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雲集很清楚,如果不是叢烈真正是橫空出世銳不可當,很可能早早就折在旺財那些使不清的小絆子裏麵了。


    叢烈發歌旺財買跳樓跳河熱搜,叢烈開演唱會旺財造謠說場地鬧鬼。雖然都是些雞零狗碎的小手腕,但對於一個成長期,尤其還是二次翻紅的歌手,打擊也很可能是致命的。


    但叢烈太紅,旺財咽不咽得下這口氣都得咽。


    瀚海的場院裏栽著叢烈這麽大的一棵樹,本來就招風。現在廖冰樵又在節目中展露頭角,旺財一定是要過來添添堵。


    不過這些都不讓雲集意外。


    他安撫傅晴,“這些我都交代過冰樵,他知道,不會有什麽問題,別擔心。”


    傅晴還有點意難平,“我知道沒什麽問題,就是覺得有些狗是真的狗。”


    “行了。”雲集按下這個話題。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早上起得有些急,他看電腦看得久了,胸口一直有些發悶。


    他一邊輕按著胸口,一邊低聲問傅晴,“小廖新歌準備得怎麽樣了?”


    “在調,挺順利,感覺這孩子確實是無價之寶。”傅晴心情明顯見好,“要說咱雲雲也真不是一二班戰士,怎麽就能從人堆兒裏扒拉出這麽一塊兒璞玉來。”


    雲集知道錄歌那邊順利就夠了,並沒有太多精力聊天。


    他邊聽著傅晴說廖冰樵給了她多大驚喜,一邊刷著網上的數據。


    他在《假期》前埋的樁子已經全部響應,數據已經按照他的預測漲了起來,就差廖冰樵發了新歌來引爆。


    傅晴挺緊張的,“雲哥,話說咱們第一次包裝這種全新的新人,而且咱們私底下說啊,小廖跟叢烈,那肯定還是不一樣,現象級就是現象級,流量這東西就跟火山一樣,爆發之後就有個休眠,萬一到時候成績沒有預期好,瀚海後頭要怎麽辦?”


    她知道雲集跟叢烈掰了,就難免發愁萬一叢烈離開,那瀚海可就真的一時間無可傍身。


    雲集一隻手壓著胸口緩緩揉,“貸款這焦慮做什麽?很多東西講個時運,如果真的強求不來,那就趕下一波。小廖的實力在這裏,你還怕金子不發光嗎?”


    傅晴信他就像信菩薩,當下就想通了,“也是,瀚海沒了誰,隻要還有你,就總是有戲。”


    說完她又沒忍住問了一句:“我看那節目裏炒你倆cp炒得挺熱絡,叢烈……沒難為你吧?”


    “為難我什麽?”雲集稍微皺了皺眉,不想聊這個了,“別擔心了。”


    傅晴單純,被他打發了幾句,高高興興的,心寬了 。


    等電話掛斷,胸口的刺痛卻一直沒有消散。


    雲集靠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心痛卻有加劇的趨勢。


    他躬下腰去找抽屜裏的藥,眼前卻猛地一黑,手指從銅把手上滑落了下去。


    --


    痛。


    絲絲繞繞的疼順著心髒纏上來。


    雲集疼得什麽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在視網膜上一撞一撞的,好像是海麵起伏的水波紋。


    他很努力地重新抬起手。


    但是那個頂多隻有十厘米高的把手卻好像遙不可及,每當他的手指剛剛觸到冰涼的金屬,就不受控製地滑落下來。


    完了。


    雲集重生之後第一次出現這個念頭。


    哪怕是在海底,他都沒有感覺到死亡靠得如此之近。


    呼吸道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束緊了,空氣毫無意義地穿過他的口腔,仿佛沒有在肺部進行氣體交換就又從口鼻中急促地逸散。


    胸口漫上來的麻逐漸把疼痛掩蓋了,雲集還在努力夠那個越來越難以觸及的把手。


    他不能死。


    這個念頭像是一根線一樣懸著,鉤住他腦海中的一線清明。


    他忍不住地想,要是這個時候有個人在就好了。


    這個念頭還沒到一秒,門口突然就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雲集又害怕起來。


    他死不了了。


    但是萬一來的人是雲舒,他的麻煩就大了。


    可除了雲舒……


    “雲集!”叢烈看見雲集躺在地毯上的時候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立刻扶著雲集平躺下,從抽屜裏翻出藥來喂進他嘴裏。


    打過120的電話,叢烈跪在雲集身邊,一直盯著他的胸膛。


    看到那原本急促的起伏平緩下來了,他也沒敢鬆懈,一邊給雲集順胸口一邊側耳俯在他唇畔,小聲地叫他,“雲集?雲集?”


    苦澀的藥丸在舌下緩慢化開,胸口窒悶的沉重感也隨之被驅散,疼痛卻重新席卷而來,占據了整個胸腔。


    心髒一跳一跳的仿佛又要脫拍。


    雲集忍不住地蜷起身子,用手用力壓著胸口。


    叢烈伸手把他小心撐進懷裏,替下他的手,一下一下在胸口揉撫,“車在路上了,馬上不疼了。”


    救護人員抬了折疊擔架上來。


    但是雲集疼得舒不開身子,是叢烈一路抱下樓的。


    在救護車上,叢烈也一直跟在雲集身邊,時不時叫一下雲集的名字。


    醫生在問他話。


    叢烈回答得很麻木,“是的,有心髒早搏的病史。”


    ……


    “是的,他很容易胃痛。”叢烈坐在筆錄室,感覺白熾燈的光線很刺眼。


    “疲勞駕駛?”


    “對,行車記錄儀顯示他連續駕駛將近四小時,他在電話中和你提到過嗎?”


    “不,我不知道。”


    桌子上散落著一些照片。


    最上麵的兩張裏有光禿禿的、燒焦了的玫瑰花,還有一表盤完全破碎的手表,連表針都少了一根。


    “對,是我在跟他打電話。”他對著一件警服嶄新的年輕警員說道:“我們發生了爭執。”


    他的聲音很平靜,幾乎像是平鋪直敘的旁白,甚至缺少最細微的起伏。


    “談話內容?這一部分答案我有權選擇保留嗎?”


    對方問了他什麽,叢烈聽不清,但是他能感覺到細微的氣流從自己的唇齒間遊走,帶來輕微的寒意。


    “不,我還沒見到,他弟弟會去辨認,我想我沒有必要到場。”


    “是的,我是他的合法伴侶。”他甚至聽見自己機械地笑了,“丈夫為什麽一定要到場?我還有很重要的演唱會,沒有時間做這些不相關的事情。”


    “矛盾?”叢烈感覺到雪白的燈光在自己的瞳孔中燃燒,“我們之間沒有感情,也談不上矛盾。為什麽結婚?他要求的。”


    “不,警官,我沒有受到任何脅迫。”


    “問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筆錄室的門把手很涼,握在手裏像是一塊凍結實的冰。


    寒意順著手指漫上手腕,凍得叢烈整條胳膊都幾乎抬不起來。


    “啪。”


    客廳的燈開了。


    柔和的、橘黃色的光線均勻地撒下來,照亮了房間裏的茶幾、沙發、電視、鋼琴。


    花瓶裏插著一束枯敗的紅玫瑰,卷曲的褐色花葉還沒來得及落,危險地懸在幹癟的花梗上。


    靜。


    房間裏最大的響動就是換氣設備帶起的細小空氣流動,和叢烈均勻的、清晰的呼吸。


    叢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抬腳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沒換鞋。


    鑰匙被丟在茶幾上。


    金屬磕碰玻璃發出的聲音過於響亮,幾乎讓叢烈渾身一顫。


    響亮過後的安靜愈發致密。


    好像隻要叢烈不動不呼吸,時間就徹底停滯了。


    他走到鋼琴邊,緩緩垂下手。


    打斷他呼吸的,是《致愛麗絲》最初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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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雲集。”叢烈握著雲集的手, 不停地眨著眼,努力驅逐那莫名其妙的可怕場景。


    雲集的手涼, 而且全是汗, 但很真實。


    叢烈把他的手抵在自己唇畔,“雲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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