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招拆招唄。”


    “薑扶苓不敢對我如何的。”


    趙瓊華翻身,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舅舅當初讓你教我騎射,也不過是想讓我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兜底,京中其他小姐還不一定會輸呢。”


    “更何況今日今燕也在,我對她還是有信心的。”


    “你倒是會給自己找理由。”


    又是京中其他小姐,又是褚今燕的。


    想來不到非上不可的地步,她也是不想上去的。


    她撇撇嘴,頗有幾分無奈說道:“誰都不想平白給自己找麻煩。”


    今日馬場一事,她原就是不想來的。


    薑扶苓在,薑扶翊說不定也在。


    而且他們兄妹二人對她的態度,與前世截然不同。


    她隻怕突生變故,來不及應對。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謝雲辭忽的抱緊她,與她眉心相抵,“今日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知道。”


    兩人話音剛落,馬車外便傳來柏餘的聲音,“公子、郡主,馬場到了。”


    趙瓊華起身,脫離他懷抱,“那我先下去了,你一會兒在旁邊等我就好。”


    “好。”


    抬手替趙瓊華整理好鬢邊的碎發,謝雲辭這才應聲,“今日多加小心。”


    趙瓊華點頭應下,毫不猶豫地掀簾跳下馬車,朝著眾位小姐所在的地方走去。


    辰時過半從京城出發,她到馬場時剛好巳時過半。


    有的小姐不想早起奔波,索性昨日下午便來到馬場,在這邊小住幾日。


    等趙瓊華慢悠悠走過去時,上一輪比試剛好過去。


    三公主和崔晚瑤同時正中紅心,不分上下。


    而下一輪……趙瓊華看向在一旁試箭的許錦湘和七公主,心下已然明了。


    “郡主姍姍來遲,我還以為你今日不來呢。”


    在她觀察場上局勢時,薑扶苓拿著弓箭走到她身邊,打趣說道。


    比起那日一身女兒裙裝,如今一身騎裝的薑扶苓更顯英氣,同時也為她平添了幾分嚴肅,倒也無愧她巾幗之名。


    趙瓊華莞爾一笑,“三公主說笑了。”


    “皇後娘娘既然已經發話了,瓊華又豈能不來。”


    “也是。”


    薑扶苓煞有其事地點頭,說話間她又朝趙瓊華靠近幾步,指向還在試箭的幾位小姐,驀然說道:“瓊華,你說我今日替你羞辱許錦湘一番如何?”


    “隻當是償還你從前在南燕時、我對你的那些虧欠。”


    自認與薑扶苓並不熟悉,在她靠近時趙瓊華就想往旁邊再挪移幾步,拉開距離。可下一瞬,她就清楚聽到了薑扶苓的話。


    從前在南燕。


    她這輩子從未去過南燕,又何談從前……


    竭力按捺住心中的洶湧暗潮,她笑意不減,反問道:“本郡主與公主素昧平生,何談虧欠?”


    第92章 出氣


    “沒什麽, 本公主隻是忽然想起從前一些事罷了。”薑扶苓忽然有些感懷,望向趙瓊華時,更像是想從她眼中看出什麽, “那天也是這樣一個明朗晴日……”


    點到為止,見趙瓊華仍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她自討沒趣,也沒了再說下去的念頭。


    收起所有不必要的懷念, 瞧著試箭準備的時間快到了,薑扶苓就不再耽擱,末了還不忘多添一句,“既然郡主不願意本公主為難許小姐, 那本公主就聽郡主的。”


    趙瓊華好笑, 撥弄著耳畔垂下來的流蘇, 她微微扯唇, “公主的事, 公主自己做主便好。瓊華不做越俎代庖的事。”


    “公主自便。”


    薑扶苓見她無意,也沒有再固執地問下去, 借著趙瓊華轉身朝坐席走過去之際, 她這才細細打量著趙瓊華今日的妝容。


    一身尋常絳紅衣裙,裙擺繡著流雲仙鶴。隨著她款款而去, 裙擺也微微搖動, 靈動飄逸,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件衣裳定是用了上等的蠶絲, 最適合盛夏穿著。


    而在她發髻上還挽著一支金步搖, 更將她整個人都襯得華貴出塵。


    這等裝扮, 任誰都能看出來, 今日的趙瓊華無心騎射。


    因著有中宮娘娘的吩咐, 今日在馬場的除卻有各家的小姐外,皇後身邊的女官也在場,而且女官多在觀察著射箭的局勢情況。


    那些小姐願意來馬場,一方麵是存著展示自己的心思;另一方麵,她們未必沒有討好中宮的意思。


    若是能借著這一次的東風入了皇後娘娘的眼,日後她們也算是有個靠山。


    趙瓊華這次劍走偏鋒,直接從衣妝入手,無聲拒絕。


    倒是聰明。


    可是她今天無論如何也是要再試探趙瓊華一番的。


    薑扶苓扯唇一笑,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喚她後,她這才收回視線,轉而向擺放著一排箭靶的地方走去。


    間場休息時,馬場的小廝將箭靶重新檢查過一遍,替換掉無法使用的後,這才開始進行下一輪的比試。


    一組不過六七個人,各家小姐之間離得有些距離,以免互相影響。


    在小姐們都站定、準備就緒後,趙瓊華這才懶眼望了過去。


    除卻薑扶苓外,許錦湘和七公主在列,剩下的四人中,她也隻識得周盈姝。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許錦湘恰好站在薑扶苓的身側。


    單隻看搭箭拉弓的姿勢,趙瓊華就知道許錦湘這一場必輸無疑。


    她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冷眼看向不遠處的比試場。


    可她心下卻忍不住在回味方才薑扶苓那句無厘頭的話。


    為了償還她從前在南燕時,她的那些虧欠。


    南燕十五年,是留存在趙瓊華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時過境遷,她如今鮮少會去回想那段昏暗時光,但那些年的一幕幕都曆曆在目,不消不散。


    在前世,她和薑扶苓的唯一交集,確實也是如今日這般的明朗晴日,這樣一場騎射比賽。


    彼時她不過是南燕後宮眾人眼中的棄子、一場可有可無的消遣。


    她在南燕勢單力薄,江齊修在北齊登基後,從來不過問尚且還在南燕的她。那日薑扶苓和後宮嬪妃比試騎射,心血來潮時便叫上了她。


    她久不上馬難免生疏,也正是那日,她在全心應付薑扶苓時遭了暗算,從馬上摔下受了腳傷,三個月不曾離開過冷宮。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薑扶苓的交集。


    若是薑扶苓知道那些陳年舊事,是不是表明……她和她是一樣的人。


    思及此,趙瓊華的眼睫輕顫,心下一時複雜,百感交集。


    “瓊華,你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這麽精彩的射箭比試你都不看。”


    在馬場環視好一圈後,褚今燕才終於找到趙瓊華,自然而然地在她身邊落座。見她出神,褚今燕沒忍住輕輕戳了她兩下,又提醒一句後,趙瓊華這才從思緒中抽身。


    趙瓊華掃了一眼不遠處,意興闌珊,“這場三公主注定拔得頭籌,沒什麽懸念的事。”


    許錦湘和七公主的射箭的準頭,能臨近紅心已經是表現不錯了。


    比起薑扶苓,她們兩個還差遠了。


    “不是你快看。”褚今燕搖搖趙瓊華的胳膊,頗有些激動地說道,“我要是沒看錯的話,方才薑扶苓是直接劈開許錦湘的箭了吧。”


    一輪比試共分為三次,隻以誰命中紅心的次數最多來定輸贏。


    方才隻是第一輪比試,褚今燕看得清楚,在許錦湘射中箭靶後,薑扶苓硬生生劈開了許錦湘的箭,取而代之。


    但畢竟是錯位的箭靶,方向有所偏差,薑扶苓這一箭隻與紅心擦邊,算不得是命中。


    而許錦湘那支險些命中紅心的箭矢,如今已被劈成兩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趙瓊華這邊離著箭靶有些遠,看不清許錦湘具體是何反應,她們隻察覺出薑扶苓箭落後,周圍所有人都下意識朝她看去。


    不用多想,她就已經能聯想到,此時許錦湘那副既震驚又委屈的表情,楚楚可憐。


    想到方才薑扶苓同她說的話,趙瓊華敏銳地感覺到些許不對,但暫時不敢輕易確定她是何意思,“再看看,還有兩輪。”


    薑扶苓此舉,誰都知道她是有意為止,可她這份初衷就很耐人尋味了。


    怎麽說許錦湘這幾日也盡心盡力地陪著薑扶苓在京中閑逛遊玩,即便薑扶苓再任性,也不該做出如此舉動。


    更遑論,薑扶苓從來都不是這副刁蠻嬌縱的性子。


    正如趙瓊華所料,在看到薑扶苓直接劈開她的箭時,許錦湘內心除了震驚便是不解和委屈。


    她自認從未得罪過薑扶苓,便連這幾日在京中,她對薑扶苓都盡到了地主之誼,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對待。


    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麽,薑扶苓便已經自顧自拉弓搭箭,意思再明確不過。


    對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無奈之下,許錦湘也隻能繼續比試。


    但許是心態受了影響,之後兩輪即便薑扶苓沒再阻攔她,許錦湘最好的一箭也隻堪堪射中了紅心外圈。


    便連七公主都有一箭與紅心擦邊,比許錦湘好上些許。


    薑扶苓見狀淡淡掃了許錦湘一眼,絲毫不覺得自己方才做了什麽過分的事,“許小姐好歹是在鎮寧侯府長大的姑娘,這騎射功夫實在是不到家啊。”


    “本公主聽說老侯爺一向偏愛許小姐,有時對郡主都是不聞不問的。許小姐的騎射功夫,沒道理是這個水平啊。”


    借住在鎮寧侯府多年,在外人眼中,許家和趙家早已分割不開,一榮俱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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