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兩個人就是因為這種事情鬧矛盾。烏麟軒確實仔細想過了,如果那天晚上中匕首的是他的王妃。


    那她必死無疑。


    因為截殺的主力是文山王的人,文山王想要殺的就不是他,而是建安王妃。


    他想讓自己的女兒做建安王妃,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殺建安王妃。那樣目的太明確了,很容易被猜出來建安王妃死了,誰會得利。


    於是就以截殺建安王為理由,想要讓建安王妃名正言順地死掉。


    在文山王的人“搜救”到他們之後,幸虧那個時候陸孟不在。她昏死在不遠處的溪水邊,被蒿草給擋住了。


    否則陸孟會死在那。


    至於後麵傳出了那些永樂郡主救了建安王的謠言,也是文山王的人自己傳出來的。當然其中渾水摸魚的不隻是文山王的人。


    可是想到這裏烏麟軒攥緊了他的王妃的手。


    真心實意地說道:“在被截殺的時候,那個時候是我不對。可是就算沒有那些殺手,我哪怕對你動了殺心,也是殺不了你的。”


    烏麟軒側過身,用手碰了碰陸孟的臉蛋。他手背傷疤猙獰,展示在陸孟眼前。他說:“你看,這就是證據。”


    “我當時扼著你的脖子,像掐著我自己的。”


    烏麟軒湊近低頭,親吻陸孟的額頭。


    “我如果真的能看著你去死,就不會把你帶出獵場。”


    他這是第一次如此真誠的,對陸孟剖析他的內心。


    比那一次兩個人吵架他詭計多端的計謀疊出,要真誠多了。


    “在我把你帶出獵場的那一刻,不敢讓你死在二皇子手裏的那一刻,就證明我動了殺心也殺不了你。”


    “因為讓你死在那裏是最輕鬆的也是最合理的。”


    “我把你帶出來,後麵無論我是怎麽想,無論做了什麽,都是借口。”


    什麽他喜歡的女人不能死在別人的手裏。


    什麽必須他自己親手殺掉。


    都是借口罷了。


    他突然這樣剖析內心,陸孟愣愣看著他。


    如果那天晚上他這樣好好說人話……陸孟依舊會打得很狠。


    怎麽,因為你沒殺我所以我要感激你?


    這小陰人又在搞話術。


    陸孟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嘴上沒說出來。也沒表現出不屑,畢竟這個狗東西就是這樣的。


    這德行陸孟都快熟悉了。


    反正她不上當。


    不過烏麟軒下一句說的話,到是讓陸孟挺驚訝。


    烏麟軒抓著陸孟的手說:“如果銀月郡主刺殺我,你遠遠跑開就好。”


    他說:“無論以後再遇到什麽人刺殺我,我都不需要你為我擋。”


    我殺不了你。是因為我想讓你活著。


    隻是那個時候烏麟軒連自己都沒能想清楚這個問題。


    從小到大都是所有人替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突然間出來一個不顧他死活,隻顧自己的人。


    烏麟軒本能的排斥,本能的發狂,本能的覺得你怎麽敢?


    可她就是敢。


    在她的眼裏他們兩個的命一樣重要。


    他也沒比她尊貴。這讓烏麟軒想了好久才接受。


    可是接受了之後烏麟軒又覺得。他的王妃一直這樣也沒關係,她確實沒有必要為自己而死。


    反正她說了,自己死了她也活不成。


    烏麟軒抓緊陸孟,他相信這句話。


    不是因為他單純,相信什麽諾言。


    而是因為他如果真的有朝一日活不成,一定會讓這句話成真。


    陸孟不知道烏麟軒在想什麽,隻是被他溫柔的眼神看得有點毛骨悚然。


    他肯定沒想什麽好東西!


    陸孟又懟了一下他的腰:“走不走啊?”


    烏麟軒笑了笑。拉著陸孟朝著偏院的方向走。


    然後陸孟眼見著到門口了,又抱著烏麟軒的手臂說:“王爺要保護我啊。”


    她一雙杏眼瞪得溜圓,仰著頭對烏麟軒眨。粉麵桃腮,看上去單純又可愛,實際上涼薄又無情。


    烏麟軒拍了拍她的臉說:“你放心,如果遇到了危險本王替你擋。我肯定不會讓你死了。”


    至少在我死之前不會。


    陸孟笑了,揣測著烏麟軒雷人的喜好,說了句好聽的:“寶貝兒你真威武。”


    不就是叫寶貝嗎?叫!


    獨龍和陳遠都在屋子的門口候著,兩個人雖然沒有交流,但十分默契的覺得自己聾了。


    烏麟軒拉著陸孟,進了門。


    其實烏麟軒覺得自己的王妃小題大做。銀月郡主就算是長了三頭六臂,也根本就傷不到他。


    月回一直跟著他不說,就算是他單獨和銀月郡主在一起,烏麟軒一巴掌就能讓她爬不起來。


    因此在兩個人進屋之後,陸孟渾身緊繃,像一個隨時要戰鬥的小豹子。


    而烏麟軒收起了和陸孟在一起時候的那種閑散,整個人如一柄開竅的利劍一般,鋒利肅然。


    “銀月見過……王妃。”銀月郡主終於不穿一身火紅小辣椒的衣服。


    開始穿得像一隻烏鴉一樣,從頭到腳黑黢黢的。


    小說裏也這麽直白嗎,黑化直接就換一身黑衣服畫了濃妝?


    不過銀月郡主的濃妝是不是畫錯了地方?眼線畫眼袋上去了。


    她眼下青黑,眼圈還有些泛紅,一看就是好多天都沒休息好。


    她第一次見陸孟的麵就蠻橫無理,帶著一群侍從婢女硬闖帳篷。這一會兒行禮行得還挺標準的。身邊也就隻剩下兩個跟著她的小婢女了。


    陸孟還專門看了銀月郡主帶來的兩個人,兩個人都低著頭。身量纖細,身前起伏,都是婢女。沒有那個陸孟心心念念的男巫蠱師。


    怕是混到這種地步。那個巫蠱師都跑了吧?


    銀月郡主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都和之前不一樣,陸孟看了她一眼,警惕地又後退了一小步。


    亡命之徒。


    陸孟看到銀月郡主隻想到這四個字。


    她感覺到劇情的鐵軌已經呼嘯而來,馬上就要碾到她的臉上。


    陸孟盯著她的手,沒發現她手邊有雞湯。


    銀月郡主雙眼陰沉晦澀,盯著人的時候直勾勾的,眼中還有些許血絲。


    “見過王爺。”這四個字銀月郡主說得一字一頓,甚至有一些咬牙切齒。


    看樣子所有的仇恨值都在烏大狗的身上。


    陸孟看到銀月郡主掃了她一眼,就把刀子一樣的視線落在烏大狗的身上,稍稍放鬆了一些。


    不是特地來找她的茬的,就還好。


    既然都到了這種程度,也就不用虛情假意的寒暄喝茶了。


    陸孟直接出聲問道:“你說有要事相商,到底是什麽事?”


    “這件要事……我隻能同王妃一人說。”銀月郡主之前在獵場的時候,看到烏麟軒滿眼都是星星,bling bling的。


    現在看著烏麟軒滿眼都是刀,刀光劍影也bling bling的。


    難道她知道她老爹是烏麟軒弄進大牢的了?


    烏麟軒很顯然也注意到了銀月郡主的眼神,微微蹙了一下眉就想通了其中關竅。


    知道又如何?


    誰能奈他何。


    不過陸孟聽說銀月郡主要單獨和她說話,立刻想到她看過那麽多的電視劇和小說,女主角就是這麽被害的!


    無論是反派還是各路人馬隻要和女主角單獨說話,女主角就會同意。


    這就好比所有的鬼片裏麵,黑暗的地方有響聲主角一定會去看。沒有電也硬去。


    你幹不過,你不能跑嗎?不能躲嗎?非得往上送人頭。


    然後就順理成章地被害了。


    腦子不好!


    因此陸孟非常堅定地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我與郡主本來也不相熟,今日讓你進大門,已經是破例。有什麽話就在這說吧。”


    陸孟說得不客氣,她不想在這個劇情上麵糾纏下去。趕緊打發了了事。


    你快把雞湯掏出來呀!


    銀月郡主本來絕對受不了這種冷言冷語,可是聽了陸孟這樣說,她竟然笑了。


    因為這個她最看不起的建安王妃跟她說的這些話,是她這些天聽到最客氣的。也是唯一一個,讓她這隻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喪家之犬進門的人。


    她嬌貴長大,在南疆稱王稱霸,性子長得天真而殘忍。


    可這些天在皇城當中,她父親蒙冤下獄,送信回南疆,昔日舊部沒有幾人回應。家中那些女子也拿不出辦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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