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靜了,安靜得塗虞的心裏有些發毛。


    林牧青跟塗虞交換了一個眼神,塗虞的手按住了自己腰間的鞭子,林牧青把隨玉放下,讓他塗虞的懷裏,自己去取了放在馬車下麵的刀。


    林牧青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哥,你睡一會兒,我守著。”


    塗虞點了點頭,摸了摸隨玉的頭發,靠著他閉上了眼。


    後半夜,錚的一聲兵刃想接的聲音驚醒了隨玉,塗虞也立刻睜開了眼睛,在他們的麵前有數十個蒙著麵的漢子,個個手上都拿著武器,顯然是從他們進山開始就已經盯上了他們,隻是一直按捺著沒有動作,想等到後半夜再動手。


    隻是沒有想到林牧青有那麽警覺,他們的人剛剛靠近,就被林牧青一刀封了喉。


    塗虞立刻站起身來加入了戰局,隨玉一直被他們護在山洞裏,他握緊了自己袖子裏的匕首,他們生的火已經快要滅了,隨玉隻能模模糊糊地看見刀光。


    上次蠻族來犯的時候,他被林牧青藏在地窖裏,所以他並沒有看見林牧青用刀的樣子,而今天,飛濺的血液有些還落在了他的腳邊,他不自覺地朝後縮了縮,他一動,就有人注意到了他。


    隻是無奈林牧青和塗虞把這唯一能夠摸到隨玉的位置堵得死死的,林牧青在躲過一刀之後,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扔到塗虞的手上,塗虞的鞭子雖然使得好,但隻是趕開人卻沒有辦法殺人。


    塗虞拔開刀鞘,反手一刀就割在了湊上來想要抓隨玉的人的脖子上,鮮血濺在了他的手上,他才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在戰場上揮刀向敵過的,濺在他手上的血,像是一劑猛藥,喚醒了他曾經那些血性。


    這些山匪沒想到今天遇到了硬茬,為首的人在看到死了幾個兄弟之後立刻給一個人使了個眼色,林牧青正力戰兩人,塗虞本來在應對一個人,在看到有人往外走的時候立刻拔腿去追,不能讓他們去通風報信,如果消息傳了出去,來的就不止這些人了。


    在塗虞退開的時候,一個人瞅準了時機,直接就往山洞裏衝,林牧青看到之後,立刻閃身向前,一刀砍在那人的背上,隻是原本在跟他纏鬥的兩個人,立刻也傾身向前,在林牧青的錯漏的時間,匕首紮進了他的肩上。


    林牧青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痛意,回身一刀砍死了那人。


    隨玉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他看著匕首紮進林牧青的肩上,看著他身上的血汩汩流出,就像那匕首是紮進了自己的心上一般疼。


    塗虞把想要去報信的兩個人幹淨利落地解決了,又看到人一窩蜂地往山洞裏去,他回身,從外麵殺進去,跟林牧青兩個人形成合圍之勢,很快這十幾個人就被他們全部殺掉了。


    林牧青在殺完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立刻抱著隨玉上了他的馬,又拉起塗虞:“哥,騎馬帶他走盡量往前趕,到上大道了之後再停下來,我趕馬車隨後就來。”


    塗虞也不含糊,立刻拽緊韁繩,攬住隨玉的腰立刻向前,隨玉整個人都在發抖,應該是被嚇得不輕。


    林牧青這才忍痛伸手把紮在自己肩膀上的匕首拔下來,他收拾了一下地上留著的他們的東西,確保沒有一點泄露身份的東西留下之後才把行李收好放進馬車裏,又掩蓋了一下地上的血跡,才趕上馬車離開。


    天色太暗,林牧青趕車很小心,所以速度不太快,而前麵的塗虞和隨玉,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飛馳。


    林牧青的馬是鍾校尉送給他的一匹戰馬,夜行能力也不差,隨玉緊緊地抱著塗虞,自己忍著不哭出來,他還能聞見塗虞身上有著血腥味,隨玉吸了吸鼻子,想看一看後麵,但什麽也看不到,隻有無邊的黑暗。


    一直疾馳到天邊泛白,晨光從天際亮起,塗虞才慢慢地降低了速度。


    “哥,你沒受傷吧?”隨玉這才去摸塗虞的身上,血經過一夜的疾馳也已經凝固了,隨玉抖著手去摸那些血痂很重的地方,很怕那些血都是塗虞流的。


    “我沒受傷,都是別人的血。”塗虞的聲音很啞,想用手去摸摸他安慰他,但看到自己滿手的血跡,還是作罷。


    這個動作隨玉看在眼裏,眼淚再也繃不住:“哥,上次蠻族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他把我護在地窖裏,上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不想帶血的手碰到我,還怕我看到屍體害怕,要捂我的眼睛。”


    塗虞嗯了一聲:“他不會有事的。”


    隨玉重重地點了點頭:“他那麽厲害,隻不過就是肩膀上被紮了一刀,不會死的。”


    前麵還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像是怎麽也走不到出口,明明雲北也是這樣的山,可在這樣的山下,隨玉隻覺得這山是重重地壓在他的心口,讓他喘不過氣,而雲北的山,卻讓他覺得無比開闊,連心情都很舒朗。


    “我們繼續往前,邊走邊等他。”


    他們的速度沒有像之前那麽快,隨玉時不時地就往後看,隻是後麵沒有一丁點音信,也不知道林牧青到底有沒有脫險。


    走出這一片大山已經是兩天之後了,在終於看到大路的時候隨玉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很多行李都在林牧青那裏。


    所以塗虞帶著隨玉一路上找野菜,吃野果,順便在樹上給林牧青留些記號,免得他找不到自己。


    上了大道之後,塗虞就沒有再快馬加鞭,路邊的農戶他們不敢去,隻能在大路邊上坐著歇息。


    這一歇已經半日,可身後的路上卻一直沒有林牧青的身影,原本很淡然覺得林牧青沒什麽事的隨玉漸漸地慌亂了起來。


    “哥,他為什麽還沒來啊?”


    塗虞也不清楚,心裏已經思考過了最壞的結果:“玉兒,咱們再等一下午,如果他還沒來,我們就繼續走了。”


    隨玉抬眼,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直搖著頭:“不,哥,他答應我的,他會送我去廿州的,他不會食言的。”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2章 暈倒


    隨玉在這條路上, 從日頭高懸等到了天色漸暗,在塗虞剛剛想要強製地摟他上馬的時候他聽見了遠處的馬車聲,他立刻撒開塗虞的手,伸著脖子朝遠處看。


    好在沒有辜負他們的等待, 林牧青趕著馬車追了上來, 在看到他們的時候, 林牧青也鬆了一口氣,馬車剛剛停下,隨玉就急急忙忙地爬上馬車,他揪住林牧青的衣領, 聲音很大:“你怎麽這麽久才來?我嚇死了。”


    林牧青的臉色有些白,看到隨玉的時候笑了笑:“在路上碰到幾隻迷路的兔子, 想著你這兩天應該沒好好吃東西……”


    林牧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隨玉一巴掌拍在肩上, 原本就沒來得及處理的傷口就裂開了, 隨玉幾乎是立刻就收回了手:“你怎麽了?還有那些地方受傷了?”


    這會兒塗虞也過來了,他拉開有些關心則亂的隨玉:“怎麽會這麽晚才過來。”


    “夜路駕著馬車難行, 不小心摔了。”林牧青輕輕地拍了拍隨玉的肩膀,“沒事了, 別哭。”


    隨玉這才淚眼朦朧地看著馬車有些變了形, 拉車的兩匹馬身上也有剮蹭的傷,隨玉這才抹幹淨了眼淚:“我給你處理傷口。”


    林牧青點了點頭, 他沒告訴隨玉自己在馬車摔下了山坡的時候自己也摔了下去, 後腦磕到了一塊石頭暈了過去, 直到天亮之後, 才被那兩匹馬給拱醒。


    榮陽給的包袱這會兒算是有了大用, 隨玉從包袱裏找到金瘡藥, 抖著手去扒他的衣服,剛剛脫下來,就看到他後肩還還在流著血的傷口,這次處理傷口比上次蠻族來的時候他的手還要抖得厲害。


    “玉兒,手別抖,我疼。”林牧青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想安慰安慰他。


    聽到他說痛,隨玉趕緊放輕了自己手上的動作,隻是眉頭緊緊皺著,撒上藥粉之後,隨玉又往他的嘴裏塞了兩粒藥丸。


    “好了,你肯定餓了。”林牧青從馬車裏掏出兩隻灰兔子,“我給你烤兔子,這隻比前幾天那隻嫩些,會好吃一些。”


    隨玉不想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給林牧青把肩上的傷處理完了之後就躲進了車廂裏,林牧青隻當他是兩天沒好好睡覺,也就沒有去打擾他,而是慢慢趕著馬車往前,塗虞騎著馬跟他並肩而行。


    “還有別的傷嗎?”塗虞問。


    林牧青搖了搖頭:“沒事,就隻是馬車的速度太慢,所以才來晚了。”


    聽他這麽說,塗虞才放下心,騎馬的速度慢慢地快了一點。


    隨玉聽見塗虞的馬蹄聲遠去,才慢慢地伸出腦袋,慢慢地坐在林牧青的身旁,悄聲說:“你是不是因為有虞哥在,你不好意思說自己還有別的傷?這會兒就我們兩個人,你跟我說說。”


    林牧青低頭親了他一口:“你離我遠一點,我身上全是味道。”


    隨玉絲毫不在意:“那你是真的沒有受傷吧。”


    “真的沒事。”


    他們沿著這條大道一直走到了快子時,才停下來休息,馬車搖搖晃晃的,隨玉早就已經睡著了,甚至比以前睡得更香了,馬車停下他也沒醒。


    一路上過來沒有柴火,所以歇息的時候塗虞也沒有生火,他看著林牧青明顯蒼白的臉色:“你睡一覺吧,估計再走兩天,就能有個小鎮了。”


    林牧青也沒有跟他推辭,直接進了馬車裏摟住隨玉就睡了過去,塗虞也坐上了馬車,靠著馬車邊沿也閉上了眼睛。


    他們走到溧陽的紫地鎮已經是三天之後,找到客棧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小二要了熱水洗澡。


    林牧青洗得比較快,洗完了之後又像往常一樣去借了廚房,打算給隨玉做些菜好好地給他補補。


    掌櫃聞著味道趕來,最後在林牧青有些無語的眼神裏給他分了一點菜,掌櫃又問林牧青願不願意留在這裏當個大廚,他可以給出每個月五錢銀子的月例,林牧青說了聲不必才端著菜送去了隨玉他們的屋子。


    在上樓的時候林牧青的頭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他穩住自己的腳步,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那種疼痛才消失,還好沒有灑了飯菜。


    隨玉在一看見吃的的時候眼睛就亮了起來,甚至在吃飯的時候都沒有想起從前學的禮儀,大口大口地吃飯,塗虞從來沒見過隨玉吃得這麽多,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哥,沒事的,他就是餓得久了。”林牧青還在一個勁的給他夾菜,“一會兒讓他吃點消食的藥就行了。”


    塗虞這才放心下來。


    這幾天的趕路像是耗費了隨玉很多的體力,他吃完之後就又困了,林牧青就抱著他放到了床上。


    “傷都好了嗎?”


    林牧青給隨玉蓋好被子,輕聲回答塗虞:“已經好全了。”


    塗虞這才放下心,他來的時候並沒有在這裏停留,走出溧陽需要半旬的時間,他們快馬加鞭,到遂州也還需要五天的時間,前路還是一片渺茫,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山匪,所以隻能在紫地鎮多停留兩天,等林牧青的傷好全之後再出發。


    “在這裏待兩天再走。”塗虞說。


    “還是早些走出溧陽比較好。”林牧青看著隨玉,輕輕地摸了摸他明顯已經消瘦下來的臉,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點嬰兒肥也已經不見了。


    “你真的都好了嗎?”


    “那就明天出發。”


    林牧青點了點頭,又下去客棧的廚房裏給隨玉做幹糧。


    *


    好在接下來的路途還算是平靜,走到溧陽和遂州的交界處之後林牧青和塗虞都鬆了一口氣。


    進入遂州之後,就意味著離他們的目的地廿州就不遠了。越臨近廿州,塗虞的臉上就多了幾分放鬆,隨玉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心情開始變好,最明顯的就在於虞哥沒有再一直盯著他和林牧青了,甚至還自己一個人騎馬往前,把時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虞哥肯定是接受你了。”隨玉悄悄的說。


    林牧青點了點頭,其實從隨玉那晚偷偷跑出來的時候,塗虞就沒有那麽反對他們了,他剛想親親隨玉的臉,頭又是一陣劇烈的疼,他握著隨玉腰的手突然一緊,掐得隨玉有些疼。


    “你幹什麽啊?”


    林牧青的呼吸重了一點,等這陣痛意過去之後才輕輕拍了拍隨玉的腰:“怕你掉下去。”


    隨玉哼了一聲,掰開他的手,看向前路,遂州的山不如溧陽的山高,進入遂州的時候隨玉明顯感覺到了潮熱的空氣,這會兒已經進入了五月底,天氣已經炎熱起來了,好在他們出發的時候春娘還給他做了很多夏衫,這會兒換上剛剛好。


    遂州潮熱,走在山裏也並不覺得涼快,反而熱得整張臉都是紅撲撲的,水囊裏的水都不夠他喝得。


    剛才快馬離開的塗虞又回來了,他拽了拽韁繩:“前麵有個瀑布,去那邊休息一下,那邊涼快。”


    林牧青這會兒好一點,才揚起鞭子帶著隨玉往前,還沒走到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一股涼意,隨玉趕緊跑下車,跑到水邊就用涼水洗了洗臉。


    林牧青又開始從馬車裏把他們的鍋具搬出來,塗虞也去附近找樹枝,他最近胃口也挺不好的,林牧青雖然一無是處,但做飯的手藝是真的不錯,他也算是沾了玉兒的光。


    隨玉覺得自己終於涼快下來之後,才跑到林牧青的麵前幫他處理食材,這是他們從路上遇到的農家裏換來的一些熏肉和一些蔬菜,雖然老人家強烈要求他們留在家裏吃飯,但還是被塗虞拒絕了。


    “這個是什麽?”隨玉拿起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問林牧青。


    “土豆。”


    “你騙人,土豆哪有這麽黑?”隨玉又拿近了仔細看。


    “因為它之前被放在煤堆裏。”


    隨玉哦了一聲,拿著土豆往水池邊跑:“你等我把它洗幹淨。”


    林牧青笑著看他撅著屁股趴在水池邊的樣子,明明是自己想玩水,卻還要找些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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