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兄,別光顧著喝酒,是不是菜品不和你胃口?”


    陳言時夾起一雞塊送入口中,“合胃口,隻是很久沒喝到無憂酒,貪杯了。”


    李彥逐道:“如此就好。陳兄此次去了何處,可有趣事說來聽聽?”


    對於那些趣事他一點興趣都沒有,隻是在拖延時辰。


    陳言時自是不知李彥逐的目的,侃侃而談了自己這一路的所見所聞。


    眼看著天色晚了下來,初綠叩門道:“公子,該點燈了。”


    “進來吧。”


    門一打開,隻見六七位身形阿娜,衣著輕薄,妝容妖豔的女子和幾位樂師走了進來。


    初綠道:“這些姑娘都是極會服侍人的,就讓她們先唱上一曲舞上一曲吧。”


    陳言時立刻道:“早先聽說無憂齋有這種樂子,我雖喜玩樂,卻不是個到處留情的人,沒想到六殿下你有這樣的喜好!”


    他一看見這些女子走進來,就立刻明白了,五皇子喜歡去花樓,這樣的場麵他陪著見得太多了。


    心裏又生了主意,原本以為李彥逐是不近女色之人,現在看來他隻是不想和女子有所糾葛,這樣不用走心送上門的樂子,還是很樂意的。


    雖然這種品行,在世家公子中很多見,沒什麽大不了的,但良家女子可不喜歡這樣。


    尤其是像沈亦槿這樣出身高貴,又從小被嬌養寵愛長大的女子。


    沒了拉攏之事,他還以為今日白來了,沒想到瞌睡遇枕頭,湊巧了!


    李彥逐聽出了言下之意,也不惱,“我是聽聞陳兄喜好,為了好好招待陳兄特意讓初綠姑娘安排的。”


    陳言時一笑,這就是否認自己並不喜好唄,無妨,那他就多灌李彥逐幾杯酒,等酒過三巡,李彥逐醉了,無法自持之時,他自會讓這幾個女子好好服侍李彥逐。


    想他千杯不醉,還喝不過李彥逐嗎。


    可陳言時不知道,李彥逐也是如此想的,他也要讓沈亦槿了解陳言時是如何風流的人,以後離他遠點!


    沈亦槿不知他二人的想法,她畢竟是女子,聽著兩人對話,再想到一會的場景,直覺得兩頰發燙,渾身都不自在。


    既然李彥逐並無拉攏之意,隻是單純的感謝,那她也沒必要擔心了。


    於是起身福禮道:“兩位公子,小女還有其他事,就先失陪了。”


    就在她邁步要離開時,李彥逐和陳言時齊聲喊道:“你不能走!”


    第四十章


    這聲喊, 嚇得沈亦槿一激靈。


    生生定在原地不敢動作,她不怕陳言時,但她怕李彥逐呀。


    她小心謹慎說道:“李公子, 小女家中還有事,要先失陪了。”


    李彥逐意識到方才自己失態了,馬上道:“既是如此, 你……”


    “沈亦槿你不能走,我想和李公子鬥酒,你得做我們的證人。”陳言時看著沈亦槿, 用眼神詢問, 你不是愛慕六殿下嗎, 現在不正好是接近的好時機, 走什麽走。


    李彥逐很配合的說道:“是,是,我也想和陳公子鬥酒。”


    沈亦槿沒理會李彥逐, 而是看著陳言時眨巴了兩下眼睛,又偏了一下頭,似是在告訴她, 自己有些困倦了, 留下恐怕會出醜。


    李彥逐看著在自己眼前打啞謎的兩人,不自覺握了握拳頭, 這兩人似乎是上元節那日才相識的, 今日剛好一個月,怎麽才一個月, 兩個人就有這份打啞謎的默契了?


    實在是, 讓人十分不悅!


    “初綠!”李彥逐突然喊道。


    初綠嚇了一跳, 通常在外人麵前, 主子都和旁的公子一樣喊她初綠姑娘,從沒有擺出來過主子的架勢,現在這是怎麽了?


    她馬上提醒道:“李公子,有什麽吩咐?”


    這聲李公子把李彥逐的思緒拉了回來,有些不自然的挺了挺背,語調軟了下來,“初綠姑娘,請先上兩壇無憂酒,我要和陳公子要鬥酒!”


    初綠一招手,隨即有一個舞姬到她身邊,她對著舞姬耳語幾句,舞姬便出去傳話,不一會,就有兩個小廝端上了兩壇酒,和兩個大碗。


    沈亦槿有些擔憂,李彥逐的酒量她不知道,但陳言時的酒量她是知道的,最多就這一壇,保準醉死過去。


    “這太多了,醉酒傷身,依小女看,今日是花朝節,不如以花為題……”


    “不用!”陳言時又打斷了沈亦槿,“這不是吟詩作對的場合,男人之間的較量就該如此!”


    他似是感受到了李彥逐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初綠看著等在一旁的舞姬歌姬小心問道:“既然兩位公子要鬥酒,奴家就先讓姑娘們退下了。”


    “不用。”李彥逐用一種勢在必行的語氣道:“歌舞就免了,讓她們為我們二人斟酒。”


    “是。”初綠一擺手,三位姑娘坐在了李彥逐身邊,三位坐在了陳言時身邊。


    兩人麵前的大碗中,都斟好了滿滿一碗無憂酒。


    陳言時先端起來喝盡,揚碗道:“李公子請。”


    李彥逐二話不說端起來喝盡。


    這番氣氛,倒不像是來玩樂的,嚴肅的好像是一場輸了就會傾家蕩產的豪賭。


    六名姑娘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奇怪的客人,都望向初綠詢問究竟該如何做。


    初綠微微點頭,再輕輕搖頭,示意她們別做出太過親密的舉動。


    兩個人的酒喝了一碗又一碗,就是不見有人放棄。


    他們瞪著對方,都想用不服輸的氣勢壓製對方,毫不掩飾著必勝的決心。


    哪怕已經雙頰泛紅,說話也開始詞不達意,搖搖晃晃坐不穩,卻依舊一碗接著一碗。


    “六,六……”陳言時殿下二字還沒出口,初綠馬上對服侍的六名姑娘道:“公子醉了,你們都下去吧。”


    雖然這些姑娘是她找來的,都十分可靠,但現在還不是讓她們知道李彥逐身份的時候。


    姑娘們退下之時,初綠走到了李彥逐身邊,“奴家來給公子斟酒。”


    沈亦槿看了初綠一眼,這女子應該是知道李彥逐身份的吧,也不知道是猜到的還是原本就知道。


    她也走到陳言時身邊,拿起一旁的茶壺倒在了酒碗裏,“那小女就為陳公子斟酒。”


    陳言時拿起酒碗剛喝了一口,察覺出了不對來,他放下酒碗,盯著沈亦槿,口齒不清道:“沈,沈亦槿,你是不是,是,是不是,看不起我?給我酒!”


    說著拿起酒壇就要喝。


    沈亦槿按住了陳言時的手,一臉關切道:“你都醉成這樣了,話都說不清了,不要再喝了。”


    李彥逐看著沈亦槿按住陳言時的芊芊玉手,覺得異常刺眼,帶著怒意,大著舌頭道:“沈亦槿!你,你過來,你給我,給我從那裏,過來!給我斟酒!”


    說完推了一把初綠,指著陳言時道:“你,去給他,給他斟酒!方才他喝的,是茶,不算數!”


    初綠看了沈亦槿一眼,兩個人很有默契的互相搖了搖頭,表達著自己此時的無奈。


    李彥逐看著沈亦槿走到他桌幾麵前,乖順的跪坐下來,心莫名咚咚咚響了起來,頓覺酒意清醒了不少。


    沈亦槿抬頭看了李彥逐一眼,那雙眸中有著分明的怒意,卻又壓製著一些看不懂的東西,看得她心裏發毛,忙低下了頭。


    小心翼翼為他在碗中倒了酒,卻不見李彥逐端起來,半晌後,傳來他因為醉酒鼻音濃重的聲音,“為何不給我茶水?你擔憂他醉酒傷身,難道就不擔憂我?”


    他說的很慢,每個字都像是質問。


    李彥逐身上冷洌的梅香傳入她鼻中,讓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小女不敢。”


    “不敢什麽?”


    是不敢擔憂還是不敢倒茶!李彥逐緊緊盯著並不抬頭看她的沈亦槿,覺得胸膛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快要跳出來了,不管怎麽壓製都壓製不了。


    一定是醉酒的緣故吧。


    陳言時喝下初綠倒的一碗酒,扶著桌子站起來,卻怎麽都站不起來,在初綠的攙扶下才勉強站了起來,將手裏的空碗倒了倒,“六殿下,該,該你了。”


    他丟了碗,看著沈亦槿的方向,想要走過來,腳下卻挪不動步子,剛邁了一步就醉倒在了地上,艱難的抬了抬頭,可抵不住眼皮的沉重,昏睡了過去。


    李彥逐用勝利者的目光看著倒在地上的陳言時說道:“看來是我贏了呢。”


    初綠也不管倒地的陳言時,躬身道:“我這就去給殿下端醒酒湯。”


    沈亦槿看著初綠出了暖閣,想要去扶陳言時,剛有了起身的動作,小臂卻被抓住。


    一個深沉的聲音,從頭頂慢慢傳入耳中:“你說愛慕我可是真的?”


    沈亦槿滯在原地,垂下眼眸不去看李彥逐,她實在不願回答,對於喝了一壇酒的人來說,第二日或許什麽都不記得,她還有回答的必要嗎?假裝愛慕已經三個月了,她究竟還要假裝多久?三年嗎還是更久?


    李彥逐見她不回答,自嘲地笑了一下,“還是現在你已經不愛慕我了?”


    沈亦槿大膽抬頭注視著李彥逐的目光,“殿下想要什麽樣的回答?”


    李彥逐眉頭微蹙,心被扯得一下一下疼,為何她此刻的眼神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既不是羞澀也不是愛慕,而是悲苦和怨恨。


    李彥逐覺得胸悶的難受,終究是他一次次推開她,讓她放棄了嗎?


    這樣更好,他們本就是不同路的兩個人,不該有交集的,是他那樣狠絕的拒絕她,現在又是做什麽呢?


    李彥逐心揪地閉上了眼睛,抓著沈亦槿的手臂重重用力,又在下一刻猛然鬆開,大喊一聲:“江鋒!”


    江鋒從窗外跳進來,嚇了沈亦槿一跳,她警惕的看著江鋒,眼中都是恐懼。


    李彥逐看見她害怕的模樣,有些心疼,看來之前她確實被他嚇過太多次了。


    李彥逐扶額,輕歎一聲,“江鋒,你護送沈姑娘回將軍府。”


    他不能讓那一夜的事情再發生了。


    沈亦槿看著李彥逐不悅的神情,身體不由自主顫了顫,讓江鋒要送她,不會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她吧,連忙道:“怎敢勞煩殿下的侍衛,小女自己……”


    “住嘴!”李彥逐想起那夜的事就後怕,想說什麽卻梗在喉中,看著瑟瑟發抖的沈亦槿,話在嘴裏打轉就是說不出,最後道:“你以為我要讓江鋒殺你嗎?”


    沈亦槿機警地退到桌幾前,跪地道:“殿下饒命!”她就知道今日和陳言時來沒什麽好事,沒想到李彥逐喝醉後這麽可怕,方才捏她小臂那一下,疼得她直想流眼淚,“小女再也不敢愛慕殿下了。”


    今日李彥逐醉了,先說饒命的話哄他放過自己,反正第二日他就會忘記。


    暖閣的門恰在此時被叩響了,初綠的聲音傳來,“公子,解酒湯端來了。”


    “進來吧。”


    初綠一進門,看見沈亦槿跪在李彥逐麵前,江鋒扶劍站在一旁,氣氛有點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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