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說:“本次台詞是:王爺,你快走!不要管我!台詞捕捉時間為一炷香。”


    “台詞捕捉失敗,宿主無法發言。”


    陸孟:“你剛才忘……”你剛才忘說了關我什麽事?!


    然後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陸孟很快又一想,要是剛才擋刀的時候係統把那句台詞發布了,她要是喊出來,那不就是她必須擋了?


    所以陸孟沒有再罵係統,而是腦中和係統溝通。


    “這中的是什麽毒?”陸孟說:“對身體有沒有什麽嚴重的影響?”


    係統:“毒肯定對身體有影響,照現在這種情況看的話,沒有辦法延緩毒性發作,明天早上就死了吧。”


    陸孟:“……那怎麽延緩啊?這林子裏麵有沒有什麽解藥,就像那個樹葉的功效差不多的?”


    “宿主,我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係統,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功能,還得宿主自己想辦法。”


    “我能想什麽辦法他都快死了!”陸孟在腦中說:“他死了你的世界和你的事業就崩了,你不怕主係統罰你嗎?”


    係統:“隨便吧。”


    陸孟:“那我也隨便了。”


    她躺在地上,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不過很快陸孟又起來了,把烏麟軒的頭放在一邊,掙紮著起身。


    沒辦法,她雖然死到臨頭可以去死,但不能還沒死的時候等死。


    求生欲讓她爬起來,顫抖著,咬牙去搜那些屍體。要知道陸孟這輩子,加上上輩子,根本就沒有直麵過屍體。


    連小動物的屍體都沒有觸碰過,何況是人的,還是慘死的人。


    可她現在必須逼自己去搜一搜,因為烏大狗快死了。


    陸孟不會犧牲自己的生命去為他擋刀,可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之下對他見死不救。


    這些人帶的匕首上麵有毒,說不定也能帶著解藥,或者是其他的傷藥。就算不對症的話,能延緩個一時片刻,追兵都已經來了救兵還會遠嗎?


    當然如果下一波來的還是敵人,那就真的是老天要他們死了。


    於是陸孟哆哆嗦嗦地去翻那些屍體,翻了一會兒就撲到旁邊幹嘔。


    吐完了之後又回去繼續翻,她這輩子沒遭受過這種精神的折磨,翻到最後的時候她都麻木了。


    過了今夜,她也能夠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了。


    到最後陸孟的收獲是兩個小瓶,她在腦中問係統這些是什麽藥。


    係統說它不知道。


    陸孟回到了烏大狗的身邊,不敢隨便地搬動他,他身上的傷太多了,貿然挪動會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所以陸孟半跪在他身邊,拿自己的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蹭,蹭幹淨了之後把小瓶子打開,把裏麵的藥倒了出來。


    可是陸孟遲疑了半晌,也不敢真的把藥給烏大狗喂下去。


    如果是解藥的話還好說,如果這些刺客帶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呢,那不就是直接把烏大狗給殺了嗎?


    陸孟不敢打這種賭,不敢用烏大狗的性命做賭注。


    風越來越涼了。夜也越來越深。


    陸孟非常的害怕,她怕鬼啊!可現在她的周遭全都是屍體。


    但她不能離開,跪在這裏又不知道怎麽辦,到最後還是把那些藥丸都塞回了瓶子裏。


    腦中問係統:“他的身體現在怎麽樣?”


    “暫時死不了。”係統說。


    陸孟又問係統:“匕首上有毒,那……那匕首插的地方,是要害嗎?我如果拔下來的話他會不會死?”


    係統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不是要害。拔下來應該不會死,反而流血,可能會衝散一些毒性。”


    陸孟也就是這麽想的,她跪坐在毫無知覺的人身邊,抖著雙手摸上了他前胸的匕首。


    陸孟閉上了眼睛,咬得牙齒咯咯作響,雙手抓住了匕首朝外一拔!


    一直昏死的烏麟軒悶哼了一聲,竟然倏地睜開了眼睛,和他第一次在樹坑裏麵醒過來的時候一樣,銳利如刀戒備滿滿。


    他盯著陸孟好像隨時能夠暴起,可陸孟卻沒有功夫理會他的眼神。


    抬手抓著他的衣襟,使勁扯了一下,把衣襟扯到了胸口的傷處以下。


    然後低下了頭,嘴唇對準了他傷口的位置,開始吸血。


    把那些毒血吸出來,這是陸孟能夠想到的唯一延緩烏大狗死亡的方式。


    但這真的是非常的難以忍受,鮮血在口中的滋味陸孟這輩子也不想再嚐試第二次。


    她把那些血都吐在地上,再度低下頭,吸了一口再吐地上。


    在腦中問係統,毒有沒有減輕。


    係統這一次還算配合,一直在根據她的動作告訴他,毒血清除之後,烏大狗中的毒確實少了一些。


    陸孟整整吸了十幾口,烏大狗的傷口短時間都不出血了,她才堪堪停下,然後一陣幹嘔。


    生理性的口水,讓她把口裏的血腥吐的還算幹淨。


    陸孟呸呸吐了好一會,這才抹了抹嘴看向烏大狗。


    他竟然醒著。或者說隻是眼睛睜開,眼神和精神都很渙散,像之前在樹洞的時候一樣。


    陸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還是那麽燙,真得好燙啊,這樣燒下去會不會變成個傻子?


    可是陸孟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想了想之後開口說了那句台詞:“王爺,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腦中叮的一聲,台詞提示捕捉成功。


    係統:“……宿主牛逼。”都這種情況了還能趁著男主角神誌不清,見縫插針地補台詞。


    今天晚上經曆得太多了,現在陸孟整個人在害怕和崩潰的邊緣遊走的時間久了,很麻木但又很清醒。


    陸孟把烏大狗的衣襟重新整理好,躺在了烏大狗的身邊,避開了他的傷處輕輕抱住了他。


    希望救兵趕快來!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夜色越發濃重,夜風帶動窸窸窣窣的樹葉聲響,從淩遲的刀刃,變為了一聲聲催命的鼓點。


    催的是烏麟軒的命,也是陸孟的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孟已經喪失了時間的概念。


    她把自己沾染了鮮血的那一層衣服給脫了下來,蓋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他們的周遭都是橫七豎八已經僵硬的屍體,陸孟真的好疲憊,她一輩子都沒這麽累過,可陸孟根本不敢昏死。


    她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在腦中問係統,烏大狗的狀況怎麽樣。


    自然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可把毒血吸幹之後,毒性的發作沒有那麽快了,還能再熬著等一等,說不定援兵很快就來了。


    就在天邊泛起一點白,林中也漸漸能夠輕易視物的時候,陸孟隻感覺自己頭疼欲裂,而且口幹舌燥得厲害。


    她在地上根本躺不住了,撐著手臂起身,這才借著細微天光,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全都是血,幹涸的血跡硬邦邦的,烏大狗身上也都是。


    不過至少他們都沒死。


    救兵依舊沒有來,追兵也沒有來,陸孟知道這個地方不適合繼續待下去,可她又不能貿然的挪動重傷的人。


    他這一夜凝固的傷口,如果亂動的話肯定會再度流血的,他有多少血也經不住這麽流。


    陸孟按著自己的頭,起來之後準備去周圍找點水,再找一找有沒有那種刺淮的樹葉,聊勝於無。


    烏大狗又失血又發高熱這麽久,肯定急需補充水分,而且陸孟也實在是又渴又頭疼。


    陸孟起身,好歹躺了一晚上她現在有行走的力氣,可起來走了幾步之後,她就發現自己走不了直線。


    陸孟在腦中問係統:“我這是怎麽了?是被傳染了風寒嗎?”


    可是陸孟摸她自己,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在發熱。


    係統說:“你沒有得風寒,你隻是昨天吸毒血的時候不小心咽了一點,中毒了而已。”


    陸孟:“……操。”


    “放心吧不嚴重。”係統說:“不致命。”


    陸孟動了動幹涸的嘴唇,真的一句話都不想再說了。


    係統也不說話,陸孟和它好幾個月都沒有昨天晚上說的話多。現在正是“兩看相厭”。


    陸孟不敢離太遠,在林中走了一段,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朝著草木茂盛的地方走。


    她的運氣還不錯,沒走多遠就聽到了水聲。


    陸孟邊走邊脫了一件衣服,準備像昨天一樣,把這件衣服弄濕之後,把水帶回去。


    可是等她走到了溪水邊上,她的頭疼得越來越嚴重,眼前甚至都開始出現了重影。


    陸孟看到了一條小溪,掩映在綠植的後麵。她朝著溪水邊走過去,跌跌撞撞,不小心絆在一個石塊上,摔在了地上。


    她手中的衣服落在了水中,水流把衣服帶走了,但是陸孟沒有力氣再去抓回來。她強撐了一晚上,此刻再也起不來,連回頭看一眼烏大狗的方向也做不到了。


    陸孟意識開始渙散,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仿佛聽到了密集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好像有人在叫她——王妃。


    去他奶奶的王妃。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王妃過得像她這麽慘,陸孟想回家。


    回她自己那個家。


    哪怕她的父母都已經重組家庭了,他們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去哪邊都格格不入。


    可她至少還有一個自己買的小窩,還有自己的事業。雖然奶茶的店不大,但能夠支撐她想要的很多東西。


    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到一個和她共度餘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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