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情感糾葛真的好難懂。


    “假設林建洲真的和張寶珠私下裏有點什麽,張寶珠因妒生恨綁走孩子的可能性是有的。”陸黎接著分析。


    祁子昂不置可否,沒有接著話茬說下去,反而問了一句:“怎麽樣?有沒有發現什麽相關的痕跡證據?”


    陸黎搖了搖頭,湊近了些後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聲音回應:“暫時還沒有。”


    “之前那兩起兒童失蹤案,在失蹤兒童的家裏都發現了同樣的布偶熊玩具。上麵提取到的dna雖然在數據庫中沒能比對成功,但技術科已經證實性別為女。”


    “要不要一會兒我讓人采集一下張寶珠的dna和指紋,回去驗一驗?”


    雖然從前兩起兒童失蹤案的案發時間上來看,張寶珠當時還是住家保姆,未必有作案的閑工夫,但在結果沒出來之前,誰又能說得準呢?


    “好。”祁子昂點了點頭。


    在陸黎那錯愕的注視下,他轉身去了技術員那裏取了一份用來提取dna和指紋的工具,接著便徑直走到了蔣天瑜的身邊。


    “張女士,是這樣的,警方現在需要您的dna和指紋,以方便在接下來的查案過程中進行排除。”


    這個理由聽起來算是合理,張寶珠是在這個家中長期生活過的,自然處處都殘留著她的相關活動痕跡。


    蔣天瑜順從的張開了嘴,任由對方拿著棉簽在她的嘴裏劃拉了兩下,然後又依次用十根手指用力的按了按那張用於采集指紋的卡片。


    “這位警官,你知道的,就算不光撿好聽的說,我也是會積極配合警方工作的。”她收回手後,從旁邊的茶幾上抽出了一張紙巾,低頭擦著指尖的時候神情專注而又認真。


    祁子昂揚了揚眉,沒吱聲。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蔣天瑜小聲繼續嘀咕著:“你們這次過來又搞了這樣大的陣仗,肯定不僅僅隻是因為軒軒意外走失了。”


    “張女士的直覺倒是挺敏銳的,近兩個月本市接連發生了兩起兒童意外走失案,軒軒這是第三起。”祁子昂低頭將裝有dna的試管和指紋板封好,很是自然的回道。


    瞬間瞠圓了雙眸,在反應過來之後,蔣天瑜憂心忡忡:“那之前的兩個孩子,都找到了嗎?”


    “沒有。”祁子昂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一絲別人不易察覺的黯然。


    兒童走失案是有一個黃金破案期的,超過那個時間,想要把孩子找回來的難度可以說是成倍的增加。


    所以說,軒軒也極有可能會……


    短暫的沉默後,蔣天瑜再次開了口:“警官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很奇怪不是嗎?另一邊走失兒童的家屬還對此一無所知,卻跑過來和她這個嫌疑人嘟嘟囔囔。


    “你姑且把它當做是試探。”祁子昂似乎話裏有話,側臉看向了仍然正在忙忙碌碌的幾個技術科同事:“至於失蹤兒童家屬那邊,我們也會在取證完畢後告知。”


    一來是加快工作進程,以免家屬的情緒過於激動從而影響取證。


    二來是保證消息的準確性,如果說軒軒失蹤的相關物證和之前的兩起沒有任何的重合相似之處,警方也可以做一個詳盡的解釋,免得讓家屬擔憂。


    試探?


    蔣天瑜低垂了頭,撇了撇嘴。


    還沒等她對此有所回應,書房裏的吳寒突然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緊接著就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捧著手機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客廳裏。


    “警察同誌,你們之前說的,如果我們兩個這邊有陌生來電不要隨便接,這個……這個電話號我沒見過。”


    祁子昂聞言,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衝著陸黎吩咐道:“通知張葉。”


    陸黎迅速的用自己的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很快對麵就接通了,在簡單的溝通兩句之後,他點了點頭:“葉姐已經對他們夫妻二人的電話信號都上了技術,可以接了。”


    得到肯定答複的吳寒,顫抖著按下了接聽鍵和免提鍵:“喂?”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異常。


    “想見你兒子嗎?那就準備五百萬!”一道刺耳的電子音響起,落在耳中,讓人覺得心驚膽戰。


    “軒軒?是你綁了我的軒軒?!”吳寒徹底慌了神,衝著手機就哀求了起來:“求求你,求求你別傷害孩子,嗚嗚嗚嗚……”


    而她得到的回答卻是一連串的忙音。


    一時間,偌大的客廳一片靜默,隻能聽到女人不受控製的發出上牙齒磕碰下牙齒的‘哢哢’聲。


    第104章


    “什麽?五百萬?!”玄關處,聽到動靜剛剛進來的林建洲登時就愣在了原地,臉上的驚愕不像是作偽。


    “老公!你聽到了吧?快去籌錢啊!!!一定要救軒軒回來……”吳寒踉蹌著撲到了男人的身上,用力的拽著對方的衣角祈求道:“我就知道軒軒肯定不是自己走丟的!我的軒軒那麽乖,平日裏一秒鍾看不到我都不行,怎麽可能敢離開我身邊呢?”


    林建洲在反應過來後,語氣為難:“但……我們哪裏來的五百萬?!”


    的確,他們這種家庭算得上是有點小錢,但也僅限於有點小錢罷了。


    吳寒是全職家庭主婦,家裏還供著車貸和房貸,外加雇傭了張寶珠這個保姆,每個月保底開銷就有個三萬多。


    要是五十萬還能拿得出,五百萬對他們來說就算不是天文數字,那也是要去了半條命的。


    “我不管!軒軒是我的命!別說五百萬,五千萬你也得救!”吳寒開始撒起了潑,眼下似乎毫無半點理智可言。


    “林建洲,你要是為了五百萬就不要孩子了,別說我對你不客氣!”


    “咱們把房子賣了吧,房子賣了就有錢救兒子了!”


    “……”迎著這麽多道視線,林建洲硬著頭皮回道:“房子我倒是肯賣,可也得有人買啊?”


    “想賣總能賣出去的,實在不行找抵押公司吧!”吳寒心急如焚,拿起手機打開屏幕就要翻找著什麽。


    二人之間這雜亂無章的舉動,最終還是被祁子昂及時叫停了,將夫妻兩個哄到了外麵的走廊裏,苦口婆心的勸說了起來。


    至於這件事的結果到底是什麽,蔣天瑜大致心裏有數。


    祁子昂一向是個目的性極強的人,再加上常年幹著刑偵這份工作,身上獨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說出來的話讓人莫名的信服。


    也就是說,最後吳寒兩口子是一定會被他說服的。


    從軒軒失蹤到現在,滿打滿算還沒到二十四個小時。


    隻要二人相信警方,肯按照警方的部署來行動,孩子能被成功營救回來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不過這樣看來,軒軒的失蹤應該就和之前那兩起兒童失蹤案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也不知道那兩名失蹤兒童的家長能不能有吳寒和林建洲的這份幸運,最起碼在孩子沒了蹤跡之後,能再次聽到消息,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更讓家屬覺得揪心和害怕的是,完全沒有任何的消息。


    然而讓蔣天瑜沒想到的是,祁子昂最終沒能說服那夫妻二人。


    直到警方已經完成了相關的取證工作,準備返回市局的時候,吳寒和林建洲依然在較勁。


    雖然他們兩個都同意配合警方對軒軒展開營救,但是女人堅持要先把房子抵押出去拿到錢,男人則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二人爭執不休,又加上還不知綁匪什麽時候會打來第二通的電話,出於保險起見,祁子昂決定在他們的家裏設置臨時的辦公點。


    從不久前綁匪打來的那個電話能夠確定,對方並未在這周圍進行監視,應該還並不知道警方就在現場,於是接下來的行動,他們得需小心再小心。


    期間,祁子昂和多方進行了聯係溝通,頗為順利的把那幾個采集完證據的技術員給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出了小區。


    接著又讓技術科的負責人張葉帶著一堆設備,喬裝打扮的混了上來。


    因為條件受限,也是保險起見,意料之中的,蔣天瑜還是被繼續‘困’在了吳寒的家裏。


    時間已是深夜,客廳的窗簾很好的起到了隔絕外麵視線的作用,屋內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的模樣。


    眼下,吳寒和林建洲正一同坐在沙發上,一人守著一端,中間像是隔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一部手機靜靜的躺在沙發前麵的茶幾上,可即便眾人那期盼的視線差點把它給盯漏了,它依舊是那副靜悄悄的模樣,再沒響起來過。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那幾個人分散在客廳、餐廳、廚房的各個角落裏,或站或坐,有的甚至因為困頓而打起了哈欠。


    除了祁子昂和陸黎,重案組的其他人並未來這裏,畢竟另一邊還有兩起兒童失蹤案要調查,不可能因為軒軒一個孩子就讓另外兩個案子停滯不前了。


    噠噠噠噠噠。


    陸黎拖著沉重的腳步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走到了此時站在酒櫃附近的祁子昂身邊,把剛剛衝好的一杯速溶咖啡遞了過去:“祁隊,要不然你先找個椅子眯一會兒,咱倆換班頂。”


    “你先帶著其他人趴在餐桌上休息一下,我還不算困。”祁子昂接過咖啡杯,婉拒道。


    陸黎也不堅持,他們二人之間的默契一向無需過多的言語,扭過頭去便張羅著讓那幾個同事過來恢複一下精氣神,順便還勸了勸沙發上的那對夫妻。


    兩個人自然不會有什麽其他的反應,看起來就像是在比賽一般,眼睛一個瞪的比一個圓。


    這種情況,祁子昂過往見的也不算少,有的人的確隻能同甘,不能共苦。


    吳寒和林建洲僅僅隻是嘴上吵吵,互相埋怨一下罷了,這都隻能算得上是小場麵。孩子丟了,做父母的誰的心裏都是焦躁不安的,有時候發泄一下,未必就是壞事。


    收回了目光,他端著這杯咖啡邁開了步子,最終停在了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前。


    彼時蔣天瑜正坐在單人床的床邊發呆,屋裏隻開了一個床頭櫃上的小夜燈,她的側影投在了對麵的牆上,看起來給人一種詭異的扭曲感。


    這個房間原本就是張寶珠這兩年的住處,麵積是四間房裏最小的,目測不過就ba九平米的樣子。


    裏麵僅僅隻有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一個床頭櫃,和一個複合木板的小衣櫃。


    “睡不著?”祁子昂信步走進了小房間裏,十分自然的把剛剛到手的那杯咖啡送了出去:“我以為綁匪來了電話後,張女士會因為洗脫了身上的嫌疑而高興又放鬆的躺在這裏會周公。”


    無聲且不加掩飾的翻了個白眼,蔣天瑜不由得出言譏諷:“這位警官就這麽篤定我沒了嫌疑?”


    張寶珠照顧了軒軒將近兩年,這時候能睡著才顯得不正常吧?!


    “有也沒關係,再怎麽說你現在人就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祁子昂不甚在乎的揚了揚眉,倚靠在門邊:“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祁。”


    看來這位這次倒是比之前都謹慎了不少,自從二人剛開始見麵到現在,一口一個‘警官’,他都替對方累的慌。


    低頭抿了一口苦甜苦甜的速溶咖啡,蔣天瑜隨口淡淡的‘哦’了一聲,完全沒有開口和男人閑聊的意思。


    對此,祁子昂並不在意,反而直起了身子,在不算寬敞的空地上來回踱起了步。


    “張女士,恕我冒昧,根據吳女士之前在情緒失控時候說出來的話,她指責你與林先生之間或許存在著不正當的關係……”


    “這點,屬實嗎?”


    蔣天瑜輕輕皺了皺眉,之後正色道:“雖然不知道吳女士為什麽會產生這種錯覺,但我和林先生之間確實不存在什麽雇主和保姆之外的關係。”


    祁子昂點了點頭,之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略微在屏幕上劃了兩下便遞到了女人的眼皮子底下:“你說你常帶著軒軒,那這個你見過嗎?”


    蔣天瑜眨了眨眼,看清了屏幕上的棕色小熊玩偶。


    腦海中張寶珠的記憶並未出現什麽波動,於是她晃了晃頭:“沒見過,軒軒從小就對這些布偶玩具不怎麽感興趣,家裏不是各種各樣的玩具車,就是變形金剛和奧特曼什麽的。”


    “這種玩偶的數量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全都被我收在了玩具房的整理箱裏了。”


    “祁警官,您該不會還是在懷疑軒軒的失蹤和之前的那兩起案子有關聯吧?”她說話間,稍微仰起了頭,一雙形狀普通的眸子在小夜燈的照射下熠熠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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