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著吃點熱乎乎的泡麵的,沒想到原本放著泡麵的櫃子裏麵此時竟是空空如也的。


    就在蔣天瑜東想西想的功夫,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愕然的回過頭看了一眼,來人還是老熟人。


    是她當初在周雅和關苗苗身體裏都打過交道的那個年輕女警,對方手中還拎著一個大號的不透明塑料袋,裏麵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麽。


    “牛小姐是吧?”小女警衝著她笑了笑,接著將手中的袋子放到了距離門口最近的桌麵上:“這是祁隊吩咐讓超市送過來的。”


    她略有些疑惑的上前,打開了大口袋,裏麵赫然是一堆香辣味的泡麵、火腿腸還有鹵蛋。


    喜笑顏開的呲了呲牙,蔣天瑜想要開口,卻驚覺一直以來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女警該怎麽稱呼,於是客客氣氣的詢問了一下:“您好,請問怎麽稱呼?”


    “我姓王。”


    “王警官,真是謝謝你啊。”她無比真誠的道了謝。


    小女警連忙擺了擺手,隨後帶著幾乎要從臉上漫出來的喜意,轉身腳步輕快的走了。


    用熱氣騰騰的一碗泡麵填飽了肚子,蔣天瑜又將剩下的規規矩矩的擺進了之前裝有這些東西的櫃子裏。


    接下來她又將休息室整個打掃了一遍,確定每一處都還算幹淨後,這才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枕著自己的雙肩包躺在了角落裏那張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小沙發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累的狠了,還是因為在幫助重案組尋找凶手的身份信息的過程中浪費了太多的精力,蔣天瑜這一覺睡的很香甜。


    直到耳邊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不安的皺了皺眉,緩緩地睜開了眼。


    入目的便是休息室那熟悉的白色格子天花板,和那依舊亮著的白色吸頂燈。


    不同的是,眼下窗外已經大亮,冬日裏不算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戶柔和的灑落在了窗台上,顯得屋子裏暖洋洋的。


    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坐起了身,蔣天瑜滿足的動了動脖子。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在穿了這麽多具身體後,她總覺得在公安局度過的夜晚都是睡得最好的時候。


    微微側了臉,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那裏狼吞虎咽的吃著泡麵的陸黎和徐立達。


    “喲,醒了啊?”陸黎在禿嚕了一口麵條後,吸著鼻子陰陽怪氣的開了口:“也不知道現在的人都是什麽習慣,一個兩個的有家不回,偏偏就愛在公安局裏睡大覺。”


    最後這句話純粹是有感而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活壓力太大了,大家夥都逐漸變態了起來。


    他要是普通人,肯定巴不得沒事離警察越遠越好。


    蔣天瑜聞言隱蔽的翻了個白眼,接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也不知道現在的警察都是什麽習慣,一個兩個的從我這裏得到了重要線索,連句謝謝都不說。”


    陸黎登時就是一哽,嘴巴裏的那口麵條說什麽都咽不下去了。


    對麵的徐立達的表情也是一言難盡,覺得自己無故膝蓋中了一箭,準是又跟著吃了瓜落。


    為了挽回一點顏麵,陸黎抽出紙巾擦了擦嘴,旋即再次拔高了聲音:“你睡了我們公安局的沙發,也沒見你說謝謝!”


    誰知他這邊話音剛落,徐立達就接了上:“更正一下,那是祁隊的沙發,可沒花局裏的半毛錢經費。”


    這事兒說起來也奇怪,明明他們重案組辦公室有兩張舒適又好睡的沙發,且日常大家都選擇去後院的宿舍休息,不知道祁子昂哪根筋搭錯了,上個月非自掏腰包又在這層樓的休息室放了一張。


    難不成是怕同事們審訊搞得太晚?


    真是個知道體恤下屬的好領導呢,雖然坐電梯上樓也要不了多久,但是這個舉動和想法就很貼心。


    徐立達的話引得陸黎對他怒目而視,氣勢整個垮掉之後,就再也撐不起來了。


    男人憤憤的叉起了泡麵桶裏的最後一口麵條,試圖徹底忽略角落裏坐著的、神情似笑非笑中還帶著些許譏誚的女孩。


    可蔣天瑜當然不會放過他,在給自己衝了一杯早晨用來醒神的咖啡後,便十分熟稔的湊到了二人身邊坐下,笑眯眯的打聽道:“二位警官這麽辛苦,都來不及等著食堂開門,看來是忙了一宿。”


    “怎麽樣?朱亨利找到了嗎?”


    徐立達眉毛微動,抬眼看向了正坐在陸黎身邊的人,這種讓對方吃癟的場景,竟異常的熟悉。


    還沒等他想起點什麽,陸黎就嫌棄的往旁邊挪蹭了一下椅子:“昨天夜裏,市政公司那邊給的反饋是,近半年,負責你們公司附近區域的都是一個名叫劉建德的環衛工人,對方今年五十六歲了。”


    驚訝的瞪了瞪眼,蔣天瑜張了張嘴:“根據身份信息,那個魏玉書應該才……三十八吧?”


    “沒錯啊,所以我和徐哥連夜就去了這個劉建德的家中,人家正好好的躺在床上摟著媳婦兒睡覺呢!”陸黎說著說著,也覺得離譜極了。


    “當場審問後才得知,劉建德這一年來一直都沒上班。”


    “咱們市的市政公司,一個月給這些環衛工人開的工資,去除保險後到手大概是三千剛出頭的樣子。他嫌棄工資低又舍不得公司繳納的保險,所以雇了一個人替他去掃大街,一個月隻需要支付那人兩千塊。”


    “這樣他還可以出去另外打一份工,算起來相當合算了。”


    蔣天瑜有些不敢相信的抿了抿唇:“現在還有這種情況呢?”


    “可不是咋的。”陸黎一講起這種事兒來,可來勁兒了,唾沫星子飛了對麵的徐立達一臉:“具體怎麽操作咱們也不清楚,總之是有漏洞可鑽的吧!畢竟這些年都是什麽外包公司還是勞務派遣的,操作空間還是有的。”


    “那他雇的那個人……?”


    “根據劉建德交代,那人也是經朋友介紹的,叫魏明。他隻是每個月固定把錢固定給人家送過去,其他的沒有過多的了解。”


    低頭喝了一口咖啡,蔣天瑜若有所思,怪不得警方查不到魏玉書近些年的活動軌跡,誤以為他和那些失蹤者一樣都消失了。


    想來這就是他死裏逃生後的生存辦法?換了身份,專門找一些不用身份證的零工,日常開銷隻用現金。


    正因為如此,才能躲避了費建明和朱亨利團夥對他的追蹤,成功的活到了複仇的這一天吧。


    “然後我們又找到了把人介紹給劉建德的那個‘朋友’,成功得到了一個住址,之後祁隊就從局裏直接帶著技術科的過去了,現在還沒回來。”陸黎言罷起了身,丟掉吃完飯的垃圾後,走到冰箱前拿出了兩瓶礦泉水,還順手扔給了徐立達一瓶。


    接著他一邊大口的喝著水,一邊轉悠到了窗邊,過了沒多久,突然興奮的嚷嚷了開來:“回來了,回來了,祁隊他們回來了!”


    下一秒,蔣天瑜和徐立達就衝了過去,一左一右的站在陸黎的身邊,一起向下張望著。


    隻見幾輛警車依次駛入了大院裏,祁子昂等人也陸續都下了車。


    很快,從最後一輛車裏下來了兩個警察,而在他們中間的那個明顯被背銬控製住的人,遠遠的看過去,身形及走路的姿態都讓蔣天瑜覺得無比的熟悉。


    正是那天她見過的那個環衛工人。


    這時,陸黎又出了聲,語氣充滿了不確定:“怎麽沒看到朱亨利啊?”


    “該不會掛了吧?”


    第94章


    很快,祁子昂就帶著人上到了蔣天瑜所在的這一樓層。


    陸黎和徐立達自然迅速的迎了上去,三人湊到一起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


    蔣天瑜則是停在了休息室的門口處,倚靠著門框遠遠的看著。


    而那名被押著下了電梯的嫌疑人,在察覺到她的視線後,竟緩緩地抬起了眼,直直的看向了這邊。


    四目相對,她隻覺得後脊背生涼。


    對方的一雙眼就好像淬了毒一樣,裏麵甚至看不到任何屬於人類的溫度。


    在這場對視中,蔣天瑜並未處於下風,嫌疑人再狠再沒有人性又能如何,眼下還不是被警方抓了回來,拘在審訊室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隻是……她複又看了看祁子昂等三人的神情,看來朱亨利應該是沒找到。


    嫌疑人正好好的站在這裏,這樣一來那個胖子似乎是凶多吉少了,或者往好了想,他沒準是提前知道了什麽,把自己深深的藏起來了。


    慫的確是慫了點,但是好歹能夠活命,不是嗎?


    不知為何,蔣天瑜忽而又想到了那天夜裏她從裘飛陽妻子那邊出來,經過公司樓下的時候,朱亨利在三樓,而魏玉書在一樓。


    那會兒她還覺得成年人生活不易,現在回想起來,二人一上一下的畫麵多少帶著點深意。


    魏玉書每每仰起頭看到仇人究竟會是個什麽樣的心情呢?


    朱亨利又是否曾經把樓下忙忙碌碌的這道身影放在眼中?


    還有就是,突如其來的變故竟然真的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嗎?


    不知過了多久,蔣天瑜堪堪回過神,彼時麵前寬闊的走廊裏已經沒了人影,想來對於魏玉書的審訊已經開始了。


    壓下心中的唏噓,她本來是準備轉身回到休息室的,沒想到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道男聲:“牛小姐,吃過早飯了嗎?”


    “下麵食堂開了,不如一起?”祁子昂發出了邀請。


    蔣天瑜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呆呆的應了一聲後,跟在對方的身後走到了電梯前。


    在等待電梯抵達本樓層的功夫,她後知後覺的問道:“魏玉書那邊……你去吃飯了,能行?”


    “有什麽不行的。”祁子昂回答的輕描淡寫,正巧趕上電梯門開了,他一邊往裏走一邊按下了樓層鍵:“那不是有陸黎和徐哥在呢嗎?”


    “再說了,第一次審訊就是互相磨磨牙,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太大的進展。”


    甫一接觸魏玉書這個人,他心裏就對接下來的工作難度有了底了,想要從對方的嘴巴裏得到點什麽有用的消息,不說難如登天那也相差不多。


    說話間,二人很快就行至了食堂內。


    裏麵稍顯空曠,許是過了吃飯的高峰期了,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分散的坐在那裏,偶爾能夠聽到餐盤和瓷碗相碰撞的聲音。


    沒怎麽客氣的夾了兩個肉包子,又盛了滿滿一碗的皮蛋瘦肉粥,在餐桌前坐定的蔣天瑜一邊大口的咀嚼著湯汁肥美的醬肉包子,一邊含糊不清的繼續嘀咕道:“你們在魏玉書的家裏,就沒有什麽別的發現?”


    “帶回來了不少的東西,技術科正加班加點的處理,不過他現在臨時落腳的地方就是城中村裏一戶很簡單的違建鐵皮房,麵積大概在二十平米左右吧,沒有地方藏人。”祁子昂隨口應了一句,看她吃的太香了,想了想還是把自己餐盤裏的唯一一個醬肉包子夾給對麵的女孩。


    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剛剛幹完兩個大包子的蔣天瑜很是自然的又一口咬沒了小半個:“唔……要不要換個思路?”


    “嗯?”男人低下頭喝了一口豆漿,發出了疑惑的鼻音。


    “魏玉書他這些年活的就好像一個影子,基本上是查無此人的狀態,每個月打零工或是幫人家掃大街賺的那點錢,能夠維持基本的生活就已經很不錯了。”她斟酌著開了口,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應該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和金錢去準備一個能夠裝下一個大活人的隱匿場所吧?”


    “我的意思是,之前的三名死者在確認死亡後,屍體都是很快就暴露在了大眾的視野之下,既然朱亨利沒有,應該還有一線希望。”


    祁子昂讚同的點了點頭:“說到隱匿場所,不久前技術科在魏玉書所居住的鐵皮房裏發現了不屬於他的dna證據,雖然現在結果還沒出來,但是我們初步推斷那dna是屬於死者裘飛陽的。”


    “因為根據屋內的一些痕跡來看,鐵皮房很可能就是裘飛陽死亡的第一案發現場!”


    “那邊距離拋屍地點很近,且監控探頭的數量很少,再加上城中村內人員構造複雜,是以警方在第一次排查中並未能夠發現什麽異常。”


    “我這邊和雲州市的石隊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溝通,雲州市警方也準備以那兩名受害者的拋屍地點為圓點,對周邊展開地毯式的排查,盡快找出兩起案件的第一案發現場。”


    說到這,他稍微頓了頓,隨後眉頭微微擰起:“所以你想要表達的是,魏玉書極有可能利用了朱亨利或者費建明的地方,和警方玩了一套燈下黑?”


    “他們二人名下的產業警方現在已經全部摸透了,我一會兒就上去讓人再查一遍。”


    蔣天瑜不輕不重的打了個嗝,炫完了三個肉包子後,又開始小口小口的喝起了皮蛋瘦肉粥:“祁警官,費建明那邊還是沒有什麽進展嗎?”


    祁子昂搖搖頭:“這條產業鏈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越是查下去,就越看不到盡頭。”


    “想來費建明自己心裏也清楚,說與不說最後都難逃一個死,但是說了極有可能會引來上線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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