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就隻是聽著不說話,片刻之後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烏大狗,就靜靜看著他演。


    烏麟軒對上她的視線,話音突然一頓,接著他又笑了。


    看著自己的王妃清明的雙眼,烏麟軒笑出了聲。


    他被陸孟給扯得鬢發歪斜,長簪將脫不脫,笑得堪稱花枝亂顫。


    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齒,說:“我還真沒發現,我的王妃竟是如此厲害的人物。”


    竟然這樣,都沒能讓她鬆動一點。


    “收了你的神通吧。”陸孟說,“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去岑家。你趕緊回王府吧,別在我這浪費時間了。”


    歇斯底裏地發泄了一通之後,她現在腳落在實地了,可崩潰的時候的害怕也離她遠去。


    陸孟徹底心如止水。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踩在地下不也就那樣了。


    生活不就是這樣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這個世界再怎麽殘酷,又能奈她何呢,惹急了她連烏大狗都照打不誤。


    她的傭兵小團隊說得好,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


    陸孟拍了一下桌子從桌邊上站起來,拎起茶壺直接嘴對嘴喝了一口水。水溫正好,微微有一點燙。


    陸孟把水咽下去了之後,一路從嗓子直接熱到心裏,那點不顧一切地疏狂徹底被燙出來了。


    “走吧,我親自送你上路。”陸孟抹了一把嘴,笑眯眯地看著烏麟軒說。


    陸孟實在不想跟他再磨嘰下去,明天還要去岑家呢。


    現在氣兒也撒了,兩個人也已經說清楚了,以後該合作合作,不談別的就好了。


    她照樣從前怎麽過往後還怎麽過。


    烏麟軒還是生平第一次和人談話,有這種對方油鹽不進,他束手無策的情況。


    不過他也並不著急,就像他說的,婚約擺在那裏,他不放妻,她還能翻出天去嗎?


    而且她也根本就不想走,她這樣懶惰的性子,吃不了浪跡天涯自由自在的苦。


    烏麟軒竟然開始慶幸他的王妃生性懶惰貪生怕死這件事。


    陸孟抓著他的輪椅要把他推出去,可是烏麟軒今天晚上是打算留宿的,就這麽出去他實在是不甘心。


    於是他用他那一隻手背遍布猙獰疤痕的手,抓住了陸孟的手腕。


    換了策略,不再談及兩人之間扯不清的感情。轉而問陸孟:“永樂郡主冒領了你的救命之恩,你說我要怎麽處置她才好?”


    “她在我昏迷剛醒的時候,就跑到我的床邊上。跟我說她是怎麽給我吸出了毒血,跟我說當時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就死了。”


    “她還跟我說我抱著她不鬆手,那麽多人看著,她的清白已經沒有了。除了嫁我為妻,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茵茵,你說我怎麽辦?”


    陸孟想要把手腕掙開,可是烏麟軒抓得很用力。陸孟不知道為什麽不敢太使勁,總覺得烏麟軒的這隻手,隨時都會重新流膿淌血一樣。


    “那你就娶她。”陸孟說:“娶了她文山王不就為你所用了?這樣美人和權勢雙收,對你不是最有好處嗎。”


    “可我怎麽能娶她呢?我已經有茵茵了。”烏麟軒抓著陸孟的手腕微微仰頭,一雙眼睛亮得燦若星辰。


    “你可快歇了吧,你想做皇帝你這輩子注定會娶別的女人,你別給我灌這種迷魂湯。”


    陸孟用另一隻手在烏麟軒的腦袋上劃了一下說,“小心我把你腦袋從這裏打開,往裏澆開水,把你的腦漿全都燙成腦花。”


    烏麟軒不以為忤,他現在對他這個王妃底線已經低到他自己都看不見。


    烏麟軒生來一身反骨,所以他才會瘋了一樣想要登上大位,掌控天下。


    可正因為他有一身反骨,他對各種各樣違逆之事,接受度更高。


    就像他之前把女人當玩意,可這個女人違逆到反複踩他的底線,他也還是能夠在抽筋扒皮之後承認自己喜歡。


    就像那日的獵場當中,相比那群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女子馴服踏雪尋梅的世家子們,烏麟軒反倒是最先接受的。


    這世界上有什麽不可能?當初長孫纖雲被封副將這件事,烏麟軒也投過讚成票。


    因此對於陸孟又威脅他這件事,烏麟軒隻是挑了挑眉。


    繼續說:“反正我惡心透了她,她冒領茵茵的功勞,還妄想著將你踩在腳下。你是我的女人,我怎麽可能讓她那麽對你?”


    “茵茵你說,怎麽處置她才合適呢。”烏麟軒抓著陸孟的手,輕輕的捏了兩下,送到自己嘴邊親吻。


    “騙我的人一向沒有什麽好下場,尤其是用你來騙我。你說我是將她的舌頭割了,喂給她的好父親……”


    “還是讓她如願以償地徹底失去清白,讓她淪為娼妓?”


    陸孟微微皺了皺眉,雖然站在烏麟軒的角度上,他不為刀俎便為魚肉。但是陸孟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始終還是無法讚同烏麟軒的很多做法。


    太過狠毒。


    但陸孟不會參與這種事,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很多思想,和這個時代是完全無法融合的。


    “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別廢話了。鬆開!”陸孟推著烏麟軒到了門口,正要讓陳遠進來把他給抬出去,有門檻。


    烏麟軒突然間又站了起來,還假裝踉蹌,然後整個人的重量朝著陸孟的方向傾倒,抱住了陸孟的脖子。


    “別動,我的腿很疼。”烏麟軒摟著陸孟說:“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沒有人能讓你受委屈。”


    “要不然我就像你說的那樣,把她的頭骨打開,然後將她的腦漿燙成腦花,你覺得怎麽樣?”


    陸孟打了個寒噤,她那句話是純粹扯淡的。


    可是烏麟軒如果真的那麽做了,陸孟可能會做一輩子的噩夢。


    陸孟知道他又是故意的,太陰險了這個人!


    她掐著烏麟軒的腰,這一次擰了半圈烏麟軒也沒有鬆手,嘴唇壓在她的脖子上,低低地笑,悶悶地哼。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


    “你自己要怎麽處置永樂郡主是你的事兒,不要往我身上扯!”陸孟威脅道:“你如果敢那麽做,我就,我就……把你腦袋打開花!”


    “這個方式好像也不錯?”烏麟軒說:“文山王如果看到他女兒腦袋開花了,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烏麟軒!你是不是有病?!”


    陸孟推他推不開,衝他耳邊咆哮:“你有病趕快治一治吧,別在這纏著我!滾!”


    烏麟軒躲了躲,親了親陸孟因為憤怒發紅的耳朵說:“那你說嘛,我用哪種方式讓她死?嗯?”


    嗯你媽!


    陸孟心裏暴髒話,耳朵癢。


    不過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妥協一樣說:“你何必行事如此狠毒……”


    她從來都不參與這種涉及生死的事情,陸孟根本就沒有辦法,用她的現代思想去衡量這個世界。


    她想要對一切視而不見,想要作壁上觀,也習慣於這樣。


    但這一次烏麟軒不讓。


    陸孟知道如果她不發表意見,烏麟軒是真的會把永樂郡主的腦殼撬開,往她腦袋裏灌開水。或者把她腦袋砸開花。


    陸孟隻要想一想就覺得害怕,一旦這種因果和她牽扯上,她又怎麽可能心安理得地視而不見?


    烏麟軒把她從半空中拉到地上,不讓她壁上觀,逼著她做選擇。


    陸孟氣結,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狠狠咬住烏麟軒的肩膀。


    她咬得特別狠,甚至懷疑自己把他的肉都給咬下來了,因為他的夾襖都已經被血浸透了。


    可是烏麟軒竟然一聲也沒吭,就這麽生忍著抱著陸孟不放。


    他像一個身處於深淵的魔鬼,抓在手裏的東西,死也不肯放開,死也要拉進深淵陪他。


    陸孟鬆開嘴之後,咬牙切齒地對烏麟軒說:“你這樣我會恨你!”


    “沒關係,”烏麟軒輕飄飄地說:“茵茵恨我我也喜歡,總好過你對我無動於衷。”


    陸孟簡直無力。


    不過烏麟軒很快又說:“既然茵茵慈悲,那我就不讓她死。”


    陸孟聞言鬆了一口氣。額頭抵在烏麟軒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你可趕緊滾吧,我真的煩死你了。”


    烏麟軒稀稀碎碎地親吻著她的鬢發,說:“茵茵,好好考慮考慮我說的話,我們就回到從前不行嗎?”


    “我們明明那麽合拍,既然你說是圖我的色相,那我現在對你沒有吸引力了嗎?”


    “我從前從未注意過自己的模樣,可是我的樣子,在整個皇城當中,也算數得上了吧?”


    “你可以繼續貪圖我的色相,想怎麽樣都可以,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你放屁。”陸孟抬起頭,推著烏麟軒,要把他給按回輪椅。


    烏麟軒肩膀被咬出血了都沒吭一聲,此刻竟然哀哀叫痛。


    “我的腿還沒恢複,再斷一次就真的要歪了!”


    陸孟的動作一頓,烏麟軒立刻又纏上來。


    他貼著陸孟的耳邊哄著她說:“你仔細想一想,跟我回去待在我身邊,你可以隨意可以放肆,過你想過的日子。”


    “而且……你之前叫我寶貝,我現在難道不是你的寶貝了嗎?”


    “我什麽時候叫你寶貝了?”陸孟震驚道:“你可要點臉吧,我沒見過誰家的寶貝像你這樣,你頂多算個毒瘤!”


    烏麟軒沉默片刻說:“你叫過的。在獵場當中,我從山裏回來的那天晚上,我發高熱的那天晚上。”


    “叫過了,就是叫過了。”


    陸孟回憶了一下。


    這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是……叫過一次。


    但那個時候陸孟完全不知道烏麟軒的真麵目,隻把他當成一個脾氣有一些暴躁的小炮友。


    如果提前知道他的真麵目,陸孟無論如何也不敢捆著他,逼著他不許掙開。


    可陸孟真的不知道他怎麽樣嗎?劇情明明早就都已經寫了。


    她隻是根本就沒相信,或者說她作為一個上帝視角,把自己懸在半空之中看待事情的人,從沒想過那些劇情,會真實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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