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集有精神的時候就點頭,等著另一個啞巴似的年輕護工進來。


    其實雲集更喜歡這個年輕護工一點。


    他讓人有安全感,而且很安靜。


    從昏迷中醒過來之後他一直都在一個模模糊糊的狀態裏,就跟隔著一層水一樣看外界。


    大爺和傅晴陪他聊幾句天是為他好怕他無聊,他領情。


    但他其實頭暈得厲害,沒什麽聊天的欲望。


    那個安靜的護工就好像一個專門拍背揉腿喂飯的,幹完活兒就走,一句話都沒有,也不和他有多餘的接觸。


    手腳幹淨麻利,一看就非常專業。


    他不說話。


    他身上沒有任何氣味。


    哪怕是扶著雲集拍背的時候,都隻有最必要的攙扶。


    一個白開水一樣的人。


    每次看見他一進來雲集就會放鬆很多,也更容易睡著。


    唯一就是那個護工好像鼻子不太好,一直戴著口罩,中間還總是抽鼻子,可能是有鼻炎困擾。


    但總體上他是一位非常負責人的護工,比那位嗓門過大的大爺要仔細得多。


    雲集又在床上躺了兩天,漸漸就醒著的時候比昏睡的時候多了。


    除了胸口偶爾會疼,他感覺沒什麽其他太難受的。


    尤其是那個年輕護工每天帶過來的病號飯真的出乎意料的好吃,而且幾乎全是他沒吃過的味道。


    每次吃完之後,那個年輕護工都會給他做腹部按摩,揉得很舒服。


    因為他隻是被從背後扶著,按摩也隔著被子。


    過了最初的抵觸,雲集很快就適應了。


    過去雲集總生病,卻很少住院。


    住了院也是一個人清湯寡水地熬過去。


    他原本已經習慣了。


    這次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雲集很多想法都變了。


    就像那個大爺說的,能享福就享福,人總不把自己活活逼死。


    少淘閑氣少操閑心,很多事情隻要不深思,慢慢就看淡了。


    按部就班就好,是他之前太糾結。


    等雲集能坐起來了,護士就開始讓他吹氣球。


    每天十個,一個都不能少。


    因為這個痛感稍有些強烈,醫院要求護士全程在旁邊監督。


    每次雲集吹的時候,胸口都疼得厲害。


    他總是吹到一半就想放棄。


    但是當著護士和護工,有時候傅晴也在場,他不好意思喊疼。


    好在那個年輕護工每次等他吹完一兩口氣,就會給他揉揉後背放鬆一下。


    今天來的這個男護士歲數有點大,麵相也比較嚴厲,法令紋很深。


    他看見年輕護工給雲集揉背就露出一種不讚成的神色,“這種吹氣球的治療方法就是為了把肺盡快地膨起來的,這麽吹一口歇一會兒的,效果不會太好。”


    傅晴也心疼,但對方是專業的護士,她隻敢小聲辯解:“那他現在胸口疼,總得歇一歇。”


    “不吹不就不疼了,那病還能好嗎?”護士不以為然地微微一撇嘴,“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嬌氣。”


    “你……”傅晴臉色立刻就冷了。


    “沒事兒,我吹。”雲集現在什麽都無所謂,就是不想聽人吵架。


    而且就這麽點兒小事,他並不在意護士說什麽。


    但他身體恢複得可能還不夠,連著吹了兩口,臉色就有點泛白。


    他身邊的護工直接把他手裏的氣球接了,護著他的胸口一點一點順。


    雲集難受得有點說不出話來,隻能靠著護工的肩膀等著疼痛緩解。


    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到護工的身體在微微地抖。


    護士乜了他們一眼,“這麽一小口一小口地吹,什麽時候能……”


    “作為一個醫護人員,你是怎麽對著病人說出嬌氣這種話來的?”叢烈單手護著雲集輕輕順後背,轉身對護士說,“他疼,不能休息一下嗎。我很懷疑你的專業程度,你護士號是多少?。”


    他聲音並不高,而且很沙啞,但是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清楚。


    那個護士本來就是看雲集隻有一個女家屬陪著,等得不耐煩了,嘴上催促一兩句,沒想到一個護工會有這麽大反應。


    他確實理虧,隻能嘴上找台階,語氣緩和了許多,“我這不是也希望他早日康複嗎?這個吹一口歇一口確實沒什麽用。”


    “那你就有資格說他嬌氣嗎?道歉,”叢烈抓著那個字眼放不開,“或者我投訴。”


    那個男護士臉上有些不耐煩,但又覺得這個戴口罩的護工不好惹,隻好微微向雲集點了個頭,“對不起。”


    等護士出去了,病房裏安靜了。


    傅晴感覺自己現在說什麽都好像不太合適,也一聲沒吭地出去了。


    叢烈的口罩還沒摘,拿了一個新氣球給雲集,嗓子已經不能聽了,“不疼了再繼續吹。”


    雲集看了他一會兒,歎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


    叢烈快被濕透的口罩捂得不能呼吸了,還是固執地給雲集遞氣球,“等你吹完我就走。”


    雲集抬手把他一側的口罩帶子鬆開,“這兩天都是你在這兒守著?”


    叢烈用手掌在臉上抹了一把,死不承認,“沒有,我就今天剛來。”


    雲集搖搖頭,“你說了你不纏著我了,你說到要做到。”


    “我做不……”叢烈咬牙切齒地回答了一半,飛快地看了一眼雲集的臉色,“這次你住院,都是我的錯。我隻照顧你,我什麽都不多做不多說,行嗎?”


    “叢烈,”雲集稍微抿了一下嘴唇,搖了搖頭,“我們說好的。”


    叢烈手上的氣球都變得濕漉漉的。


    他低著頭換了一個,“你先吹氣球好嗎?先別為我煩心,你就當我不在這兒,我等你吹完我就走。”


    雲集沉默了一會兒,慢慢把幾個氣球吹了。


    他精神頭還是很弱,吹完就已經累得連疼的力氣都沒了。


    叢烈很熟練地給他拍背,渾身抖得好像疼的人是他而不是雲集。


    他繃著不敢掉眼淚,等扶著雲集躺好,真的就重新戴上口罩,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傅晴抱臂靠在走廊上,“我就跟你說瞞不住他。”


    當初叢烈跟大爺換班的時候就讓傅晴撞上了,她有點吃驚。


    但是確實沒人比叢烈對雲集更上心,直接交給護工她也不放心,所以當時就算默許了。


    正是白天,走廊裏的陽光很明亮,人來人往的。


    有的家屬正在走廊盡頭曬剛洗好的衣物。


    很多家屬在扶著病人散步。


    叢烈的眼睛已經被紅血絲爬滿了。


    但他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


    他就在門口安靜地站著,如同一尊雕塑。


    等過了大概五分鍾,叢烈突然出聲問傅晴:“你能幫我進去看一眼嗎?”


    “看什麽?”傅晴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等他睡著了,告訴我一下。”叢烈低下頭,聲音有些不連貫。


    傅晴歎了口氣,“你還不走嗎?”


    “他要是還沒睡著我就先不進去,但是他剛吹完氣球胸口會難受,睡著了得有人給他順背。”


    叢烈平靜的聲音沒有半分起伏。


    但傅晴卻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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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術後護理相關有參照北京大學第三醫院海澱院區《胸外科手術術後注意事項》。


    另外最近掃到一本很有趣的娛樂圈重生甜文,推薦給大家~


    《穿書回來後我爆紅了》


    辣個男人又上熱搜啦!!!


    #溫以遙製服地鐵鹹豬手


    #溫以遙協助警方抓獲持刀歹徒


    #溫以遙衝進大火救出八旬老太和她的四隻貓


    追星和不追星的,最近都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


    不僅是因為他總出現在新聞頻道,還因為大家發現——


    曾經全網嘲的花瓶溫以遙,原來騎馬射箭舞刀弄槍十項全能,演技炸裂吊打對手戲演員,方方麵麵可圈可點


    對家找不出黑料就發通稿說溫以遙性情大變是在立人設,遲早塌房


    然而溫以遙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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