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出來,吳文斌和姿意他們分開行事,他得去買一些喪事要用的黃紙紙錢香燭一類的,姿意和秦鬱歡則是需要去取錢和買紅包。


    秦鬱歡給吳文斌轉了兩千塊錢,“哥,要是不夠的話你和我說。”


    吳文斌痛快收下,拍了拍秦鬱歡的肩膀,“歡歡,小舅舅這個事,你想開點,手機的事,你還得回舅舅家去翻一翻,沒在身上,那就是在家裏的。”


    她並不知道秦鬱歡和姿意昨晚已經去過一趟,並且翻了一輪。


    這個時候的秦鬱歡也沒有多想,畢竟秦長平的住處實在太髒太亂,真的要翻定然是要把垃圾先清理出去,她和姿意昨晚去的主要目的,也就是看看秦長平生前住過的地方。


    取現金倒是容易,姿意是很多銀行的vip客戶,有專門的辦業務通道,不需要去排長龍一般的隊伍。


    兩個人誰都沒想到,取了錢之後,她們會在買紅包這件事上被坑了一把。


    回到車上坐下,姿意數著買到的紅包,“一毛錢一個的紅包,我居然在第一家店花一塊錢一個的價格買,老板是真敢喊價,我也真是會買。”


    秦鬱歡低歎一聲:,“有朝一日我也會被坑,我家以前可是業餘賣紅包的。”


    “一百個紅包,應該夠用,晚點把錢包上。”姿意把紙袋子塞到秦鬱歡懷中,“中午要和你哥他們吃飯麽,不的話咱們自己找地方吃。”


    “我問過了,分開吃,你找地方吧。”秦鬱歡像是情緒有些低落的模樣。


    姿意傾身過去,幫秦鬱歡係好安全帶,“是聽見秦叔叔的事,覺得難過了嗎?”


    “不算,就是感覺有點……嘲諷?”秦鬱歡靠著椅背,偏頭與姿意對視,這個時刻,大抵也隻有看著姿意能讓她的情緒好受一些,“我媽媽是十月十五走的,我沒想到,我爸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而且……他們走的原因……”


    都是高血壓,都是腦溢血。


    “十月,真難過啊。”可還是要打起精神,等著她去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光是收拾秦長平住的那個房子就已經是大工程。


    “我想了想,找鍾點工上門去收拾秦叔叔的房子吧,靠我們倆……可能很難收拾出來。”姿意對自己的水平還是有數的。


    她不頂用,剩下的能幹活的就隻有秦鬱歡。


    “好,吃完飯我們去找鍾點工,”秦鬱歡顯然也是知道她們目前麵臨的情況,她能耗在長平的時間不多,劇組停一天就是一天的錢,如果可以,她想早點回去。


    回去,離長平遠遠的,她就能用忙碌來填補心中的空曠。


    司機充當了姿意的臨時助理,幫姿意聯係好了靠譜的家政,一切都按照最高規格的薪資結算,唯一的要求就是房子裏所有的東西,甚至於一張寫了字的紙片都要歸類好,隻有確定是不要的垃圾的才丟出去。


    吳文斌過來找人匯合的時候,看見浩浩蕩蕩的場景還有些愣,“這是請了人?”


    “對,”姿意應下,“秦鬱歡本來想自己收拾的,但我看東西有點多,幹脆就請人了。”


    把“請人”這件事率先攬在了自己頭上。


    吳文斌是能看出姿意身家不菲的,光她開的那輛車,至少是百萬起步,在長平也是不多見的。


    “手機找到了嗎?”


    秦鬱歡搖頭,“找到了好幾部,但都不是他現在用的,前段時間我爸手機壞了,我給他換了新的手機。”


    而目前她們找到的,是她媽以前用的,還有秦長平之前用壞的已經徹底報廢的手機。


    姿意還讓司機跑去維修店問了,那手機上還貼了膠布,一看就是修了又修,修到不能再修的。


    種種跡象都表明秦長平是一個節省到不能再節省的人,連抽的煙都不到十塊錢一包。


    他越節省,秦鬱歡心裏就越難受,她寧可秦長平大手大腳貪圖享受,把所有的錢都花的一幹二淨,也好過知道他省到連肉都不買,要靠幾個姑姑每周給他送。


    姿意讓司機留下繼續看著家政這邊,她們則是要跟著吳文斌去老宅那邊收拾老宅,現在說好明天要火化,到時候骨灰盒送回來,就要在老宅停靈。


    老房子的房頂看出來是小修過的,雨天起碼不會漏雨,方方正正前後四間房,最內的一間房裏堆滿了秦鬱歡以前的課本,也是被隨意丟棄在地上,有些已經被蟲蛀了大半。


    秦鬱歡彎腰把這些東西都撿起來,歸納到一旁,幾個姑姑還有二伯都來幫忙,一鏟子下去就是一大堆草皮,幹活尤其利索,幾個人七手八腳,沒一會兒就把老宅簡單收拾了出來。


    在這方麵,姿意沒什麽會的,隻能看哪邊有需要就去打打下手,大多時候她都處於一個“沒活幹”的狀態,不是她不想,是屬實不會。


    鏟子到她手裏,連一根草都挑不起來。


    偏伯伯還誇她能幹,搞得姿意一頭霧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能幹,她分明就是什麽都不能幹。


    這一夜依舊是住在秦家棟家中。


    房間內沒凳子,兩個人就在地上鋪了一張報紙,麵對麵坐著包紅紙包。


    六塊錢的紅包後來又漲價成了十塊,取過來的一元紙幣好像失去了作用被放在一旁。


    “小姿,今天謝謝你。”


    秦鬱歡把包好的紅包放到一旁,紅包似乎有些劣質,摸完後,兩個人的手掌都發紅,也是直到這一刻,她們倆才有了閑下來的時候。


    等到洗漱完,關了燈躺在“很色”的床上,姿意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忽然側過身子,明明動作已經很輕很小心,床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出聲響。


    二人俱是笑開,姿意朝著秦鬱歡那處湊了湊,“你總是很喜歡對我說謝謝。”


    “你出現的每一天,我都可以說謝謝。”


    察覺到了屬於姿意的鼻息,秦鬱歡不可避免想起了今晨姿意的親吻,臉頰又開始發燙。


    姿意吸了下鼻子,似是有些不開心,“可你一說我謝謝,我就想說對不起。”


    黑暗中,秦鬱歡壓著嗓音,低聲笑著,她伸手過去將姿意攬進懷裏,“不用對不起,小姿,你看見我了,也找到我了,不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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