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仰頭望著32和33層,燈光重新亮起來,無人機陣在天空中離場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唯有千銀不一樣的印象烙在心頭。


    喝了酒,金瀟的車丟酒店,他們叫了的士。


    “去哪兒過聖誕?”


    “不知道。”


    出租車司機懵了,“不知道是哪?”


    金瀟說著要過聖誕,現在卻一時想不到。去熱鬧的酒吧應該吵得頭疼,年會結束再不想去這樣的地方了。再說溫度感人,她把手伸到程一鑫衣領裏取暖,“我不想出去了,好冷。”程一鑫被她冰得齜牙咧嘴,拿手去捂熱她,掏了張百元鈔,“師傅,先隨便開吧,往熱鬧的地方。”


    “金色和藍色,你選一個?”


    金瀟拎起兩個禮物盒子,又讓他選擇。


    “金色。”


    “為什麽?”


    “你也姓金,四舍五入等於選了你。”


    “……”


    “你還敢不選我?”


    結果拆出來一包疊星星的紙,明明學生才玩的把戲。金瀟興奮道,“你會疊嗎?我小時候可羨慕別人玩了,又怕我爸媽說小賣部買的東西髒兮兮。”


    程一鑫笑了笑,“這不是女生疊的嗎?我倒是收到過不少。”


    是啊,那時候喜歡一個男生,在紙上寫一句話,疊成星星送給他。可惜金瀟沒體驗過這種青澀的暗戀,她成績好,體育好,音樂好,美術好,小學到初中雖然不至於被嘲諷裝有錢人,但礙於各方麵太出色了,人緣貧瘠。


    金瀟涼涼道,“你都收了?”


    “收了。”


    眼見金瀟眼睛瞪圓,程一鑫咳了一聲,“我又轉手賣給其他學校女生了。”


    這很程一鑫。


    金瀟哭笑不得,“你小時候就很缺錢?”


    “是啊,”程一鑫看了窗外,飛馳的風景是他們熟悉的城市,夜色之下自然不一樣,被燈光妝點作火樹銀花,“我家以前就住這附近,老城區,夠破。但我爸媽一心去挨著深圳的惠州買房,把我和奶奶接過去,所以平時零用很拮據,就自己掙唄。因為初中學區三年不買賣,等初三賣了房,我和奶奶開始租房住。到後來,你知道的,和程佳倩一起住了。”


    程佳倩父母出車禍身亡。


    留下她和這套房子,但她年齡小,又長得漂亮。家在在程一鑫高中體校附近,有一次她被人尾隨到家門口。程一鑫和幾個同學碰見了,那時候覺得自己是體校生天不怕地不怕,上去就給人拍了板磚。程一鑫和奶奶搬過去,想勸退欺負她一個人在家的歹人,沒想到一住住了多年,住成了家人。


    金瀟安慰他,“我小時候也在這學過小提琴,在老師家裏。他是位很出名的音樂學院教授,退休後很清貧,錢都捐給山區了。”


    程一鑫逗她,“早知道小時候就在你麵前晃一晃。”


    “我可不會疊星星給你表白。”


    “給你。”


    “什麽?”


    程一鑫把一枚硬硬的顆粒塞她手心,“剛不是問我會不會疊嗎?”


    金瀟攤開手,手心裏是他不知何時疊好的星星,扁扁紫色,形狀漂亮,光線昏暗之中泛起淡淡熒光。他分明望著窗外說著童年往事,到底技術有多嫻熟才能光靠手感疊出來一個星星。


    金瀟唇角勾起,“就一個?人家都是收一玻璃罐子。”


    “錯,”程一鑫輕笑,“這是半個。”


    程一鑫牽過她的手,教她怎麽把扁平星星捏得鼓起來,“忘了跟你說,以前我不僅倒賣,我還幫人疊,一顆2毛錢,疊一百顆掙20塊。”


    金瀟驚訝,“一百顆,那要疊多久?”


    “一個小時吧。”


    程一鑫發展了附近幾個小學的疊星星生意,幾經易手,最後甚至還收到了自己疊的星星,簡直哭笑不得。手速快,有生意頭腦,程一鑫現在熟練程度不減當年,得意洋洋,“下次哥有空給你疊幾百個,一步到位,送你一玻璃罐銀河。”


    金瀟撇嘴,“太土了。”


    程一鑫嗬一聲,“是誰跟我說毒雞湯,每顆塵埃都是星辰。怪不得看不上我,騙了我那麽久,分手就變沙子。”


    金瀟:“……”


    他們接著拆下一個禮物。


    一個質地廉價的金屬手鏈,吊著一枚雪花。金瀟歡天喜地拿過去,被程一鑫沒收了,“你不是對非金銀的都過敏嗎?”


    金瀟小聲嘀咕,“就戴一晚上。”


    “明天變豬蹄子。”


    “……”


    金瀟瞥了眼他細細的手腕,“那你戴,我看著過過癮。”


    “這……”程一鑫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我一大男人……”


    金瀟哼了一聲,擼起他袖子,他分明左手是戴了條銀色手鏈的,“這是什麽?”


    她細看一下,呆滯了,這不是boxing時候被打斷了的項鏈嗎,修不好了所以變成手鏈了嗎?


    程一鑫尷尬,“行吧,哥豁出去了。”


    金瀟給他戴上,欣賞了一陣,雪花挨著刻著“xx”字母的銀色吊牌,銀色吊牌磨損得很厲害,她問,“你什麽時候開始戴的?”


    “分手後不久吧,夜市裏見到的,一下就想起了你。想著幹脆以毒攻毒,每天戴著能早點忘了你這個沒良心的。”


    “上次還說‘xx’不是我,”金瀟不樂意了,“不知道誰沒良心。”


    “誰讓你分手了還不忘潛水跳傘。”


    “不然怎麽辦?分手了買鞭炮慶祝去?”


    “……”


    兩人笑著鬧著,大老爺們兒司機聽了半天,忍不住牽起嘴角。


    從後視鏡裏看他倆,皮膚白皙,像冰雪裏走出來的精怪,女生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視,男孩摟著她,眼神寵溺而溫柔。真是越看越羨慕,讓人回想起年輕往事,司機勸道,“現在的小年輕啊,太衝動了。這回和好了,可別再鬧分手了。”


    金瀟晃了晃他胳膊,“司機大哥說你呢。”


    “好,”程一鑫應承道,“永遠追隨公主。”


    “肉麻。”


    車行緩慢起來,靠近工人體育宮附近熱熱鬧鬧,隔幾步一顆聖誕樹,年輕的男男女女談情說愛,巡遊的演員戴著聖誕帽吹著管樂唱著《merry christmas》。


    “你記得我們第一年聖誕節怎麽過的嗎?”


    記得啊。


    那一周忙瘋了,金瀟大一還沒開始學雙學位,但本碩博連讀的專業豈是可以小覷的,聖誕節時候有場國外樂隊的演唱會就在工人體育宮,金瀟通宵兩天趕完作業和考試快快樂樂跟他一起去。倆人從大世界商城裏批發了一堆熒光棒,賣完熒光棒掙了一筆錢。一直沒蹲到放出來的黃牛票,最後快快樂樂地站在門口跟著保安一起唱,特別投入。


    又拐了一個彎。


    往左邊是城東,往右邊是城西。


    程一鑫壓低聲音,“我家還是你家,選一個?”


    又是道選擇題,被他氣息吹拂得耳側肌膚和臉頰一片粉白,金瀟咯咯地笑,“我想去你家,佳倩在家嗎?”


    程一鑫咳了一聲,“師傅,右拐吧。”


    “你倆還去哪兒逛?”


    金瀟看著窗外,素白的指尖卻在他手心輕刮。


    “不逛了,”程一鑫被她勾得喉嚨發緊,“回家。”


    程一鑫很快懊惱了。


    今天他一定是喝得微醺了,忘記了他家什麽模樣。


    兩人擁吻著上樓,黑暗中滋生出無窮荷爾蒙氣息,一進屋他們的羽絨服雙雙落地,聽見清脆的拉鏈頭磕在瓷磚上的聲音。程一鑫反應過來沒有地毯,開了燈,他撿起來金瀟羽絨服,拍了拍灰塵,掛在臂彎。


    金瀟勾著他脖子,一向很光彩奪目的眸子,此刻朦朧迷離地望著他,對他的行動表示抗議,“別管它了。”


    程一鑫彎腰把她公主抱起來,到沙發前放下她,“寶貝,等我一會。”


    他房間裏更亂,拆了一半的手機,零件堆的滿地都是,還有程佳倩借放的亂七八糟的甲油膠,程一鑫後悔不迭,“我先收拾房間。”


    他挽起襯衫袖子,準備埋頭苦幹。臥室門被輕敲,金瀟的聲音蠱惑人心,“今晚的最後一個選擇題。”


    程一鑫無奈,輕掩的房門打開,“什麽?”


    金瀟姿態嫵媚地靠著門框,一雙長腿細白,從開衩的禮服長裙中泄露無盡春光,她笑盈盈地看他,“你收拾房間,還是收拾我,選一個?”


    第67章 chapter 67


    第二天。


    昨晚的收拾工程剛開了個頭, 出師未捷,中道崩殂,令人一睜眼就頭疼。程一鑫躡手躡腳,撿起地上衣服, 聽見一聲輕笑。


    回頭一看, 金瀟醒了, 支著腦袋側躺看他。


    金瀟打了個哈欠,觀察記憶中的房間。


    滿是程一鑫晚上回家加班搗鼓手機的痕跡,零件堆積成山,他真是拿家當第二個工作台。


    除此之外,一切都沒有變化, 以前程一鑫從夜市淘了一塊地毯, 他們並肩坐在床邊, 背靠著床沿, 分享零食和電影。現在地毯黑得看不出來顏色了,依稀靠形狀還能辨認是曾經那塊, 金瀟窘了一下。


    “還收拾嗎?”


    “不了, ”程一鑫哂笑,“下次還是去你家吧。”


    “下次?”


    “……”


    程一鑫聽出來她弦外之音。


    聖誕節,剛好是個周日。


    金瀟勾起足尖, 輕輕踢了他肩膀, 表達她對程一鑫繼續收拾舉動的抗議, 結果被程一鑫捉在手心, 歎了口氣回答她,“這次。”


    “那你還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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