶,披個馬甲,基本就是一個老上海的富少了。


    “神乎其技,前輩,我叫秦昆。”秦昆伸出手,目光漸漸淩厲。


    老人帶著笑,後背有些佝僂,聞言擦了擦手掌:“叫我楊剃頭或者楊師傅就行,你喜歡的話,可以叫我楊慎。”


    兩隻手緊緊握住,然後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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