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鍾聲響起的時候,一道熟悉微啞的聲響響起。


    他說:“新年快樂,怡怡。”


    蔣桃在那一瞬間,心髒驟縮,像是感知到了心髒病人在發病前一秒時那種窒息苦悶感。


    她很突兀地在男人說完話後,按了掛斷鍵。


    下一秒,蔣桃捂著臉,痛哭出聲。


    有多久沒聽見他的聲音了。明明一切都還可以忍受的,一個人吃年夜飯沒事,一個人看春晚沒事,一個人逛廣場沒事,一個人看煙花也沒事,一個人開車在一條壕無人煙的街上也沒事。


    可是——


    一旦聽到他的聲音,仿若所有的委屈難過悲傷一下子浮上表麵,平日裏壓的再好再好,可此刻,還是會瞬間擊潰她。


    季鏡年,我想你。


    ——上卷完——


    作者有話說:


    上卷完,下午更新下卷。


    兩人分開的時間不會很長。


    我已經存稿到正文完結了,這兩天看情況多多放更新。


    ?? 下卷:紅豆 ??


    第42章


    三月驚蟄的時候, 蔣桃從東籬市輾轉至漠河。


    東籬市是個典型的南方城市,氣候濕潤,溫度適宜, 即便是寒冬,溫度也不低, 羽絨服裏穿一件薄t都不算冷,她過完年第一天就來了東籬市,於春來這邊有房產, 蔣桃在這裏呆了快兩個月,才去了漠河。


    漠河跟東籬市完全相反, 它跟鶴城一樣是北方城市,地理位置靠的很北, 一入冬,每天都在下雪,附近山頭上都是白雪,氣候也冷,北風一吹,骨頭縫裏都是涼意。


    她來這裏是為了工作。


    微博上有兩個漠河的姑娘約了她大半年的檔期,想拍攝一組雪山寫真。


    蔣桃落地漠河時, 適應不來這裏的氣溫, 硬生生裹著被子在暖氣房裏呆了一周,才勉強算適應。


    拍攝那天,蔣桃裹著厚實的羽絨服帶著設備跟兩個女生出了門, 前往最近的一處雪山。


    山上風景很好, 空氣裏泛著冷冽好聞地冷鬆味。


    拍攝結束後, 蔣桃被冷的神經都像是麻木了, 也沒心思心上美景, 一溜小跑回了山下的民宿裏。


    民宿老板在一樓加了個火爐,見她回來,邀請她一起烤火。


    蔣桃笑著答應,把單反放回房間才出來蹲坐在火爐旁,雙手搓熱後,放在冰涼的臉上揉搓。


    微信上於春來給她發了幾張旅遊中拍攝地美圖。


    【春來:圖片/圖片/圖片/.】


    【春來:看我構圖美不美?】


    蔣桃看了眼不適應這裏的氣候,凍的幹裂的手背,拍了一張給於春來發了過去。


    那張圖片上,女生本來纖細柔嫩的手經過小半個月北風吹拂,後背皸裂,皮膚也有些幹幹巴巴,在於春來色彩鮮明構圖漂亮的一眾美圖裏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蔣桃發了一行字:【屎難吃,錢難掙。】


    【春來:滾呐。】


    蔣桃無聲的看著手機笑。


    於春來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春來:你跟著我,我包養你,保你下半輩子不愁吃喝,穿金戴銀,怎麽樣?】


    【蔣桃:真的?】


    於春來沒再回消息,煞有其事地發來了十個轉賬紅包,每個紅包都是五位數。


    【春來:夠有誠意吧?】


    蔣桃看著她發神經似得,失笑片刻,一一把轉賬點擊退還。


    【蔣桃:別鬧,手疼,不聊了~】


    於春來半晌才給她回一個【好】。


    蔣桃退出微信,她打開相機設置,用凍裂的那隻手比了個剪刀手,拍了張自拍。


    她發了張朋友圈,配了那張自拍。


    @蔣桃:人在深山,已凍傻。


    發送完,蔣桃抱著手機,看著自己的那張自拍,潦草淩亂的低馬尾辯,通紅的臉,蒼白的唇,疲倦的眼,哪哪都不好看。


    蔣桃從沒見過這樣醜的淩亂的自己。


    底下陳莫莫火速評論:臥槽!你去山裏板磚了?怎麽跟被拐賣了一樣,這麽憔悴?


    蔣桃回她一個笑臉,也沒刪那條朋友圈,鎖了屏,專心烤起了火。


    -


    季鏡年下班後,在辦公室裏沒走。


    七月初的時候,他從集體辦公室搬回了獨立辦公室,眼下已經在這裏辦公了將近八個月。


    他靠著椅背,目光望向窗外,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地落著。


    鶴城今日大雪,氣溫驟降。


    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震動兩聲,他拿起看了眼,是簡雨柔發來的微信。


    【簡雨柔:外麵下雪了,我不敢出門,你回來時能幫我帶一個草莓蛋糕嗎?】


    【簡雨柔,奶油要進口奶油,不然我會吐。】


    季鏡年握著手機,停了數秒,他給簡雨柔回過去消息。


    【行。】


    轉而,又找到於鶴中的微信:【出來喝酒。】


    半個小時後,酒吧。


    於鶴中給他倒了杯烈酒,打量起他,“今天雪下的這麽大,怎麽突然想起來找我喝酒?”


    季鏡年捏著杯子,一口抿下那杯酒,淺褐色眸子看起於鶴中,口吻平淡到不能再平淡,“她最近在做什麽?”


    這話沒名沒姓,於鶴中卻心知肚明她說的誰。


    他看著季鏡年,這幾個月發生的事,他也是後來才知曉,他以為好友對蔣桃沒那麽多情誼,離婚了也就離了,但他發現是他想錯了。


    季鏡年依舊正常去學校給學生上課,作息正常,娛樂正常,唯獨兩點不正常,季鏡年開始喝酒和抽煙。


    這兩個陋習季鏡年以前都是碰都懶得碰,但眼下,他抽的煙比於鶴中這個癮君子還凶。


    依於鶴中對好友的了解,僅僅兩個月的婚姻的破碎並不會讓季鏡年同時犯兩戒,所以隻能是有更深的感情藏在其中。


    他想到之前跟季鏡年和蔣桃的一次吃飯,季鏡年說過的話:“她大學是在鶴城大學讀的書,當時偶爾見過幾麵,畢業後聯絡才多了起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季鏡年從大學時期就真的對蔣桃過於關注,隻是礙於師德,畢業後才忍耐不住把人圈到了自己身邊。


    不然分開至今,他何至於如此折磨自己。


    於鶴中說道:“你們分開有八個多月了吧,都快大半年了,你沒看到她發的朋友圈嗎?”


    季鏡年口吻依舊平淡,“嗯,看不到,她把我刪了。”連同微信電話,所有的聯係方式。


    他記得蔣桃曾經說過,一旦分手,要把關於前任的聯係方式全刪了,這是她的行為準則,他在她那裏,已經算是前任了。


    於鶴中躊躇了會,才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她:“她是個工作狂,這半年不是在拍攝的路上就是在接單的路上,於春來說她這半年哪的單子都接,哪地方都跑。”


    他話頭打頓,繼而低聲說:“唯獨很少在鶴城久待。”


    季鏡年沒言語,接過手機,便垂下眸子點開蔣桃的朋友圈。


    她地理位置定位經常變,最近一次是在漠河,配的照片像是現拍。


    沒化妝,蒼白素顏,兩頰被漠河地風吹的通紅,比剪刀手的手背幹裂起皮。


    唯獨神態是倔強張揚的。


    季鏡年把那張照片保存到於鶴中的手機上,繼而又發給了自己的微信。


    於鶴中見狀,欲言又止。


    季鏡年把手機還給他,看透他要說的話,“不會保留很久。”


    於鶴中無奈地笑著,看著季鏡年,真心道:“鏡年,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跟蔣桃分開這麽久,再加上簡雨柔還懷著孕,過兩個月就生了,你跟蔣桃沒可能了,放下吧,對兩個女人對你自己都好。”


    季鏡年從沙發上起身,拿起羊毛大衣,抬步往外走,他說,“嗯,在忘記了。”


    可是結果不能由他。


    季鏡年喝了酒不能開車,找了代駕把他送回了清平公館,回到家時,才記起沒有給簡雨柔買蛋糕。


    簡雨柔挺著八個月大的的肚子,站在吧台旁,臉上有些幽怨。


    季鏡年歉然道:“抱歉,路上忘記了。”


    簡雨柔看出季鏡年神色不對,沒敢撒怨,隻是望著季鏡年俊美周正的臉,高大挺拔的身體,她挺著肚子往季鏡年懷裏靠。


    季鏡年側身去拿水杯,簡雨柔沒靠進去,撲了空。


    他抿了口水,道:“時間不早了,睡吧。”


    季鏡年往客臥走。


    簡雨柔咬著牙,嗓音盡量克製著,“鏡年,你為什麽不願意碰我?”


    季鏡年步伐停下,他側眸睨著地麵,說:“你懷著孕。”


    簡雨柔強忍著羞恥,紅著臉道:“醫生說六個月後就可以同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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