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有些疑惑的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不過祁隊,咱們在案發當晚英華苑大門外的監控中發現她的時候,都沒想著把人給帶回來,今晚這是怎麽了?”


    話音落下,陸黎覺得有些可惜的吧唧了一下嘴。


    命案發生了有一段日子了,警方也全力摸排了死者丁天朗的社會關係,但好像除了那晚英華苑大門外的監控視頻,就暫時沒有什麽別的重大突破了。


    而視頻中所出現的身影,最終確定為丁天朗的前女友周雅。


    從作案動機上看,周雅的的確確有著一定的嫌疑,偏偏好巧不巧的,對方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車禍。


    不管女人真失憶還是假失憶,這條線就這樣硬生生的耽擱了好久,至今進展緩慢。


    “以前算是證據不足。”祁子昂簡短的解釋了一下,光靠著一段監控,說明不了太多的問題,案發現場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周雅曾經在那裏出現過。


    “至於今晚……”他垂下眼皮回憶了一下兩個小時前所發生的種種,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個弧度:“無非是各取所需罷了。”


    各取所需?


    陸黎聞言有些吃驚的瞪了瞪眼,旋即扭過頭去看了看徐立達,見對方的眸子裏同樣透著震驚,他這才覺得平衡了一點。


    很顯然,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看不懂這事情的走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祁子昂沒有打算過多的說明,隻是回轉過身子衝著徐立達二人點了點頭:“徐哥、張哥你們今天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稍後我帶陸黎會一會她就行了。”


    徐立達兩個也沒有多做糾纏,盯梢本就是一個體力活,又折騰了一宿,實在是折磨人。


    就在祁子昂帶著陸黎出了觀察室,準備前往審訊室的時候,陸黎終究是按捺不住那旺盛的好奇心開口問道:“祁隊,你剛剛說的‘各取所需’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你覺得周雅是個什麽樣的人?”祁子昂不答,反倒是停下了腳步反問了一句。


    陸黎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前幾天在醫院發生的種種,最後多少帶著點不甘心的動了動嘴唇:“狡猾……裏帶著點小聰明吧,而且行動力挺強的,不過咱們在調查她的時候可沒發現她的身手竟然好到能輕鬆的放倒一個大男人!”


    “周雅有這能力,丁天朗墜樓的案發現場沒發現太多的掙紮痕跡,不瞬間就能說得通了!”


    “所以說她在車禍後出現了暫時性的記憶缺失,沒準也是想要逃避警方調查的手段呢?”


    “就像你說的,她有一點聰明。”祁子昂適時的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麵上卻無甚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在讚同還是在反駁:“所以這點聰明就隻夠她清除了自己在案發現場的痕跡,卻忽略了監控?”


    “還是說,她的那點聰明隻知道以失憶做借口去逃避,卻絲毫不避諱的在出了院後又再次出現了案發現場附近,惹得警察懷疑?”


    “有點道理。”陸黎聽完,頓時也不確定了:“那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祁子昂拍了拍手中的平板電腦,微微眯起黑眸邁開了一雙大長腿,直奔著審訊室去了。


    “應該說她究竟想要什麽。”


    哢噠。


    隨著房門處傳來的一聲脆響,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蔣天瑜略微直了直後脊背,抬眼笑吟吟的忘了過去。


    “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耽擱了一會兒。”


    祁子昂帶著陸黎在審訊桌的另一麵坐定,不知是在解釋還是在安撫的扔出了這麽一句話。


    蔣天瑜卻是渾不在意的挑了挑形狀細致好看的柳眉:“刑警這份工作本來就忙,我理解。”


    她當然理解。


    對待嫌疑人,本就要觀察其行動,分析其心裏,抓住其弱點最後一舉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


    做特警的時候雖不怎麽參與各類案件的後期審訊,但那麽久,在旁邊偶爾看著也早就對相關手段了然於心了。


    “所以不知道祁警官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蔣天瑜的臉上依然掛著友善的笑,說出的話卻是出乎意料的開門見山,一雙好看的杏眸在燈光下顯得晶亮且真誠。


    猝不及防的一記直球把陸黎打的有點懵,他自然而然的瞟向了身邊的男人。


    祁子昂似乎對於蔣天瑜的態度並不覺得多稀奇,既然對方不打算拐彎抹角,他也樂的輕鬆。


    將手中的平板電腦打開,調出一段視頻後把屏幕衝向了對麵。


    “此段監控視頻拍攝於4月7日深夜至8日淩晨,對此周小姐可有什麽想說的?”


    監控錄像一看就是經過後期節選處理的兩小段,因為深夜光線影響,是以畫麵稱不上多麽的清晰。


    7日夜裏九點十一分,英華苑園區大門外那甚少有人經過的人行道上忽然出現了一道黑影,待到黑影走近了才勉強確認了來人是一名女性。


    這名女性穿著幹練,踩著高跟鞋步履匆匆,因為一頭半長的頭發並為束起,所以在監控裏並未能夠看清她的麵容。


    直至那纖細的背影消失在了屏幕裏,平板電腦便自動播放了下一段視頻。


    從左下角的數字來看,時間已經快進到了8日的零點零四分。


    果然,熟悉的身影又一次的走進了監控探頭的範圍,隻不過這會兒女人的步伐更顯焦急了。


    一陣夜風吹過,有些淩亂的長發被吹起,一張還算精致甜美的臉出現在了鏡頭裏。雖不那麽的清晰,但也足夠警方用來麵部識別確定身份了。


    忽然,視頻戛然而止,而畫麵就定格在了那道身影上。


    蔣天瑜眨了眨眼,原來這就是警方當前所掌握的證據之一。


    不得不說,單單就這兩段監控錄像來看,周雅的確惹人懷疑。


    在丁天朗死亡時間範圍內出現在了案發現場,筆記本裏的便簽,二人之間略顯複雜的關係及很不愉快的過去……


    “周小姐就沒有什麽想要解釋的?”見她遲遲不出聲,陸黎率先開口詢問道,語氣算不得客氣。


    祁子昂則是緊盯著對麵之人臉上的表情變化。


    不過讓二人失望的是,蔣天瑜麵對質問和證據,既不懼怕也不心虛,依舊是那抹清淡的笑,此情此景看起來卻尤為刺眼。


    “我說的又哪裏有二位警官親眼所見的有說服力,事實就是我在丁天朗出事那天的確去過英華苑。”


    祁子昂耳邊聽著的是柔和的女聲,可他的眉間緊跟著不受控製的出現了深刻的痕跡:“根據警方的調查結果,中元設計目前在英華苑好像就隻有丁天朗手中的那一個項目,周小姐當晚又為什麽會去?”


    聞言,蔣天瑜稍微垂下了一點眼皮,記起了幾個小時前在案發現場附近忽然湧入她腦子裏的一些破碎的片段。


    沒錯,她在甩開那兩名刑警之後,的確摸去了英華苑。


    包括之後在路邊‘偶遇’了祁子昂等人,再到被帶回公安局,也都在她的計劃之內。


    其實就像祁子昂在進入審訊室之前預料的一樣,蔣天瑜今晚的目的就是各取所需。


    她想要了解警方目前所掌握的證據,警方也需要從她這裏得到點有用的消息,互惠互利未嚐不可。


    心底稍作斟酌,蔣天瑜依著那幾段破碎又不連貫的記憶開始了’坦白‘:“我記得,當天是我約的他,說白了就是想給我們之間的感情做一個徹底的了結罷了。”


    “之後在他負責設計的房子見了麵,果不其然我們發生了爭吵,不過並未發生什麽肢體上的衝突。”


    “接下來呢?”陸黎見她話隻說到了一半就停住了,不由得出言催促。


    “眼瞧著談不攏,我就走咯。”蔣天瑜攤了攤手,臉上的表情十足十的真誠。


    “你說你去過英華苑21號樓的1903,為什麽現場卻沒有你的任何痕跡?”陸黎反應還算迅速的抓住了她話語前後之間的漏洞,態度有些咄咄逼人的問道。


    “警官,這……你貌似不應該問我吧?吵完架就走了,我怎麽知道?”


    麵對蔣天瑜的‘狡辯’,陸黎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一邊的祁子昂用眼神給攔了下來。


    隨後,祁子昂的視線再次落回了蔣天瑜的身上,一針見血捅破了她方才話中的另一個漏洞。


    “從前一天的晚九點多到第二日淩晨剛過,周小姐這一架吵了近三個小時?”


    第5章


    “怎麽可能吵了三個小時。”蔣天瑜否認的搖了搖頭:“從丁天朗那邊出來後,我好巧不巧的接到了一個公司的電話,說是我負責的那個項目的甲方對於交上去的方案不大滿意。”


    “當時有些急我又正好隨身帶著電腦,所以就在樓下原地修改了一下,等到都處理好了,我才回的家。”


    “哦,對了。你們與其把精力放在我這個前女友的身上,不如去查查丁天朗那糜爛不堪的情感關係。我們倆當初之所以分手,就是因為他出軌了。”


    “我要是警察,就去查查他是不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周小姐要怎麽證明你所說話語的真實性?”陸黎麵上很是不滿的開了口。


    “可惜了,我之前用的電話在出車禍的時候就已經四分五裂了,不過對於警方來說,調取一下不久前的通話記錄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蔣天瑜反問道。


    “話又說回來,你們問我的我都說了,既然你們不信,那證明話語的真實性可就不關我的事了吧?這難道不是警方的強項?”


    “……”


    陸黎覺得氣悶,但礙於對麵的女人終究不是什麽最終確定下來的嫌疑犯,所以生生的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譏諷的話給咽了回去。


    而一旁早就接收到陸黎視線的祁子昂此時眉間的皺褶竟已經舒展了開來,伸出手拿過桌麵上的平板電腦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多謝周小姐今日的配合,希望周小姐之後也能保持電話暢通,以方便警方第一時間聯係的到您。”


    這段話一出口,無疑就代表著此次非正式審訊的結束,是以他身邊坐著的陸黎頓時難掩驚訝,不過卻很有眼色沒多說什麽。


    旋即,祁子昂垂眸看了一眼腕表,語帶抱歉:“外麵天似乎還沒亮,我派人幫周小姐叫個車?”


    蔣天瑜彎腰從地上拎起了一袋子的鹵鴨貨,笑著拒絕了。


    “就不麻煩祁警官了,我現在在手機上下個單,幾分鍾後車就能到大門外了,你們先忙。”言罷,她就走到門邊拉開了審訊室的門,纖細的身段很快就消失在了冰冷的金屬門後。


    隨著‘砰’的一聲,金屬門再次關了上,而審訊室也有著一瞬間的完全寂靜。


    但很快,沉默的氛圍便被陸黎打破了:“祁隊,你覺得周雅剛剛說的話,真實性有多少?”


    誰知祁子昂隻是揚了揚好看的濃眉,堅毅帥氣的臉上露出了與外表不怎麽相符合的狡黠,卻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嘴唇微動:“還記得進這屋之前,咱倆說了什麽?”


    陸黎收斂了神情:“您說周雅這次來咱們局裏是有所圖的。”


    說到這他皺了皺眉頭:“可是她也沒得到什麽啊?頂多就是知道了咱們手裏有她在案發當晚出入英華苑的監控錄像。”


    其實警方之前針對周雅還做了不少的調查工作,但不管是對方的社會背景還是工作關係均未發現異常。


    “假設她想看的就是當晚的錄像,可她又給了我們什麽?”陸黎有些煩躁抬起手撓了撓下巴:“難道說她覺得告訴我們丁天朗是個私生活混亂的就算平等交換了?”


    警方當然深挖過死者的社會關係,的確有幾個類似於周雅的前女友及幾段模糊不清的曖昧男女關係,但其中隻有周雅最可疑。


    剩下的大多都有不在場證明,還有一小部分雖然沒有有力的不在場證明,可同樣警方也沒有他們與死者丁天朗有過交集的證據。


    可以說丁天朗私生活的這條路,十有八九是走不通了。


    “周雅想告訴我們的,應該不止這個。”祁子昂的手指無意識的在平板電腦上敲擊了幾下,回想著方才蔣天瑜回答那些問題時候的微表情,最終側過臉遲疑道:“之前說她是因為車禍入的院?”


    “沒錯,聽說之前還進了icu呢,恢複的還挺快……”陸黎肯定的回答道:“對了,發現丁天朗屍體後第二天排查到了她的頭上,我去醫院的時候還聽醫生說是肇事逃逸,肇事車輛那會兒還沒找到。”


    肇事逃逸?


    祁子昂眼皮一跳,像是忽然抓住了什麽:“陸黎,你去聯係一下負責那起肇事逃逸案的交警隊,看看案子結了沒有。”


    “……是。”陸黎下意識的應了,他麵帶不解之色的抓了一把後腦勺,突地靈光一閃、拔高了聲調:“祁隊你該不會是在懷疑……這兩個案子有關聯吧?”


    “目前情況尚不明朗,不能草率的下任何的結論。”祁子昂聽到他的問話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假設周雅沒有撒謊,那麽不得不承認這的確算得上是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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