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陸老讓做了醒酒湯,喝了好睡一點。”他鮮少回來,家裏傭人看他的眼神都透著陌生和恭敬。


    陸既沉情緒淡淡,下巴往床尾的矮凳上點了下,“放那吧。”


    “好的。”傭人依他所言,放下醒酒湯後,退出房間並順手幫他關上了門。


    陸既沉從窗前離開,走到矮凳麵前,端起那碗湯喝了,然後到房間附帶的衣帽間去。


    這間房是他出國前住過的,衣帽間裏還有他之前穿過的衣物,那會兒身形跟現在差不多,睡衣還能穿。


    陸既沉進去後,隨便拿了一套,然後進浴室洗漱過後,便往床上躺下了。


    一覺到天明,他習慣性早起,然後洗漱下樓。


    陸盛權已經坐在餐廳裏,戴著副老花眼鏡,正在那慢吞吞的翻看報紙。


    兩位傭人則在忙碌地張羅早點。


    陸既沉從樓梯上下來,走近後,發現桌上除了早餐,還有那本他想要的戶口本。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拉開就近的椅子坐下,難得地主動問了聲好,“早。”


    陸盛權抬眸睇他一眼,輕哼了聲。


    問了那麽一聲好又如何?從昨天下午回來到現在,連一聲爺爺都還沒有聽他叫過。雖然陸盛權自己也很清楚,陸既沉打從心底裏,就沒有將他當作過是親爺爺對待,但是兩人身上畢竟同樣流淌著陸家的血液,他多少還是希望陸既沉能好好地叫他一聲爺爺。


    可以前都難撬開他的嘴,更別提現在他翅膀硬了。


    那聲爺爺是成奢望了,陸盛權自然心有不甘。


    陸既沉佯裝不懂,直接忽略掉他的不滿,默默拿起桌上的早餐開始吃起來。


    而陸盛權也隻能合上報紙,隨手放到一邊,跟他一塊兒吃。


    簡單吃了幾口,陸既沉便放下了餐具,站起身,說:“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他還理所應當地撈過桌上那本戶口本,然後動作迅速地轉身離開。


    陸盛權看他沒怎麽吃,抬眸叫住他,“就吃飽了?”


    “飽了。”陸既沉頭也不回,快步往外走,生怕他反悔。


    去公司的路上,沿路可以看到不少有關於lu珠寶主推係列產品的廣告。


    “你比鑽石閃耀”


    ——這是主推係列產品的廣告標語。


    每每看到這個標語,陸既沉就會下意識想到林晚,這也是當初設計團隊提出這個方案時,他毫不猶豫同意的原因。


    現在既然他也要結婚了,是不是應該準備一對戒指?


    前麵不遠就有一家門店,陸既沉將車子靠邊刹停,打算進去選購一對。


    然而看著絡繹不絕的顧客,他解安全帶的手又頓住了。


    就目前櫃台上那些產品,已經被很多的夫妻情侶擁有了,而他,想要送給林晚獨一無二的。


    所以他思忖片刻,撈過旁邊的手機,給自己公司的設計師發了條消息,讓對方十分鍾後到他的辦公室去。


    **


    林晚後麵又連著拍了兩天戲,以職場為背景的部分就拍完了,之後需要轉場拍國外的戲份。


    從寫字樓這邊撤離的當天下午,蘇佩雯到劇組來接林晚收工。


    快到飯點了,兩人順便就在外麵吃了頓晚飯。


    吃完飯離開餐廳的時候,恰好在門口看見了餘向東。


    他和幾個男人在一起,各個勾肩搭背東倒西歪地,看起來喝了不少,大概在等代駕,蘇佩雯掃見的時候,趕緊推著林晚快走幾步。


    而這時候,林晚也發現了餘向東他們那幾個。


    司機已經將保姆車開過來,兩人動作迅速地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啟動後,蘇佩雯靠坐在後座,明顯鬆了口氣,說:“說起來也挺奇怪的,餘總那邊,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什麽特別的動靜呢?”


    對於這點,林晚也覺得奇怪。


    按照從前的經驗,餘向東既然能夠因為她不順從他,而將她的女二號戲份刪減到女n號,就可以看出這是個睚眥必報,肚量極小的人。而林晚上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他下麵子,但是他卻沒有做出任何報複行為,確實是有點出乎人的意料。


    “不知道。”林晚搖了搖頭,“可能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吧。”


    到國外拍攝之前,林晚有兩天的休息時間。


    恰好,她可以借著這個空檔陪父母回榆洲,順便和陸既沉把結婚手續辦了。


    上午從海城出發,下午三點左右,一家三口到達榆洲。


    出了高鐵站後,他們租了台suv方便放行李,但是很不幸,車子行駛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突然出了故障。


    出租師傅隻能先將車開進附近的維修店裏,而車上的人也隻能從車上下來。


    車子引擎蓋掀開,出租司機和維修師傅正埋頭在那交涉。


    維修師傅看起來很年輕,約莫二十出頭,染著一頭黃毛,大概是遇到了什麽大問題,黃毛小師傅自己解決不了,扭頭衝店裏麵喊幫手。


    “瑞哥!瑞哥你出來看看。”


    林晚從車上下來時,恰好店裏那位叫瑞哥的也從屋裏出來,兩人漫不經心的一眼,視線對上後,皆是一怔。


    “林晚?!”那位叫瑞哥的笑咧了嘴,率先跟她打招呼。


    而這時,從車子另一麵下來的林家夫婦,循著聲源望去後,漸漸也認出這個叫瑞哥的年輕人來。


    “林瑞?”林家勇震驚地看著他,上下打量起他的裝扮來,“你怎麽在這裏?”


    此時的方瑞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工裝服,衣服褲子上麵髒兮兮的,臉上也是,沾著黑色的油汙。


    跟從前那個夾克牛仔大項鏈的吊兒郎當紈絝子弟的形象相差天壤之別。


    “嗐。”方瑞手裏還拿著一支扳手,抬起胳膊用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得生活不是。”


    從前,方家和林家兩家交好,還一起做生意,兩家因為關係要好,別墅都買在一個小區裏,而方瑞跟林晚又是同齡人,經常玩到一起,算是真真意義上的青梅竹馬。


    但是後來兩家生意破產後,方家父母有次為了躲避追債,開快車發生連環車禍,導致當場死亡。


    後來方家就隻剩下方瑞自己一個人了。


    他讀書成績不好,沒考上什麽好大學,倒是從小對汽車感興趣,為了謀生,十八歲那年就到維修店裏當學徒,經過幾年的努力,他也終於自己開了一家店,現在正是這家店的老板。


    “又不像晚晚。”方瑞目光回到林晚身上,欽羨愛慕地看著她,“都成大明星了。”


    相較之下,在娛樂圈裏發展的林晚,至少在表麵上看起來,是要比他光鮮亮麗得多了。


    縱然林晚從來不覺得娛樂圈有什麽,也不認為自己的明星身份多麽的高人一等,但無關緊要的人說什麽,對她影響並不大,所以她一般懶得去較真,隻是沉默地聽著。


    十幾歲情竇初開那會兒,方瑞明目張膽地在林晚麵前表達過對她的喜歡,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了,那會兒兩人至少是一個圈子裏的小孩,現在身份地位天差地別,方瑞覺得,林晚估計更看不上自己。


    不然怎麽連話都懶得跟他搭一句?所以方瑞也不再自討沒趣,尷尬地笑了下,擼著袖子往車頭那邊去。


    三個男人在車頭那研究了會兒,林家勇湊過去問,“怎麽樣了?”


    “有得修。”方瑞隨手將扳手扔給自己的員工,然後轉身進屋去,“林叔你們要不想等,建議換台車回去。”


    “這樣啊。”林家勇琢磨了,越過車頂跟自己的妻女商量,“我們等嗎?”


    “不等了吧。”汪明玥說,“回去還等打掃衛生,布置房間,時間不早了。”


    “那行。”林家勇認同,繞到後麵去,準備開後備箱取行李。


    “誒,等等!”司機追過來,將他攔下,“那你們得先把車費給我結了啊。”


    “但是你沒有把我們送到目的的啊。”林家勇從口袋掏出手機,“我隻能付你三分之一的車費。”


    本身也隻行駛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路程,但是司機不幹了,“又不是我不願意送你們回去,現在是車子出故障了,等修好我還是會把你們送到目的的。”


    “那你這不是耽誤人嗎?”林家勇也不樂意。


    兩個人爭吵起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不肯退讓。


    這時,方瑞抱著一箱工具又從裏麵出來。


    “我說大哥。”方瑞聽了個大概,不好惹地冷笑了聲,“你擱這耍流氓呢?”


    當年方瑞還是個富二代的時候,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向來不學好,初中開始就在學校裏耀武揚威,結交了不少社會人,成了名副其實的校霸,打架鬥毆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即便後來成了沒落公子哥,身上那股子痞氣還是在的。


    他冷笑時,嘴角斜斜一勾那種痞氣,讓那司機頓時有些犯慫。


    “那、那行吧。”他不情不願地點開手機,遞給林家勇一張二維碼,“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


    兩人終於達成一致,林家勇爽快掃了碼。


    “得。”方瑞走到車頭,手一鬆,將工具箱扔在旁邊的地上,緊跟著又拿走自己員工手裏的扳手,並遞給對方一把車鑰匙,“去把那台進貨的車開出來。”


    “得令!”黃毛小師傅收下車鑰匙,往旁邊不遠地停車位跑去。


    “林叔也不用那麽麻煩找車了。”方瑞看向林家勇,“我讓店裏的人送你們一趟。”


    “哎呀,謝謝你啊小瑞。”林家勇感激不盡。


    “嗐,小事。”方瑞扔下手裏的扳手,彎下腰去開地上的工具箱,準備開始幹活。


    很快,黃毛小師傅將一台麵包車開過來,林家人把那些從suv上搬下來的行李箱重新轉移到這台車上。


    路上,林家勇坐在副駕駛,跟黃毛小師傅聊天,聊到方瑞的事,從他怎麽開店的,到這幾年的一些經曆。


    本來就是世侄,看他現在改邪歸正了,而且這麽熱情差人送他們回家,林家勇不停在他員工麵前誇他,誇完還扭頭問自己的妻女,尋求認同感似的說:“你們說是吧?”


    汪明玥自然附和,連連點頭說是。


    林晚卻是始終保持沉默。


    畢竟當年要不是方瑞,她和李希言也許不會錯過,成為一輩子的遺憾。


    所以即便方瑞現在改邪歸正了,她也沒有辦法以讚賞的角度去看待他。


    也不知道怎麽的,想到李希言,就容易想到陸既沉,也許,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長得有幾分相似吧。


    林晚望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安靜了許久。


    這麽多年過去,早就物是人非,也不知道當年的那個少年怎麽樣了,現在又身在何處,而她現在,也要跟另外一個人結婚了。


    或許,這個人長得跟他有幾分相似,也算是上天對她青春遺憾的彌補吧。


    她收回視線,給陸既沉發了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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