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很快,也極其重。


    每一拳都是拳拳到肉,打的鮮血四濺。


    南歡怔怔的看著眼前混亂,血腥的畫麵。


    柳夫人尖叫了一聲,她撲上去想要攔宋暮,“你不能這樣打人,你這樣會被聖人知道的!”


    宋靈擋在柳夫人麵前,柳夫人怎麽都無法掙脫她的控製,隻能聲嘶力竭的哭泣,威脅,“禦史一定會告發你。縱然是皇子也不能在天子腳下這樣行凶。”


    這對兄妹配合默契,一個打人,另一個攔人。


    宋靈還要往柳夫人心窩子裏插刀子,“父皇知道就知道吧。等父皇回來,我第一個去領罪認罰。反正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情,宋暮和本宮打過的王公貴族有多少。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我們倆是渾人,可我們倆現在這不還好好的嗎?”


    她從鼻腔裏冷笑了一聲,“頂多被禁足一年,大不了給你們白馬公府賠個棺材錢罷了。”


    柳夫人哭的滿臉都是眼淚,“我說!他不說我說,別打了。我知道怎麽回事。是海鬆子。”


    畫麵好像按下了暫停鍵,宋暮鬆開手裏的人,從懷中抽出一方帕子慢條斯理的一根一根擦拭著手指上沾到的血跡。


    “胡大夫,這藥現在你能配出來嗎?”


    南袤頹然的倒在地上,已經被打的看不出原本的麵容。


    他幾乎條理清晰算好了一切,卻沒料到這位聖人幼子的性子會這般張狂無忌。


    講不通道理,便開始用拳頭,簡直是徹頭徹尾的武夫之舉。


    可就是這樣的武夫之舉,卻破了他所有的籌算。


    胡之行忙不迭道:“可以可以。我現在就配。”


    ·


    南歡喝下藥,喉頭的紅腫慢慢消退。


    過了兩日,身上的紅疹方才全都退了下去。


    她休養的這段日子裏不見外人。


    京城中卻不知道從哪裏傳出消息,說肅王的郡主機緣巧合遇見昔日的情敵,見南氏女如今貴為王妃飛黃騰達,自己卻淪落風塵,頓時心生歹意,將人給毒害了。


    這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教坊閉門謝客,姑娘們整日在一處,惶惶不可終日,竟也聽信謠言對宋芸側目而視,指指點點。


    宋芸原本性子就是有幾分驕傲的,本來遭受丈夫的背棄已經是她生平最大的打擊,沒想到緊接著而來的就是家中遭逢如此大變。


    以往那些圍繞著她的讚美,敬慕,迎合,轉瞬之間全變成了冷眼與欺淩,嘲笑。


    她是在回京的路上才從嘲笑她的人口中得知原來她嫁的丈夫並不是什麽寒門,而是四姓魏氏的貴公子。


    他也不叫顧安,而叫魏玉。


    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就是欺騙,魏玉騙她,他的身份籍貫生平過往全都是假的,就連她的父兄也在騙她。


    他們一起合起夥的騙她,所有人都對魏玉的身份心知肚明,隻有她一個人傻傻的以為自己的夫君是寒門,還體恤他的不易。


    也是從旁人口中,她才知道原來如今那位平北王妃,她的小叔母曾跟魏玉有那麽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


    自此,她才算明白為什麽魏玉會拋下她回京城,為什麽他會一夜之間態度大變,為什麽望月山上他見到那位姑娘時那樣奇怪。


    一切她從前想不明白的,此刻才算找到了答案。


    她心中不是沒有惶然淒苦,卻也不願與人言,更不願在人前哭,讓旁人看了笑話。


    這一路走過來,她眼淚好像早都流幹了。


    見到南歡的時候,她慌張,畏懼,躲避都來不及,怕對方記恨自己,會來找她的麻煩。


    她怎麽可能有膽量會主動給王妃下毒?


    聽到這種謠言,宋芸想要分辨,卻又不知該如何分辨,生怕越說越錯,更怕一句話不當傳進有心人的耳朵裏又加一條罪名。


    她便索性閉口不言,隻一個人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盡量不去見其他人。


    沒想到她這般反應,倒是更加做實了其他人的懷疑,被視作做賊心虛。


    她變得愈發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那位小叔母真的出了三長兩短會被算在她的頭上。


    宋芸一直很怕痛,即便到這種境地,她也想活下去。


    可是她卻控製不住的開始想要一個了斷。


    或許比起被壓到菜市口,在萬人矚目下人頭落地,曝屍荒野。


    自己了斷還沒那麽痛?


    就在她決定將想法付諸行動的那天早上,傳來了聖人回京的消息,緊接著一位特使敲開了教坊緊閉已久的大門,送來了一道聖旨。


    ‘今聖人立太子,大赦天下,教坊司內的眾女除肅王同黨女眷,得大赦皆可自行離去。肅王同黨女眷皆充入掖庭’。


    宋芸聽清聖旨,一時之間悲喜交加,激動得暈了過去。


    ·


    跟隨聖人回京的諸衛得以放歸,回家探望一二。


    南筱卸去一身盔甲,剛踏出宮門,便被等在宮門前的大理寺卿攔住,“中郎將。你牽涉謀害太子妃一案,跟我們走一趟大理寺吧。”


    同樣的場景出現在不同的地方。


    三樁大案,一是肅王的謀逆案,牽涉眾多,魏氏族人坐罪者十之八九。二是謀害太子妃一案,白馬公府被擄去公爵,南氏族人惶惶不可終日。


    三是文州水患,文州牧柳兆略買人口,巧立名目私加稅賦,貪贓枉法,縱族人為禍鄉裏,文州百姓深以為苦,卻苦於牽涉之多,一時無法查清。


    這三樁大案直到半年後,聖人患疾,太子監國,越恒出使金庭而歸,捉回要犯魏振。白馬公對罪行供認不諱,柳齊盛自文州回返,呈上柳兆以及同黨的罪證,方才算是塵埃落定。


    四姓自此折損有三,一時世人引為奸妄,不複從前尊崇。


    正文完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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