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春杏又抬眸看向謝瑜:“大夫人也是這樣覺得的吧?”


    “……是。”許久,謝瑜才盯著春杏,有些生硬地應了一句。


    徐氏接過了茶,喝了一口才讓人給謝瑜端來了墩子坐下。


    等問安結束之後,徐氏就進屋去接著休息了。


    謝瑜留在了最後,屋外卻恰巧傳來崔白與春杏的對話聲。


    她聽了一會兒,勉強忍住了火氣,直到腳步聲漸遠開去才走出了屋子。


    春杏卻還在與丫鬟們對話,微微側著身子,不時微微一笑。


    謝瑜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她的眉眼有點幾分像謝安。


    她皺了皺眉,快步走了過去,冷著聲音叫了春杏一聲。


    春杏聽見有人喚她,轉過身來看見是謝瑜,便福了福身,行禮喚道:“大夫人。”


    忽然又想起剛剛在徐氏屋子裏發生的事,還有這幾日發生的一些事,謝瑜覺得委屈又恨,她恨不得親手弄死眼前這個成日在崔白徐氏麵前裝乖的賤種。


    謝瑜還是微微笑了一下,慢慢走到春杏麵前。


    春杏望著謝瑜,有些不知所措。


    謝瑜忽然冷了眉眼,抬手在那白皙的麵頰上狠狠批下一個巴掌。


    看著春杏踉蹌幾步摔倒在了地上,謝瑜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一旁的丫鬟大驚失色,慌忙去扶春杏,一邊道:“大夫人這是存心欺負人,奴婢這就去找大爺來!”


    不知道怎麽回事,往常摔了不怎麽樣,今天卻格外地疼,尤其是下半身子。


    春杏沒有顧及疼痛,還是拉住了就要走的丫鬟,搖了搖頭,忍著疼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能離開弄春樓吃飽喝好已經很滿足了,不想再因為這個給崔白去添麻煩。


    隻是回到屋子後,身上的疼痛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劇烈起來。即便躺在榻上,頭也跟著有些發暈。


    春杏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了,勉強睜眼去讓人叫了大夫。


    她等了許久,才等來了大夫。


    把脈之後,請來的大夫卻忽然皺了皺眉,看向春杏,問道:“冒昧問一句,夫人上次葵水是什麽日子來的,這月可又來過沒?”


    春杏愣了愣,正要回答,卻忽然想起一件事。


    距離她上次來葵水的日子,已經是一個多月前了。


    而一個月前剛好是崔白喝了酒與她胡來的那次。


    第五十七章


    春杏望著床幔出了會兒神。


    “夫人。”小丫鬟輕輕推了她一下。


    春杏才反應過來, 許久才慢慢搖了搖頭,輕聲對大夫道:“一個多月前就沒來了。”


    大夫點了點頭,收拾好了脈枕和藥箱, 起身笑著說:“那恭喜夫人了。脈象不會出差錯的,夫人這是有喜了。”


    大夫說著又開了幾房安神養胎的藥, 便提著藥箱走了。


    唯有春杏還呆呆地坐在軟塌上,藏在袖口下的手緊緊攥緊了被角。明明隻做了一次,怎麽會這樣好運氣的就懷上了?


    跟在她旁邊的小丫鬟又驚又喜, 匆忙小跑著給她倒了一盞熱茶讓春杏握著,又替她掖好了被子, 滿臉笑容地說:“恭喜夫人了,這樣的好運道!奴婢這就讓人去告訴大爺這樣的好事!”


    說著, 小丫鬟轉身就要走出屋子。


    “別去!”春杏一下子從軟塌上坐了起來,因為動作過大,捧在手心裏的那盞熱茶盡數倒翻在了被褥上,暈染開一片淡黃色的水漬。


    小丫鬟聽見動靜轉過身來,看見是茶水倒翻了,連忙拿來了幹布巾來擦,又換了套新的被褥。


    春杏垂下睫來, 看著小丫鬟收拾, 緊緊抿住了唇。


    等過了好一會兒,收拾妥當了,小丫鬟才想起剛剛春杏的話, 疑惑著問她:“有了身子這樣的喜事, 夫人做什麽不讓告訴大爺去?”


    春杏沒有說話, 伸手拉了拉被角蓋到了肩膀, 許久才輕聲說了句:“沒什麽。隻請了一個大夫來, 況且平日裏我也沒什麽感覺,是不是真的懷上了也不一定,還是不要到處亂講了。”


    小丫鬟皺著眉,還想要問什麽,最後還是點著頭答應了春杏不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任何人的要求。


    等小丫鬟出去後,春杏才倚著軟塌慢慢躺了下來,微微側過身子有些出神地看著床幔綢緞上的刺繡。


    把脈不會有什麽大的出錯,而且,她也確實將近兩個月沒有來月事了。剛剛隻是為了騙騙丫鬟,她才這麽說的。一想到肚子裏忽然又多出來了個人,還是她與崔白的人,春杏就覺得有些恍惚,但多少也有些高興。


    但是她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崔白。


    因為在此之前,崔白也告訴過她最好不要懷上,給他惹了麻煩。每次行事之前也查了日子,完事之後她也按時吃了避孕的藥,隻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懷上了。


    崔白知道後,估計也不會高興當了爹,隻會後悔生氣。


    而且在院子裏過的這幾十天,春杏也大概明白了些事。謝瑜是個要強的性子,她會為了爭風吃醋而扇她巴掌,倘若再讓滿院子的人知道她也懷了身孕的事,肚子裏的這個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來。


    身子上還一陣陣地疼著。


    春杏撐著胳膊從軟塌上坐起來,垂睫看了眼尚且平坦的小腹。


    她也有些迷茫,不知道這件事還能瞞下去多久。


    從外麵請來的大夫剛從後院的小門出去,崔白後腳就走到了春杏居住的西廂房裏。這兩日他都過得都不順心,隻要來看看她崔白才會暫時覺得心裏沒窩了那麽多的火。


    屋子裏,小丫鬟剛端了熬好的藥進來,遠遠看見是崔白,忙放下手裏的食盒匆忙跑到春杏帳前告訴她大爺來了。


    春杏身子不適,勉強望了一眼,看見來的人果然是崔白,猶豫了一下。


    屋子裏還放著沒有來得及整理好的藥包還有方子,她還躺在軟塌上,怎樣都能看出有些不對的地方。


    春杏皺了皺眉,吩咐了小丫鬟幾句。


    崔白在屋外等了一會兒,才看見伺候春杏的婢女出來說春杏感了風寒,怕傳染給他就讓他進去看望了。


    他皺了皺眉,還是想進去看一眼,便伸手要推開小丫鬟攔著的手進去。


    院子外忽然有小廝小跑了進來,附在他耳旁低聲說了兩句。


    崔白微微皺了皺眉,揮手讓小廝下去了,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還站在屋門口的小丫鬟,許久才道:“讓她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她。”


    他又讓下人送了些補品和糕點吃食進去,才轉身走了。


    *


    “怎麽還沒到?”


    “剛剛出去的人說是已經過來了,應該快了。”平王府裏的管事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衛緒看了眼茶水,沒有喝茶也沒有說話。


    沒過多久,殿外傳來腳步聲。


    崔白跟在幾個侍衛身後走了進來。他抬頭看了眼衛緒,餘光卻掃到了衛緒身旁站著的一個左眼用黑布蒙起,低著頭神色不清的侍衛。


    衛緒忽然抬眼,對上他的目光。


    崔白連忙收回目光,牽起笑臉來行了禮。


    衛緒沒說話,用銀勺輕輕在茶盞裏攪了攪,看著原本沉到底部的茶葉又紛紛飄了起來,浮在水麵上。


    崔白站在殿內,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微微握緊了拳。


    “聽聞前幾日崔公子的喜事了,老奴按著殿下的意思準備了些禮。”管事吩咐下人拿了準備好的東西進來。


    崔白看了一眼,才想起來與謝瑜成婚那日發生的事,忙笑著道:“殿下吩咐的事都照做了。隻是那日不大方便,沒有怎麽看清楚。”


    衛緒皺了皺眉,望向崔白,重複了一遍:“沒怎麽看清楚?”


    崔白愣了愣,擺手道:“隻是有些不敢確定。”


    “許是我之前看岔眼了,腕上沒有那長命鎖的印記。”他沒再等到衛緒開口,隻好猶豫了一下自己接著說,“隻多了條紅繩。”


    紅繩?


    屋內慢慢寂靜下來。


    “那殿下之前答應的事……”崔白猶豫了下,才又動了動嘴唇。


    衛緒看了眼管事,管事連忙道:“許你的事不會錯。崔公子也還有家事,就不必再留在這兒了。”


    等崔白出去了,衛緒一下伸手打翻了那盞茶。


    管事看了眼被他打翻在地的茶盞,讓丫鬟進來收拾幹淨了,又遞了塊手巾上去,笑著道:“這下顧慮消除了,殿下應該鬆了口氣才是。”


    衛緒眯了眯眼。現在雖是鬆了口氣,但他還是不放心。


    管事尷尬笑了下,想了想道:“殿下若是還不放心,等生辰那日謝家送了禮上來,人還在就會一定還會留下點什麽,等到時候可不就方便了?”


    衛緒忽然抬眼看向管事,眸間的神色微微閃了閃。


    人還活著就一定還會留下點什麽。


    他希望不是想的那樣。


    *


    浴桶裏的水微微泛著熱氣。


    謝安抱住衣角,微微彎身試了下水溫,覺得剛好,便站起身來解掉衣裳上的扣子。


    裙衫從肩頭褪下,順著光潔的肌膚掉落在浴桶旁。


    隻是她剛在浴桶裏沒坐一會兒,就聽見隔間外傳來繡雲匆匆走了過來的腳步聲,喚道:“姑娘!”


    “怎麽了?”謝安在浴桶裏坐直了身子,溫聲問道。


    繡雲忙道:“三爺來還字帖了,奴婢讓他進來了,來與姑娘說一聲。”


    衛懷柔?


    謝安愣了愣,輕聲應了句“好”,旋即吩咐道:“與他說一聲我在沐浴,字帖放在書架上就好,我出來了會看的。”


    外間果然傳來腳步聲。


    她沒想到衛懷柔會在這個時候來。她睡覺時不習慣穿著裏衣,就一直沒讓繡雲拿裏衣一並給她放到沐浴的隔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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