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上輩子,雲集會在意雲世初的評價,會為了階段性的勝利更緊繃。


    但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快樂或者興奮,此時此刻就想喘口氣。


    他贏了。


    但除了休息,他並不渴望任何獎品。


    他想休息,就休息。


    雲集一個電話都不接,直接把手機關了。


    畢竟距離明天還有八小時。


    天塌下來,明天再補。


    他正靠在椅子上養神,辦公室的門響了。


    “進。”他略帶疲憊地答應了一聲。


    廖冰樵探頭進來了,眉開眼笑,“哥,燒烤。”


    不過仨字,逗得雲集淡淡笑了起來。


    他痛快地起身,“攢人!”


    這一朝聲名鵲起,但瀚海的攤子還沒來得及擴張,把人全叫上統共也沒百十號。


    本來雲集想去好一點的地方,但是廖冰樵就想吃燒烤。


    因為前一陣錄專輯,忌口多,廖冰樵被傅晴看得很嚴,連口泡椒都沒吃上過,現在就饞羊肉串和小龍蝦。


    最後他們定了一家口碑很好的燒烤城,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殺了過去。


    廖冰樵胃口大開,蒜蓉扇貝十個十個點,一個人恨不得吃上二百串。


    “你看看你,你有那個超新星的覺悟嗎?跟剛從饑荒遊戲裏放出來的一樣。”傅晴樂不可支,“你今天可是賣了幾千萬的人,怎麽對烤饅頭片這麽大癮呢?”


    “那還不是我雲哥!”廖冰樵舉著紮啤敬雲集,“我能有今天,都得靠我雲哥!我的命!以後都是雲哥的!”


    “快得了吧,”傅晴笑得眼睛都快沒了,“天還沒黑呢你就醉了,這麵的局你還能盤嗎?”


    跟廖冰樵碰了杯子,雲集正準備喝口啤酒,杯子就被拿了。


    “哥,這可不興你喝啊!”廖冰樵把兩杯各喝一口,推給雲集一杯熱椰汁,“這個才是給你點的。”


    傅晴越笑越厲害,拍著雲集的肩膀,“雲雲,這才是你‘養兒防老’正確的打開方式。”


    廖冰樵叼著一串烤蝦仁,麵色酡紅,把憋了一周的話趁著酒勁兒說出來了:“話說今天除了我,叢烈不也一直在熱搜上嗎?他……烈哥今天也是大日子啊。”


    稍微迷茫了片刻,傅晴的神情就微微一肅。


    她看向雲集。


    雲集端著那杯熱椰汁,沉默著看了看窗外。


    七點了,就快要下雨了。


    “現在來得及嗎?”傅晴看了看表,“體育館也不遠,打車應該……”


    “我不用去。”雲集笑了笑,伸手去夠一串烤豆腐。


    他當然記得今天還是什麽日子。


    畢竟網上各路期待的聲音熱火朝天,在等叢烈的演唱會。


    --


    “還是關機,”梁超皺著眉頭跟叢烈說:“要不給小廖或者傅老師打電話呢?”


    演唱會還有半小時開始。


    叢烈平視著鏡子,妝師正在補他上台前最後的陰影。


    “不用。”


    他想雲集答應了那麽多次,總不會真的不來。


    打電話給廖冰樵和傅晴,找到人也是讓叢烈心裏不痛快。


    他寧願相信雲集已經在來的路上,隻是手機沒電了。


    雲集不會不來的。


    叢烈給他留了最前排最中間的位子。


    不管叢烈走到舞台的哪一個角落,雲集都能看見他。


    他也都能看見雲集。


    這次演唱會的名字團隊沒有提前公布,全都用星號代替。


    這是前所未有的,所有歌手之中也隻有叢烈敢這麽幹。


    因為他覺得同樣是獻給同一個人,之前的名字卻已經不適用了。


    叢烈很清楚地知道,c之所以重要,並不是因為c是c,而是因為c是雲集。


    如今他知道了雲集是c,哪怕不能直白地告訴他,他也可以在禮物卡上光明正大地寫上收信人的姓名。


    演唱會的名字會在最後由他親手揭曉。


    在此之前,除了叢烈本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比雲集提前知道。


    到了登台的前一秒,梁超的目光跟著叢烈走,“烈哥,你放心,我會聯係雲總的!你別分神!”


    叢烈沒應他,轉過幕後,走進了山呼海嘯般的尖叫和歡呼之中。


    --


    對於舞台,叢烈是再熟悉不過的。


    熒光棒和燈牌組成的星辰大海隱匿在高強度的燈光之後,其實剛站上舞台的一瞬間是什麽也看不到的。


    燈光徐徐地聚焦、減弱,跟隨著叢烈走到鋼琴邊。


    已經開始下雨了,卻絲毫沒有影響觀眾席上火熱的氣氛。


    歌迷把燈牌罩在雨衣裏,組成一個個蘑菇形狀的光點,拚就巨大的“love”,獻給台上的叢烈。


    逆著令人目盲的聚光燈,叢烈向著觀眾席看下去。


    全場最特殊的座位依舊空著。


    雲集還沒來。


    唱完第一首,叢烈臨時調整了曲目順序,把他新寫的歌都往後挪了。


    場上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烈,每一首歌,全體歌迷都跟著從頭唱到尾,甚至要把叢烈的聲音都蓋過去。


    演唱會在越揚越遠的人浪中達到高潮,而叢烈的心卻被越下越大的雨澆得冰涼。


    一首一首歌唱過去。


    雲集一直沒來。


    中間換裝的時候,叢烈從衣服裏找出那顆耳釘,沒顧及造型師的驚訝,自己戴上了。


    除了防止耳洞愈合的耳棒,這是他第一次戴耳釘。


    鉑金帶來一種很細小的冰涼,而鑽石則讓耳垂感到輕微的沉墜。


    那顆耳釘亮極了,被聚光燈一打,簡直如同一顆閃耀的星星。


    大屏幕上叢烈的形象剛剛重新出現,現場的氣氛就又拔高了一截。


    “啊啊啊啊啊烈總!!!!!”


    “烈哥!烈哥!我愛你啊啊啊啊啊啊——”


    “烈烈我的愛情——”


    “崽你是最帥的!!!!啊啊啊啊——”


    “我的星星——啊啊啊!!!”


    叢烈獨自坐在鋼琴邊,旁若無人地按下幾個音符。


    隨著《致愛麗絲》的旋律,他低沉的嗓音融進還嵌著幾縷黃昏的夜色。


    那是一首新歌,選取了《致愛麗絲》幾個小節作為前奏。


    “雲影徘徊


    我數了我的心波


    漣漪幾朵


    天光水色


    我問你今夜晴空


    繁星幾顆


    我向你伸出手


    碰觸蹉跎過的夜色”


    這是從未放出過音源的新情歌。


    叢烈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回蕩在容納了十萬觀眾的體育場內,宛如一封新送出的情書,直擊在場所有人的心門。


    一曲終了,現場掌聲雷動,尖叫和歡呼聲不絕於耳。


    叢烈依舊在唱完的第一時間看向觀眾席。


    那一片星辰大海的中心,還是空的。


    叢烈在那一刻選擇相信雲集已經來了。


    從之前把旺財推上風口浪尖快速給綜藝風波畫句號,到今天為廖冰樵發專掃除一切障礙,叢烈就是怕雲集遇上事耽擱了來演唱會。


    他登台演唱無數次,從來沒有一次這麽認真。


    一定是人太多了,雲集沒有擠到最前麵來。


    這樣也是好的,他身體不好,不必來前排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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