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薑扶翊難以揣測的心思,一邊是那個不能輕易毀掉的布偶。


    偏生還都與趙瓊華有關。


    若是她有任何閃失,那他就是真的辜負了娘臨終時的囑托了。


    聽到趙淮止的叮囑,趙瓊華都很是乖巧地點頭應聲:“我知道了。”


    “這幾日我能待在府中就待在府中,盡量不外出。”


    經過昨日和今日的事後,不需要她兄長多叮囑,她自己也會提高幾分警惕。


    在前麵她已經避開那麽多彎,能不能成事,全看這一次了。


    既然許錦湘已經先動手了,她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


    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後,見趙瓊華是真聽進去了,趙淮止也沒有多重複,隻側躺著養傷,不敢亂動;而趙瓊華也半倚半靠在車壁上,闔眼假寐。


    一路上馬車內安安靜靜,車外時不時傳來喧囂聲,卻莫名地令人心裏更加平靜。


    一炷香後,馬車穩穩地停靠在鎮寧侯府的朱門前,趙瓊華一下馬車,便看到對麵還停著一輛很是麵生的馬車,車簷上也沒有懸掛任何一家的墜牌,教人分辨不清是何人家。


    小張管家也不在府門口,不知道去哪裏了。


    “哥,今早你出來時見過這輛馬車嗎?”


    順著趙瓊華手指的方向,趙淮止看過去、分辨片刻後搖搖頭,“沒見過。可能是剛來的吧。”


    “先進去看看。”


    進府後還沒走到花廳,趙瓊華就聽見一陣陣很是熱鬧的聲音,說話的人太多,她隻能依稀聽出來基本府內的人都聚在花廳。


    不論是許家人、還是老侯爺以及她父親。


    聽到自家父親的聲音時,趙瓊華還頗有幾分詫異,和趙淮止對視一眼後,她就加快了步伐朝花廳走去。


    走得越近,她就越能聽清那些人在談論什麽事。


    “說起來這崔家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尚且不到及冠之年,就憑著自己的才識一舉考中了探花,得了聖上的賞識。”


    “崔家二公子如今雖然在跟著吏部左侍郎學習,但他在朝中也得了不少稱讚。”


    “假以時日必定能挑起大梁,青雲之途堪稱坦蕩啊。”


    “許小姐,正好你明年及笄,崔家二公子去年已經及冠,你們年歲相仿,若是相互有意的話,等明年你及笄後,便可與崔家二公子先定了親。”


    原來是給許錦湘說媒的啊。


    趙瓊華聽清楚後一下就不著急了,同時心下也送過一口氣。


    她慢慢悠悠地繞過假山走向花廳,時機剛好是媒人說完話,在征詢著許錦湘的意願。


    花廳裏,老侯爺坐在主位上,趙欽平在老侯爺左手邊的位置,許家一家人坐在對麵。


    而媒人就站在許錦湘的身邊,笑吟吟地同她將著崔家二公子的好。


    行至花廳後,趙瓊華和趙淮止先向老侯爺行禮問安。


    見他們兩個人回來了,老侯爺麵色稍霽,開口示意他們起來,“瓊華回來了啊。”


    “嗯。瓊華昨日去赴南燕三公主的席,不小心吃醉了酒,便在三公主處歇息了一晚。”


    “讓祖父和父親平白為瓊華擔心,是瓊華的不是。”


    趙欽平仔細打量著她,見她沒受什麽外傷、臉色也紅潤如常後,他這才放下心來,朝趙瓊華招招手,“沒事就行。三公主是客,你多招待著也是尋常。”


    “過來坐父親身邊。”


    語罷,趙欽平又給了趙淮止一個眼神,示意他去坐到趙瓊華身邊。


    兩個人落座的同時,對麵的媒人還在給許錦湘說著媒,“許小姐養在深閨,平日裏也隻同世家小姐們接觸,想來您應當不知道,這崔家三公子啊一早便成了親,如今三少夫人懷了身孕,三公子還日日照顧著,片刻不想離開崔家。”


    “崔家三公子是個長情的人,那位崔家二公子想來也是這般會疼人的。”


    “許小姐您若是嫁過去,肯定也能與二公子這般琴瑟和鳴的。”


    任憑媒人說得天花亂墜,許錦湘仍舊沒有應答。


    趙瓊華隻看了許錦湘一眼,見她雙手絞著帕子,低頭不敢言語的模樣,她心下也就明了了。


    也是,崔家再是書香世家,但到底比不過皇家顯赫。


    許錦湘與七公主交好,時常能見到江齊修。


    拋開江齊修的野心不說,單論他的樣貌與性情,即便是放眼整個京城,他也定是個中翹楚。


    隻不過情愛於他而言,無論如何都是比不上金鑾殿內的那一張龍椅的。


    既然能與江齊修那般的人相處過,許錦湘又怎麽能再看得上其他人。


    更何況,此時的她應該已經能察覺到幾分江齊修的謀算與野心了。


    “錦湘尚且還沒及笄呢,叔父和嬸娘何必如此著急?”趙瓊華刮了刮茶蓋,故作不知地問道。


    定親這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許家借住在鎮寧侯府這麽多年,自然也算不得是尋常人家,嫁娶一事,原也是要看姑娘自己的心思的。


    不然媒人也不會頗費口舌地與許錦湘說著崔家二公子的好。


    乍然聽見她的話,許周氏這才望過來,“郡主有所不知,京中許多適齡的小姐都已經在議親了,錦湘明年初春及笄,如今算起來也不過大半年的時間,是該定下來了。”


    “這崔家二公子是個不錯的,與錦湘八字也合襯。早定下來對錦湘也好。”


    說著,許周氏話鋒一轉,落到趙瓊華身上,“說起來郡主與錦湘隻差了幾個月,也到了該議親的時候。趁著今日媒人也在,不如給郡主也說一樁好親事?”


    這是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許周氏還真是鍥而不舍啊。


    “不必了。嬸娘這份心意,還是多用在錦湘身上吧。”


    “能早日給錦湘定下來也是好事。”


    趙瓊華懶得去看許周氏以及老侯爺的臉色,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她心裏卻在推算著許家的目的。


    前世許家借著許錦湘嫁給了江齊修,一舉平步青雲,成為北齊朝中的新貴。


    算算時間,前世差不多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許錦湘和江齊修互生情愫,而後暗度陳倉。


    可這一次直至現在,許是受她影響,趙瓊華至今沒發現江齊修對許錦湘有過另眼相待。


    所以……許銘良這是見許周氏和許錦湘搭不上賢妃和五皇子,轉而想與崔家做親家了嗎?


    若論在朝中的地位和聲望,崔家確實是不二人選。


    盡管崔家人從不結黨營私,一身文人風骨不移,但並不妨礙其他人想搭上崔家這條船。


    更何況崔家之外,還有一個永寧侯府。


    許銘良還真是算得很好啊。


    可她偏不想許家如願以償。


    如此想著,趙瓊華莞爾一笑,問道:“嬸娘,許是今日媒人來得太過突然,錦湘沒什麽準備,這才遲遲不敢應答的。”


    “話說回來,錦湘你從前見過這位崔家二公子嗎?”


    這話扔到許錦湘懷裏,原本一直斂眸低頭的許錦湘緩緩抬頭,直直對上趙瓊華的目光。


    即便她最恨最嫉妒的人就是趙瓊華,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趙瓊華也是唯一能讓她暫時解脫的人。


    “沒有。”她微微啞著聲音開口,“我從前隻與崔家的兩位小姐有過交情,尚且還未見過崔家的二公子。”


    “難怪了。”


    “正巧本郡主與崔家大公子崔珩有幾分交情,叔父和嬸娘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等錦湘見過那位二公子再說。”


    許周氏聽到崔珩的名姓,眼睛一亮,卻顧忌著身邊的許銘良,沒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對於趙瓊華的話,她也不敢一口應下。


    片刻後,花廳內才響起許銘良的聲音,“既然郡主有心,叔父自然沒什麽意見。”


    “那就勞煩郡主給崔家下拜帖了。”


    “叔父客氣。”


    趙瓊華頗為謙虛地應道,“若是不介意的話,本郡主能否和錦湘多聊兩句?”


    她這是想和許錦湘單獨聊。


    在場的人都明白趙瓊華的意思,許銘良稍作思索後便沒加阻攔,借著書房有事便先行離開了,與他一同離開的還有老侯爺。


    知道她自己有主意,趙淮止也沒攔她,起身同趙欽平一同去了書房。


    媒人也隨著許周氏一同離開。


    簷外落雨潺潺,倒讓趙瓊華一下回憶起三月十三,她方重生回來的那天的場景。


    許錦湘坐在椅上,仰頭看向趙瓊華,咬牙切齒道:“趙瓊華,你有什麽算計不妨直接說出來。”


    趙瓊華這般高高在上地可憐她,隻會讓她心裏的恨意燒得更灼烈。


    作者有話說:


    “揀盡寒枝不肯棲”一句引用自蘇軾《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


    第100章 換命


    “算計?”趙瓊華重又念叨過這兩個字, 不由得哂笑一聲。


    她回身踱步,折返站在許錦湘前麵,一手挑起許錦湘的下頷, 趙瓊華微微俯身,反問道:“錦湘啊, 以己度人可不是好習慣。”


    “堂姐隻是見你不想嫁給崔家二公子,想幫你一把罷了。”


    說著趙瓊華便放開鉗製著許錦湘的手, 微微聳肩,神情更是無辜,反倒因為許錦湘如此想她,她還又表現出幾分委屈。


    似是不甘心就這樣仰視著趙瓊華, 在她放開手的一瞬, 許錦湘就站起身, 與趙瓊華平視著, “我竟不知堂姐如此了解我, 還真是讓錦湘受寵若驚啊。”


    此時花廳中並無旁人,伴隨著兩人說話聲的也隻有簷外淅淅瀝瀝的落雨。


    自從察覺到趙瓊華對她的針對與疏離後, 兩個人私下相處時, 許錦湘也不想再做戲。如今和趙瓊華對上,她心裏反倒十分坦蕩。


    “崔家二公子也是人中龍鳳, 崔家在京城亦是名門望族, 不比鎮寧侯府差。我與他說一句門當戶對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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