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麽?”林牧青手上動作不停,他從來就沒見過隨玉這麽嬌氣的人,覺得他實在是麻煩。


    隨玉不肯說話,隻是輕哼出聲,林牧青的動作是實在是太大了,隨玉也忍不住了,帶著哭腔說:“你能不能輕點啊,我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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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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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肉包


    林牧青的動作最終還是輕了一點,但隨玉的眼淚還是止不住,他越是哭,林牧青就越是煩躁,隻惡狠狠地說:“不要再哭了!”


    隨玉被他嚇了一跳,那被握在林牧青手裏的腳也是一縮,又疼得他滿身是汗。


    兩個人都覺得是折磨,好在手裏的藥酒基本已經全部吸收了,林牧青趕緊收拾好了東西落荒而逃。


    隨玉看了一眼背後的床,又聞了聞自己身上的的藥酒味,還有些別的奇奇怪怪的味道,最後還是沒有去床上,而是打算趴在桌上睡了。


    即使是趴在桌上這樣別扭的姿勢,隨玉也依舊睡得很好,不用再擔心自己身邊的人晚上對他意圖不軌,不用再餓著肚子想明天又要走到哪裏。


    久違的放鬆,他終於在夢裏看到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家人。


    他本來是京城人士,是太子太傅的幼子,是隨家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寶貝。


    他是隨雲昌的老來子,跟大哥大姐的年齡差很大,所以家裏人都寵著他。如果沒有出事的話,隨玉現在應該還是在隨家的後院裏,無憂無慮,每天需要操心的事情就是大概就是每頓飯應該要吃什麽。


    隻是無奈太子從小體弱,一夕宮變,太子身死,餘下幾位皇子鬥得血雨腥風,最終皇三子繼承皇位,他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其餘幾位皇子的黨羽,隨家因為一直站隊太子,所以首當其衝,第一個遭殃的就是隨家。


    新帝感念先皇對太傅的禮遇,免去太傅長途流放之刑,隻是抄了太傅的家,將太傅貶為庶民,並同其女隨施遷出京城,永世不得進京;其長子隨旌全家流放廿州,次子隨玉流放雲西。他們一家人,自此之後再難相聚。


    夢裏的父親依舊是那副寧折不彎的性子,隻是在看到隨玉的時候會軟了軟語氣;大哥和虞哥也一點沒有變,虞哥還是喜歡舞刀弄槍,他能很好地保護大哥,大姐還是一向溫婉的樣子,跟在父親的身邊,他們好像都很好。


    隨玉還看見了自己已經快忘了長相的母親,母親拉著他的手說阿玉辛苦了,他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哎呀可憐見的,連做夢都在哭呢。”


    隨玉睜開眼睛,看見他的旁邊坐了個老婦人,她已經滿頭白發,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是一道又一道的皺紋,她雖然頭發花白,卻一點也不見老態。


    “怎麽不睡在床上?”老人家有些疼惜的眼神落在隨玉的身上,隨玉原本就有些紅的眼睛又更紅了,現在連鼻尖都是紅的。


    “都怪阿青,一點也不體貼,都不知道抱你上床睡覺。”春娘想摸一摸隨玉的頭發,又怕他排斥,隻能輕言細語地跟他說話。


    隨玉還是有些害怕,但是春娘身上的香味又讓隨玉有些熟悉又眷戀,是他久違了的母親的味道,雖然他已經記不得了,但他固執就認為這是母親的味道。


    “叫什麽名字啊?”春娘一邊從食盒裏拿出今天的早飯,一邊跟隨玉閑聊,讓他不那麽緊張。


    春娘給他帶來的是幾個熱乎乎的肉包,一個個蒸得比他的臉都要大,隨玉有些不好意思:“伯母,我叫隨玉。”


    “果然是玉一樣的人兒。”春娘笑起來。


    之前在路上,隨玉沒有心思去想自己的衛生問題,可他這一停下來,就覺得渾身上下哪裏都癢,他看向春娘,頭低得很下:“伯母,我能要點兒水嗎?”


    春娘這才發現他睡了一夜,衣服還是破破爛爛,甚至頭發上還有些枯枝樹葉,臉上也是髒兮兮的:“是我不夠周到,你先吃朝飯,吃完了好好洗洗。”


    隨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連指甲縫裏都有泥垢,他又把手縮了回去,拿起了一邊的筷子,包子的皮發得特別地好,吃起來又很筋道,肉餡更是放得很足,一口咬下去包子皮的筋道,內餡兒裏的汁水充足,熱氣騰騰地熨帖了隨玉的心。


    隻是他的胃口實在是太小,連一個肉包都是勉強吃完。春娘笑著跟他說:“這包子是阿青做的,怎麽樣,他手藝還不錯吧。”


    其實隨玉根本就不知道她說的阿青是誰,他隻是覺得自己的身上像是有無數的小蟲在爬,甚至連春娘剩下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我讓阿青給你搬浴桶來。”春娘很利索地收拾完桌上,又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隨玉放鬆了一點,想著自己以後的路,這個地方他肯定是不會長待,他已經從京城出發行走了快一年,不知道現在父親和長姐在哪裏,也不知道哥哥和虞哥又走到了哪裏。


    當初流放之時,他連最後一麵也沒能見到他們,是被趁著月色帶走的,現在不用再去雲西,他是不是就可以去找父親,去找哥哥?


    屋裏的動靜驚醒了在沉思的隨玉,還是昨天那個人,隨玉看到他就覺得煩,於是埋頭趴著,並不想看他。


    “你要沐浴?”


    隨玉還是不看他,卻又眼巴巴地盯著那個半人高的浴桶。


    林牧青看著他這副矛盾樣子,又覺得有些好笑,更想逗他:“那你自己去燒水提水。”


    隨玉抬起眼睛,黑眸沉沉,也不顧自己的腳還腫著,就立刻站起身來,但他忘了自己已經在凳子上坐了一夜,腿早已沒了知覺,整個人還沒有立起來就又往地上倒,也不知道林牧青哪裏來的那麽好的身手,在隨玉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牢牢地抱住了他。


    隨玉想也沒想,揚起手就打在了林牧青的背上,他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看著林牧青:“登徒子!”


    他已經忍了一夜了,從昨晚到現在,這個人一直對他動手動腳,雖然他現在也算是身處狼窩,但泥人還有三分性子呢!


    “我好心扶你,你還打人。”林牧青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在隨玉的巴掌落下來的時候他就收回了手,隨玉一下子就屁股著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忍著痛,瞪著林牧青。


    林牧青絲毫不怕他的眼神,在他看來現在的隨玉就跟那無能狂怒的幼獸,自以為露著最尖利的牙齒,實際上隻不過是連乳牙都沒換掉的小崽子罷了。


    隨玉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扶著凳子站起來,腳踝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不排除是昨晚林牧青給的藥起了作用,這會兒已經不太腫了,但還是不敢太使力。


    他們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隨玉的臉氣得通紅,一時間都忽略了自己身上的不適。


    還是春娘過來,看了一眼臉紅眼睛也紅的隨玉,又看了一眼在一邊裝木頭卻又用餘光一直盯著隨玉的林牧青,她又是一掌拍在林牧青的背上:“還不快去給小玉兒燒水!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有春娘發話,林牧青不去也得去了,春娘看他走了之後也沒再跟隨玉說什麽,隻是把準備好的換洗的衣衫和沐浴用的皂角都放在他的麵前,甚至連牙粉都有。


    隨玉不敢用手去碰那整潔幹淨的衣衫,隻是不斷地朝著春娘道謝。


    “有事兒你就叫一聲,別跟阿青置氣。”隨玉覺得她說的這話奇奇怪怪,但也不想再去深究,浴桶就擺在他的麵前,他恨不得馬上就跳進去。


    春娘也看出他的急切,馬上往外走,順手也幫他把門帶上了。


    也不知道是誰大嘴巴,短短一個晌午的時間,整個寨子已經傳遍了寨主馬上就要娶夫郎的事情了,甚至還有很多小孩兒,都已經跑到了林牧青的院子外麵,吵嚷著要看新夫郎。


    隨玉還不知道自己引起了整個寨子裏的人的好奇,他隻是看著自己浴桶裏水麵上浮起一層髒汙,有些不好意思。


    穿上春娘給他準備的衣服,裏麵的褻衣的衣料比外裳稍微柔軟一些,隻是不太合身,穿起來有些大,他慢慢地係衣帶的時候門突然被撞開。


    隨玉趕緊捂住自己的來沒來得及係好的胸前的衣帶,然後轉頭就看見林牧青站在房門口,眼神正放肆地落在隨玉的身上。


    林牧青沒想到進門會看見這樣的場麵,他也實在沒有想到一個人沐浴會花一個時辰,他在門外叫了兩聲沒聽見隨玉的回答聲,又想起那年春娘因為沐浴時間太長而昏倒的事情,一時情急就直接進來了。


    隨玉實在忍無可忍,掀起床上的被子,枕頭,一股腦地全都扔到了林牧青的臉上。


    林牧青自知理虧,趕緊又替他關好門。隻是門關上了,心跳卻有些亂。


    他沒敢把全部的眼神落在隨玉的身上,隻是看到他貼身穿的褻衣應該是他很多年前的舊衣服了,隻是穿在隨玉的身上還是偏大,沒有係好的衣帶下麵是隨玉白皙圓潤的肩頭,即使是在日頭最甚的午間,也依然比日光還要耀眼。


    隨玉氣衝衝地想去找林牧青算賬,又無奈瘸了的腿限製了他的動作,原本他是急匆匆氣呼呼,結果推開門之後,就變成了瘸腿的貓,揚起了他修剪得沒有一點指甲的爪子。


    “你混蛋,你登徒子,你......”


    他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個詞,林牧青聽了都為他著急,恨不得多教他幾個訓斥人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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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天,看夫郎洗澡(bushi)


    存稿箱1號跟大家見麵,祝大家節日快樂!


    第3章 雞湯


    “好了,我是來跟你說正事的。”林牧青提著他的後脖頸把人又提溜回了房裏,屋裏的浴桶邊上還有些濺出來的水漬。


    繞過地上的濕滑處,林牧青把人扔在了床沿上坐著,自己徒手搬了那個裝了半桶水的浴桶出去,隨玉想起那浴桶裏浮在上麵的自己身上洗下來的泥垢,耳根就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帶著燎原的熱意。


    林牧青很快就回來了,麵上看不出什麽神色,他坐在那張瘸了腿的凳子上,身形坐得很穩,就那麽盯著隨玉看。


    隨玉被他看得身上一層顫栗,又想起這會兒是他們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又攏了攏身上穿得整整齊齊的衣裳,指著林牧青的鼻子:“你出去!”


    林牧青感歎於他的適應能力還挺好,昨晚上看見他還嚇得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今天就敢指著他的鼻子叫他出去。他清了清嗓子:“這裏是我的地盤,出去也該是你出去吧。”


    隨玉被他一噎,滿腹的委屈不敢言,他緊繃著的肩慢慢地放鬆下來,剛剛沐浴完的頭發還滴著水,柔柔順順地貼在背後,原本幹爽的床上也也漸漸被滴下的水珠暈濕,斑駁一片。


    林牧青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他的跟前,手裏拿著一張布巾遞給隨玉:“先把頭發絞幹。”


    隨玉看了一眼那條布巾,翻了個白眼:“我才不用你的東西,登徒子!”


    林牧青也不慣著他,總是要在言語上刺他幾句:“那你現在還穿著我的衣裳,脫下來啊。”


    隨玉的臉又是一紅,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還記得小時候虞哥就經常笑他,明明父親和大哥都是能夠舌戰群儒的人,到了他反而變得木訥不言了。


    “好了,我問你答。”林牧青正了正神色,才問他正事,林平他們隻說是從山下救的他,但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又是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這些他們都還不知道,也總歸是存在著一些風險。


    隨玉麵露難色,他知道自己是該跟他解釋一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被他的人救下,但是現在在這個窄小的房間裏,林牧青又那麽大一塊立在那裏,要他怎麽說謊話啊。


    “那出去說,我不要跟你共處一室。”


    林牧青隻覺得他麻煩,伸手把那布巾蓋在隨玉的頭上,又像是拎小雞仔一樣把隨玉拎出了房間,放到了正院裏的石階上坐著。


    “現在可以說了吧,你是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隨玉的眼神無意識地往旁邊看,他不敢去看林牧青,回答得也是支支吾吾:“我要去廿州。”


    “廿州?從這裏到廿州,就算是快馬加鞭,也需五月有餘,你要從這裏去廿州?”林牧青皺眉,隨玉隻回答了他一個問題,還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答案。


    “我慢慢走,總能走到的。”隨玉低聲說,“我要去找我哥哥。”


    “我聽你說的是京城的官話,明明從京城去廿州更近,你到底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林牧青鷹隼一般鋒利的眼神落在隨玉的身上,隨玉的肩膀又是一縮。


    “我是被人牙子賣到這裏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隨玉想起了自己從京城一路跋涉走到這裏的苦,眼睛又慢慢紅了。


    他把頭埋得很低,不敢跟林牧青有任何的眼神接觸,他從小到大說過最大的謊就是不小心打碎了父親的花瓶然後撒謊說是虞哥打碎的,被拆穿之後被罰了一個月的月例,最後還是虞哥悄悄補貼了他。


    這個謊話,如果林牧青不信的話,他就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隨玉也不知道林牧青信沒信他的話,隻是坐在台階上抱著自己的腿,身上的衣裳雖然不太合身,但隨玉穿得很整齊,連一根係帶都沒有係錯。寬大的外賞包裹著他清瘦的身體,像是一陣風就吹得倒。


    身體也太弱了,林牧青心想。


    隨玉忐忑不安的心情漸漸消散了去,想來林牧青應該是信了他的話,他又猶豫著開口:“這裏到底是哪裏?你什麽時候能放我走?”


    林牧青沒有開口,隻是偏頭去看了一眼隨玉的腳踝,隻可惜隨玉把衣衫穿得嚴嚴實實,也看不見他腳的情況。


    然後才跟他說起這裏的情況。


    從林牧青的口中隨玉才知道,這個地方叫做雲北,離他本應該要去的雲西大概還有半旬的路程,因為雲北四麵環山,易守難攻,所以很多山頭上都有著一個個的小山寨,官府鞭長莫及,所以雲北逐漸就成了個三不管的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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