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快到了一年中收獲的季節,許多百姓進廟,保佑往後幾個月風調雨順,聽著他們念念有詞,秦昆疑惑:“佛祖還管這個?”


    馮羌壓低聲音:“也就是個精神寄托,你計較個屁。”


    秦昆無語,寺廟裏的和尚也沒勸阻,自己的確不需要管這麽多。


    佛林寺很小,後院是清修之地,也是和尚的住處,有值守的僧人,秦昆來到後院門口,正想唱禮拜見,忽然見到一個神采奕奕地和尚端著特大號籠屜從灶房走出。


    “開飯了!”


    那和尚約莫六十多歲,笑嗬嗬的像個廚子。


    秦昆看見那身影,急忙喊道:“聖僧大爺!”


    老和尚疑惑轉頭,看見門口的秦昆,意外道:“狗子?!”


    秦昆笑容僵住。


    馮羌哈哈大笑,急忙跑進去幫聖僧端起籠屜:“淨嚴大師,我來我來。”


    馮羌扛著籠屜進了膳堂,值守僧人疑惑地看向老和尚:“老祖宗,這……”


    聖僧擦了擦頭上的汗,笑嗬嗬道:“這二位是你妙善師叔的朋友,沒事!”


    說著招呼著秦昆進院。


    後院,擁擠,卻也熱鬧。


    大大小小的光頭和尚,規整地坐在膳堂進食,不急不躁,膳堂後偌大的‘靜’字,詮釋了這裏的氛圍。


    聖僧站在門口,一臉好奇:“秦昆,你可是稀客。”


    秦昆行禮一拜。


    華夏生死道五位耆宿,魚龍太歲年紀最大,下來就是聖僧,這種人物和楊慎是一輩的,可怕的是其他幾人已是垂暮老人,可聖僧依然六十多歲的模樣,而且麵色健康紅潤,看樣子將來會成為一個活化石。


    “不瞞聖僧大爺,我來找妙善。”


    “馮施主也是?”


    馮羌點點頭,一臉羨慕地看向聖僧。再過幾年,自己怕是要比聖僧還老了,他是怎麽保養的啊。


    聖僧道:“妙善這幾天不在寺裏。不,好像這個月都不在。”


    “啊?他去了哪?”


    聖僧搖搖頭:“那天正做飯呢,妙善忽然告訴我,他似乎丟了一些東西,於是便離開了。”


    丟了……一些東西?


    聖僧看到秦昆疑惑,笑嗬嗬道:“有急事嗎?我有辦法聯係上他。”


    秦昆搖搖頭,此次來,是為了那位中年道子被人忘記的事。


    說急,也不急。


    見到秦昆不想開口,聖僧也就此不提,將二人引入他的房間,沏了兩杯茶。


    茶是山間野茶,秦昆品不來好壞。馮羌喝了一口覺得太苦,便再也沒動。


    聖僧盤坐在他們對麵,摘下手腕上盤的發亮的珠串,一粒一粒撚過。


    “秦昆,我們是不是該告辭了?你說過,找不到妙善的話,還能去問一下莫無忌。”


    “總得喝完茶再走吧。”


    “茶太苦了!”馮羌鬱悶,他加班的時候也會給自己沏一壺濃茶,但從沒喝過這麽苦的。


    秦昆不解:“苦嗎?”剛剛雖然嚐不出滋味,但是不苦啊。


    秦昆想著,灌了一口。


    一飲而盡的茶杯,此刻仿佛無窮無盡一樣,秦昆喉頭湧動,茶水不斷灌入,肚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馮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杯茶,為何這麽多?


    對麵,聖僧先前的表情不見了,此刻低眉如佛,靜觀秦昆,輕輕笑道:“牛飲苦海,可能品出人生百態?”


    秦昆依然沒有放下茶杯,鼓起的肚子不再變大,周圍環境從禪房變成了黑暗。


    馮羌這才明白,秦昆哪是在喝茶,是在鬥法啊!


    “淨嚴大師……這……為什麽?”馮羌低聲問道。


    華夏生死道,和馮羌走得近的宗門,隻有佛林寺。


    甚至比起鬥宗的關係還密切!


    原因無他,馮羌的父親馮異,當年就是佛林寺的和尚,然後出來還俗當兵的。


    在淨嚴聖僧麵前,馮羌沒一點局座的架子,仿佛一個晚輩。


    “馮施主,世間如苦海,隻有佛法做舟,可達彼岸。”


    馮羌聽不懂淨嚴的機鋒,隻能連連點頭,這種話,他在佛經解讀中看過。


    “但有人想飲盡苦海,是否有些不自量力?”


    飲盡苦海?


    馮羌回頭看向秦昆。


    他訕笑道:“年輕氣盛是好事……秦昆不到三十,總不能太過暮氣。”


    聖僧道:“世間苦海乃世人之苦所化,飲的完嗎?”


    馮羌手下沁出冷汗,低聲道:“飲不完。不過有些時候,非飲不可。”


    聖僧意外:“世間沒有什麽事是非做不可的。”


    馮羌不理解,這種極端的話不應該出自於修佛之人的嘴裏,除非另有深意。


    馮羌忽然眼睛一亮!


    這是勸誡!


    因為這話本就是矛盾,之所以說出這些話,看來聖僧是為了讓秦昆放下茶杯。


    可是旁邊的秦昆聞所未聞,於是這一杯茶,秦昆一口氣喝了十分鍾,才堪堪喝完。


    茶杯幹了,茶葉也被秦昆咀嚼在嘴裏。


    聖僧看向秦昆:“這隻是今日香客之苦。味道如何?”


    秦昆揉了揉肚子,眉頭一挑:“聖僧每日都喝這些?”


    聖僧一笑:“年紀大了,喝不下這麽多,這茶平日都是妙善喝的。”


    秦昆一笑,站起行禮:“我曾聽家中秘聞,當年楊慎找上大師想要切磋鬥法,大師給他做了一頓飯,遞了一杯茶,楊慎飲完便離開了。他喝的也是這些?”


    聖僧點點頭:“他想管的事太多了。人力有窮,我勸他盡心而為,莫要鑽牛角尖。”


    秦昆艱難地挪了挪身子:“可我又聽說,臨走前楊慎給您剃了頭,從那以後,你才放下身段,認他為華夏第一天師。”


    聖僧惆悵:“他臨走前告訴我,煩惱時時有,時時生,若不及時剔除,隻會越攢越多。”


    “可是,家中秘聞提起,當時你們互相都沒說話。”


    “打機鋒而已,貧僧不認為自己輸了,但卻知道楊慎贏了。”聖僧回憶起幾十年前論禪辯難的場景,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那時楊爺確實有獨特魅力,貧僧自此去了雪山,讓平措讚普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一晃,快七十年了。”


    秦昆道:“這次我來,為了一件事。三仙海國有位老朋友回來了,但是許多人把他都忘了。我擔心有意外發生。”


    “誰?”


    “活了兩千年的徐法承。”


    “你是說六道謎間的一條錯線,牽到了這裏?”


    “嗯。敢問聖僧,我該怎麽辦?”


    聖僧淡漠道:“阿彌陀佛,斬妖除魔。”


    “若他不是魔呢?”


    聖僧一笑:“那你煩惱什麽。”


    秦昆微微欠身,與馮羌離開禪房。


    第1302章 聽琴


    在和聖僧聊完後,原本想找妙善的想法消失無蹤。


    茅山給三仙海國的老鬼們封正,七位日遊,七位夜遊,七位城隍,兩位蕩魔使者,都是小城靈官,這代表他們能控製住局勢。


    唯一擔心的中年道子,秦昆也漸漸不放在心上。


    牛飲苦海,無法飲盡,所以想管的事,也無須太多。


    聖僧說了那麽多話,無非就是勸誡他兩個字——‘放下’。


    秦昆是這麽理解的。


    ……


    六月中,某天晚上,秦昆將這周的任務安排下去後,消失在屋子裏。


    金霞滿天,黑石遍地。


    天地之間,漂浮著血霧。


    十死城。


    許久沒來,十死城還是這幅荒蕪寂寥的模樣。


    秦昆出現在一處山丘上,從高處望下,兩排石人矗立,旁邊有牛馬碎石,是一處風水絕佳的寢陵。


    “咦?稀客!”


    秦昆望去,街對麵不遠處,一個荊棘怪物掛在一處破舊的工廠上,遠遠望來。


    ‘地魔’法尤坦!


    那怪物爬行很快,沒一會來到秦昆麵前:“昆侖魔,許久不見!”


    荊棘怪渾身白骨觸手又厚實許多,過來時帶著一陣陰風,白骨荊棘中裏麵鮮嫩的本體朝著秦昆齜牙一笑:“這段時間你的弟子發動了屠神之戰,死的可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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