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其中跌宕起伏的程度,遠遠不止這樣,何止一句恨海情天能形容。


    這其中還摻雜了其他的女配,反正陸孟被這龐大的信息量衝得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把大腦開機成功。


    然後她看著辛雅說:“不見。”


    “砰”地又躺回去了。


    去他的恨海情天文學,有那工夫不如躺會兒。


    辛雅聞言頓了下,稍微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王妃,百裏王封地在南疆,勢大業大,銀月郡主此次來皇城,正是來尋夫家的。”


    “陛下有意將銀月郡主留在皇城,以此牽製百裏王,幾位皇子都蠢蠢欲動,王爺他……”


    辛雅是建安王的人,自然知道建安王誌在大位。


    能得了百裏赫這位異姓王的輔助,那就是如虎添翼。


    而且皇帝此次召兩位異姓王攜帶子女進皇城參加秋獵,未必沒有看一看這幾位皇子,到底誰堪當大任的意思。


    帝王之心極其難以揣測,身為他的兒子,你不能表現得激進,否則會惹他忌憚防備,又不能表現得一無是處,否則他就會真的把你當成廢物。


    現如今太子之位和中宮之位空懸多時,朝中大臣屢次向延安帝施壓,這一次秋獵,延安帝有順水推舟的意思。


    勢力的牽扯,詭譎的帝王製衡之術,讓這一次秋獵,像皇城勢力被攪起來的渾水。


    能渾水摸魚,還是被當成魚,全要看自己的本事。


    建安王母妃去世,是劣勢,也是他的優勢,皇帝不會想要一次性立了太子又封皇後。


    帝王是有逆鱗的,帝王的不安和對皇位的眷戀,就是他最大的逆鱗。若是他最後選擇了建安王,便隻需要立一個太子就可以了。


    因此建安王若是能得百裏王相助,在狩獵比賽之上大顯身手,馴服“家臣”,或許能夠朝前邁一大步,成為名正言順的東宮儲君。


    辛雅能夠看透的就隻有這些,也未必準確,掰開了揉碎了給陸孟分析。


    告訴陸孟:“若是王妃能夠同銀月郡主相處好,或許能夠幫得上王爺,到時王爺必定也會更加愛重王妃。”


    至少不會因為娶了身份高重的郡主,便讓王妃讓位。


    雖說建安王妃是皇帝朱筆禦批,可若要讓她讓位,隻需要讓她“失德”便好。


    而王妃的把柄實在是渾身都是,辛雅實在替王妃擔憂。


    她這般無爭,能鬥得過誰?


    前朝後宮正如熔爐,連坐上母儀天下之位,得帝王寵愛,兒子做了太子的女人都能被人拉下馬,更何況是被卷入了勢力中心的建安王妃。


    異姓王的女兒,再辛雅看來就算是被捧到高位,最後也是被卸磨殺驢,但那樣的話,王妃怎麽辦呢?


    她的靠山還是太單薄了。


    辛雅半生都在宮中,在幾位皇妃的身邊,曾經還在死去的皇後身邊伺候過。


    她最擅長鬥來鬥去,擅長那些無法宣之於口卻暗潮洶湧的東西。


    她這是在教王妃,怎麽為自己的以後謀劃。


    男人的愛到底是靠不住的,尤其是帝王的愛。


    這種事情辛雅顧及著建安王和王妃的夫妻情誼,不能說太透。


    但是卻是真的在全心全意地為陸孟著想。


    陸孟人還沒徹底清醒透,就被灌了一耳朵權謀,整個人躺在床上愣愣的。


    可腦子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陸孟才問:“辛雅嬤嬤是打算讓我設法讓王爺和銀月郡主暗通款曲?”


    陸孟聽來聽去,這不就是給自己的丈夫納小妾的套路?


    辛雅沒想到王妃這麽直白,立刻跪在地上說:“奴婢是想讓王妃為以後打算。”


    真正能靠得住的是抓在手中的權勢地位。宮中的娘娘們大部分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隻有那些剛剛嫁給夫君還濃情蜜意的女子們,才會沉溺於男女情愛。


    現在如果主動出擊,讓銀月郡主對建安王情根深種,或許還能搏一搏。


    得了一個賢淑的名聲,再加上建安王如今對王妃的愛重,不至於被奪去王妃之位。


    辛雅是讓陸孟利用另一個女子的深情,卻不想讓陸孟自己眷戀感情。


    銀月郡主現在年幼,尚且容易感情用事,若是再等上兩年,或者她身邊有了什麽人指點,事情就難辦了。


    這樣做非常的危險,作為一個奴婢來說話說到這個份上,是掏心掏肺,也是把自己的命,送到了人的手裏。


    畢竟謀劃著讓一個郡主做妾,這種事情說出去,不用說別人,百裏王得先瘋。


    辛雅是想讓王妃走到最後,若是建安王有朝一日能夠龍臨天下,她希望王妃坐上母儀天下的那個位置。


    陸孟自己根本就沒打算鬥,結果她沒想到辛雅替她鬥上了。


    陸孟歎了一口氣,搖頭說:“辛雅嬤嬤,你說得都對,但我是不可能給王爺張羅娶妾的。”


    “他要娶就自己娶,”陸孟說:“我不攔著,也不需要什麽賢良淑德的名聲。”


    陸孟沒有任何的不高興,甚至主動起身,趴在床邊上扶起了辛雅,拉著她讓她坐在床邊上,捏了捏她的手。


    “我很感動,也很感激,辛雅嬤嬤為我思慮得如此周到,誰能得了你這樣一個人侍奉,怕是此生都能高枕無憂。”


    陸孟笑著說:“可是嬤嬤,我誌不在天上。”


    陸孟拍了拍床,對辛雅說:“我誌在這裏。”


    辛雅的表情微愣,仿佛是有一點不理解,以為王妃還是眷戀和建安王的夫妻感情,眼神當中有一點焦急。


    感情如何能靠得住又能靠得住幾時?


    建安王不是一個以感情為天的人,他誌在大位,注定要負盡所有愛他的女子。


    陸孟又說:“別誤會,不是建安王的床,我誌在我自己的床。”


    “我就想過無憂無慮的日子,錦衣華服平安終老。”


    “辛雅,替我去把那個銀月郡主攆走吧,我懶得見她。”


    辛雅還想再說什麽,但是看著陸孟又躺回去了,歎了口氣從床邊站起來。


    正要轉身去外麵打發人,突然間帳篷被掀開。


    “郡主怎能硬闖營帳……王妃現在在休息……”


    “郡主你……”


    秀雲和秀麗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接著一抹亮紅色從門口進來,很顯然那兩個小丫頭根本沒能攔得住。


    侍衛就更不敢阻攔女眷了,於是銀月郡主就這麽闖了進來。


    秀雲和秀麗在門口,被銀月郡主的侍女給反攔住了。


    “本郡主親自來看看,建安王妃到底哪裏不舒服,還是不敢見我。”


    這說話的味兒太衝了,好像那個變態辣的雞翅。


    陸孟和辛雅同時愣住了,辛雅正要上前說什麽,陸孟喊了她一聲,說:“辛雅,帶著婢女下去吧,郡主都硬鑽進來了……也總不好再攆出去。”


    辛雅聽著這兩個人之間你來我往,說話都不客氣。


    有些擔憂地看了陸孟一眼,主要是怕她吃虧。


    不過王妃的吩咐她自然不會忤逆,對她行了個禮,又對著站在床邊不遠處的銀月郡主行了個禮,然後帶著門口的秀雲和秀麗退下了。


    屋子裏麵就剩下陸孟和銀月郡主兩個人。


    兩個人這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卻是陸孟第一次正眼看她。


    剛才她一鑽進來,陸孟看她這一身紅,頓時就想起來,這就是昨天在高台上,一直視線灼灼的盯著她看的紅衣女子。


    所以果然呀,虐文女主沒有友誼。


    和她示好的陌生女子,不是想搞死她就是想跟她搶男人。


    陸孟躺在床上,隻是轉了頭去看人,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原身隻是個建安王側妃,所以在這個郡主的麵前,總是很卑微的,礙於身份的原因,讓她壓著欺負。


    原身就是讓她逼到林子裏采蘑菇,然後被人當成梅花鹿射。


    但陸孟現在是建安王妃。


    這個身份好呀,在這個世界比郡主高。所以她根本就不用動,該是郡主給她行禮才對。


    銀月郡主很顯然也沒有給她行禮的意思,看著她的眼神十分的火辣,表情桀驁,小下巴微微揚起,好一個小朝天椒。


    銀月郡主不說話,陸孟也就不說話。


    兩個人好像兩個對眼兒的活王八,就這麽瞪著彼此運氣。


    最後還是銀月郡主沒能忍住,開口說道:“我聽你的婢女說你身體不舒服,所以不肯見我。你是要死了嗎,為什麽不起身?”


    “好歹是個王妃,竟然如此不懂禮貌。”


    陸孟現在就可以用身份壓她,用她沒給自己行禮,還闖進了帳篷的這件事找她的麻煩。


    但是陸孟根本就懶得搞這種事。


    就算是鬧大了,異姓王的女兒又不是直接衝撞了皇帝,頂多訓斥兩句。


    說不定陸孟還得被訓斥。


    畢竟要是論起禮儀來說,對方隻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而陸孟是真的不懂。


    所以半斤八兩誰也別嫌誰了。


    陸孟像個重度的癱瘓一樣,躺在那裏眨了眨眼,聽了這麽衝的一句話,臉上沒有任何憤怒的表情,整個人都十分安詳。


    不過動嘴皮子倒是不費什麽勁兒。


    陸孟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吧,半夜三更的往男子這邊的帳篷裏麵鑽,還穿著一身紅衣服,你是多怕嫁不出去呀……”


    “你放屁!”銀月郡主名叫百裏月,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建安王妃對她會是這個態度。


    氣得朝前走了兩步,瞪著陸孟說:“你憑什麽不見我?還想讓婢女把我打發走,你怕什麽?”


    “怕你口水噴我臉上。”陸孟做出一副嫌棄的樣子,指著她說:“離我床邊遠點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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