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握拳, 生怕會讓趙瓊華的誤會, “不是, 今晨忽然出了事, 隻能公子親自去處理。這才派我前來給郡主送話。”


    “公子一向清楚郡主的騎射,也非常重視,斷然不會無故缺席。”臨了,他想過後又加上這句話。


    趙瓊華故作恍然大悟道:“原來這都是表小姐的猜測啊。”


    刻意咬重“猜測”二字,她握住馬的韁繩,朝崔家那兩位小姐走去,馬蹄聲清淺,每一腳卻都像是踩在張宛綺的心上一般,教人忐忑不安,隻想逃離。


    “如果謝二公子知道有姑娘這麽想做他的解語花,不知會作何反應。”


    趙瓊華勒馬停駐在張宛綺身邊,雙手抱在身前,饒有興致地問道。


    崔家一向重視門第之觀,對子孫亦是如此,從不會因為是女兒身而放低要求。


    既然這位表小姐也是養在崔家的,沒道理第一次見她,敵意就表現得如此明顯,還如此愚笨。


    她自問也從不曾與京中其他貴女有過太多的恩怨糾纏,這份針對屬實是來得莫名其妙。


    不過她句句都不離謝雲辭,再加上今日謝雲辭教習她騎射一事,,即便她沒有刻意去張揚,但京中的人總也會聽到點風聲。


    趙瓊華心下想著,逐漸了然。


    張宛綺收斂住方才的囂張氣焰,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委屈說道:“郡主這話何意?宛綺隻是久仰郡主已久,今日才來馬場,想要一睹郡主風采。”


    她這話說得委婉可憐,倒襯得趙瓊華是在咄咄逼人,仗著自己郡主身份欺負尋常官家的小姐了。


    “既然宛綺小姐這麽喜歡看本郡主騎射,正好今日無事,不如本郡主陪你練練如何?”趙瓊華抬手指向百米開外的木樁,一邊說道。


    馬場有縱人跑馬的地方,自然也有供人練習射箭的地方,由著馬場內的管事一早就得了消息,知曉趙瓊華今日會過來,又特意吩咐人換過一批新的木樁。


    本就是讓京中小姐玩樂的靶子,木樁自然也不會做得太小,讓人無法瞄準。


    比起世家子弟那邊的靶子,趙瓊華所指向的木樁,是將稻草人捆綁在木樁上,目標更為清晰明顯,也相對降低許多難度。


    張宛綺頓時止住哭哭啼啼的抱怨聲,攥緊手帕,“郡主,宛綺今日隻是來馬場看您……”


    “三次機會,若你能射中稻草人,本郡主今日便許你一個條件。”趙瓊華懶得聽她那些冠冕堂皇的推辭話,兀自打斷她,“若你不行,日後見到本郡主,最好就收斂住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與其在這裏同她爭執這些毫無用處的東西,不如直接讓她閉嘴,也給日後少些麻煩。


    按照崔家的清正風骨,也不知道是怎麽教出這般心思彎彎繞繞的小姐的。


    趙瓊華話音剛落,張宛綺當即便收住推卻的話。


    能得到當朝郡主許諾的一個條件,且沒有限製,於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騎射一事,她平常雖不常來馬場,但曾經到底也是練習過的,想來不會太難。


    而且,張宛綺悄悄看向一旁的崔晚瑤,如果她能借此讓崔家對她刮目相看……


    “那就勞煩郡主陪宛綺練手了。”稍作猶豫後,張宛綺便應下趙瓊華的話。


    趙瓊華翻身下馬,揮手讓人把弓箭都拿了過來。


    特意為女子定製的弓箭,並不像尋常弓箭那邊難以拿動,但想要準確地射中稻草人,也還得下過一番苦功夫。


    “宛綺小姐請吧。”


    張宛綺伸手,又縮了回來,如此反複幾次後才終於拿起弓箭,“那宛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趙瓊華笑著擺擺手,沒應她的話,以免她又說些複雜又虛偽的話。


    不過她也沒打算為難張宛綺,把百米縮減到五十米,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靜靜看著張宛綺拉弓射箭。


    麵色平淡,波瀾不驚,也沒有絲毫嘲諷的意味在其中。


    張宛綺咬唇,看了一眼崔晚瑤和趙瓊華,回神握緊弓箭,開始蓄力瞄準不遠處的稻草人。


    一次箭矢脫弓,落在幾米外的地上。


    第二箭脫靶,箭羽紮進靠近木樁的草地裏,距離稻草人不過咫尺距離。


    “還有最後一箭,宛綺小姐不必緊張。”趙瓊華一笑,仿佛寬慰著她的情緒。


    張宛綺攥著弓,咬牙吐出四個字:“多謝郡主。”


    語罷,她再次拉弓,瞄準對麵的稻草人,手指微微顫抖,心下不由得更加緊張。


    最後一次機會,她不能再錯過了。


    趙瓊華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崔家小姐。


    崔晚瑤也如此,麵色平淡如常,對張宛綺的行跡並未期待,也並無失落。


    “有趣。”


    她心下明了,朝崔晚瑤微微頷首後便收回視線,恰巧張宛綺也射出第三箭。


    射中在木樁上,隻可惜力度不夠,隻差些許,箭矢便能落在稻草人上。


    張宛綺咬唇,攥緊弓箭,手背上青筋顯露。


    想到方才趙瓊華與她說的條件,她心下更加難平。


    “郡主……”


    趙瓊華抬手製止打斷她的話,兀自從隨侍那邊拿來一把弓箭,與方才張宛綺所用的一般無二。


    利落搭箭、開弓,瞄準稻草人的方向後,她瀟灑放手。


    箭羽劃破長空,直直飛向稻草人所在的方向,不過須臾之間,箭頭便紮進稻草人身上,正中眉心。


    張宛綺臉色一白,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郡主我……這個不是……”


    趙瓊華收了弓,側臉一笑,“我懂,隻是這弓箭宛綺小姐用不慣罷了。”


    所有未說出口的解釋的話語都被堵在口中,張宛綺欲言又止,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


    說著,她把弓交給身邊的隨侍,而後走向張宛綺,“既然張小姐三箭之中無法射中稻草人,還希望日後收斂些。”


    她放低聲音,“本郡主奉勸你一句,實力不夠就不要逞強,斂著點心思,才是最長久的。”


    今日謝雲辭不在,又在馬場折騰了這一個來回,卻一圈都沒有跑,趙瓊華輕歎一聲,轉身問著褚今燕,“我們去那邊多跑幾圈?”


    褚今燕點點頭,兩個人正準備牽著馬轉身離開時,始終都在作壁上觀的崔晚瑤忽然開口,上前幾步擋在趙瓊華麵前,“郡主請留步。”


    說著,她從袖中拿出一張請帖,遞給趙瓊華,“晚瑤今日前來,是想送請帖給郡主。”


    “三日後,崔家有小宴,邀請京中幾位小姐前來小敘,還望郡主賞臉前來。”


    請她赴宴。


    卻在這個時候才拿出請帖。


    趙瓊華看破不說破,接過請帖,“倒是難為崔小姐親自來馬場尋我了。”


    作者有話說:


    我來遲了orz


    第41章 刻意


    “能請到郡主, 才是晚瑤的福分。”崔晚瑤莞爾一笑,說的亦是恭敬客套話。


    反而對方才張宛綺挑釁趙瓊華一事閉口不談,隻輕輕揭過當做無事發生。


    趙瓊華沒仔細看, 便合上請帖捏在手中,淡淡開口:“崔小姐盛情相請, 本郡主自然也不好再推卻。”


    上次在茶樓意外遇見崔家的崔珩,她還以為崔家個個都是清正風骨, 如今看來,崔家人算計人心的本事亦不必其他人家差多少。


    謝雲辭之前提起崔家,那份欲言又止的模樣,趙瓊華仿佛可以理解幾分了。


    “郡主言重。”崔晚瑤行至張宛綺身邊, 握住她的手, “褚小姐若是不嫌, 那日也可和郡主一起來崔家赴宴。”


    方才試射三箭時, 崔晚瑤沒有替張宛綺說過半句好話, 如今張宛綺竟也不惱不氣,而是反握住她的手, 應聲附和了兩句。


    一派姐妹情深的模樣。


    “自然。”趙瓊華頷首, 不欲再做過多糾纏,“本郡主先行告辭了。兩位小姐若無事, 還是早早回府為好。馬場畢竟危險, 小心為上。”


    這京郊馬場雖是為王公貴族所建, 平日裏來往的人都是世家子弟和小姐, 但馬有失蹄, 馬場中也不是沒發生過意外, 隻不過都沒傳到尋常百姓的耳中便已收場。


    可京中的貴族, 對此多少還是有些知情的。


    崔晚瑤麵色不改, 同趙瓊華道了聲謝,“多謝郡主關心,我們姐妹二人定會注意的。”


    直至翻身上馬,朝著更適合跑馬的地方奔去時,褚今燕這才回頭望了望崔家的兩位小姐,而後看向她身側、悠閑恣意的趙瓊華。


    “方才她們是故意的?”


    褚今燕雖然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明嘲暗諷的事,但在褚家這個大染缸待得久了,她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來,隻不過平時都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今日崔家的兩位小姐,一個尋釁,一個看戲,最後卻又能一唱一和。


    看似離心,但又完全不像是那麽回事。


    趙瓊華手握韁繩,軟鞭重新收回到腰間,小馬慢慢走著,她倒也不急。


    聽到褚今燕的問題,她側頭、輕笑一聲,意味不明地開口:“誰知道呢。”


    崔晚瑤身為崔家人,自然不傻,相反還很聰明,送她請帖的時機掐得剛好。


    至於那位表小姐……


    “別人家的事,我們作壁上觀就知道了。”沒作過多的評價,趙瓊華了了說道。


    至於她們打的什麽主意,那日小宴自然就會見分曉。


    她從不相信巧合,自也不相信崔家小姐會因為想親自遞請帖給她,便不辭辛勞跑到馬場,特意等她而來。


    這不像是特意,反而更像是刻意。


    而且她自認,也從不與京中小姐貴女有所來往。


    若非要論她和崔家的交集,恐怕也隻有一個謝雲辭了。


    褚今燕點點頭,懶得去管中間的彎彎繞繞,反正如果有人欺負趙瓊華,她就負責欺負回去。


    不過說起別人家的事,褚今燕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說起來,那位表小姐,倒是和許錦湘有幾分相似。”


    都是慣會裝可憐,打著為別人好的旗號,還一副自己受了委屈,大義凜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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