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回頭瞪了烏麟軒一眼說:“你能不能好好看著不說話。長工跟小寡婦斷了,他說他後悔了,要接小姐回去。”


    陸孟看書的時候,從來不把自己代入女主角或者是男主角。所以她就隻是單純地看故事,並不站在任何人的角度。


    她把這個故事本來就當成恐怖故事在看。陸孟希望這個小姐早點“原諒”長工,畢竟她現在跑在外頭吃苦的是她自己。


    趕緊“原諒”他,然後回去把家裏的錢收一收,跑路才是正事!


    小姐的家那麽富裕,跑回去才有好的未來!


    自己折騰自己算什麽本事?跟這個長工顯然也不行!浪子回頭?呸!狗如何能改得了吃屎!


    陸孟這麽想的,沒察覺自己把心裏話就這麽說出來了。


    烏麟軒聽了之後輕笑一聲,就貼著陸孟的耳邊,非常有磁性。


    “這倒是你的風格,可我覺得這樣不行。”


    “為什麽不行?小姐的家裏那麽有錢,如果我是這個小姐就跑回去在家裏做一個老姑娘。誰也不嫁,誰也不愛。”


    “那怎麽可能呢?”烏麟軒說:“她現在如果原諒長工,不在這個酒家裏麵做工養活自己。一回到家這個長工就會把她給賣掉,甚至是鎖起來。”


    “長工本來就看不上她。很多低賤之人,品行也未必良好。自己過得不好,沒能力,就喜歡折辱自己的伴侶。”


    “真喜歡她,就發憤圖強爭取名正言順的娶。也不會機關算盡拐帶她出來,讓她背上了自甘下賤的惡名,跑到這窮鄉僻壤的來受苦。他心裏覺得小姐看不起他,才會做出那些混賬事。”


    烏麟軒說:“小姐現在又拋頭露麵去賺錢,顯得他很沒能耐。這個城鎮那麽小,人言能把人殺死。”


    “不信你繼續往下看,長工如果不把她賣了,就會把她鎖起來。”


    陸孟十分不服氣,又用書敲了一下烏麟軒的肩膀。


    “就你自己的思想才會這樣,這世界上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心眼這麽多。”這麽毒辣。


    “好。就算這個長工不會把小姐賣了,這個小姐按照你說的,回家了之後拿完銀子跑回她自己家。”


    烏麟軒伸手,特別溫柔地捏了捏陸孟的臉蛋,問她:“你知道她會有什麽下場嗎?”


    陸孟直覺不是什麽好下場,她一點都不想聽!


    陸孟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我唱反調?我不想聽那些……”


    “好。”烏麟軒沒像之前一樣,硬要灌輸給陸孟什麽東西。


    他說:“我們繼續看,我不說了。你別對我瞪眼睛。”


    怪怕人的。


    陸孟也發現了,烏麟軒這個早古鬼畜文男主角,他怕冷暴力。


    當然是他在意的人。如果他不在意可能就直接弄死了。


    但是陸孟現在明白了,烏麟軒對她的喜歡,可能摻雜了很多可怕的東西。但這裏麵也有很純粹的在意。


    他怕陸孟不理他。隻要陸孟一生氣不理他了,他就會手腳發涼,表現得坐立難安。


    無論臉上的表情多麽可怕,都像一個被扔進冰天雪地的小孩兒。


    所以陸孟也就不跟他計較。見他今天這麽上道,不說那些難聽的話,又湊近他,親了一下他的臉。


    有罰也要有賞,棍棒裏麵也要加大甜棗。要不然誰能受得了一味地疼?


    陸孟就算是很無奈,可她從一開始,就隻是想躺在烏麟軒的後宅當中。做一個死肥宅,一條不用翻身的鹹魚。


    雖然現在離那個目標還很遠。但如果烏麟軒以後都這麽上道的話,陸孟也能回到最初的那個想法裏麵去。


    反正他們牽扯不清,反正烏麟軒已經對自己有了感情。


    那為什麽不教他好好的,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一點?


    陸孟從來都是舒服一天算一天。


    烏麟軒被親了一下,臉上又露出笑意。也親了一下陸孟的臉,由衷說:“你今天為什麽這麽好?”


    “今天你也不錯。”表現得很不錯。


    陸孟誇獎完他,就繼續在他懷裏轉過身,看書。


    兩個人一頁一頁地看,越看陸孟覺得發展越不對!


    她看到小姐沒有馬上答應長工回家,還溫柔軟語的跟長工解釋,她在這裏做活挺好的,能賺一些錢貼補家用。


    比洗衣服賺得多。


    長工陪笑著走了,但很快他半夜三更進了一個高門大戶人家。


    陸孟覺得事情不簡單。


    她把書扣過來,又轉過頭看向了烏麟軒。


    烏麟軒神色溫和,眼睛半眯著,像一頭在打盹的獅子。


    “小姐如果回家了會怎麽樣?”陸孟還是問烏麟軒了。


    “不是不想聽嗎?”烏麟軒伸手給陸孟理順了一下臉頰邊上的頭發。


    開口聲音低沉好聽,一語雙關地說:“其實你如果不想聽,大可以不聽。不想看就可以閉上眼睛。”


    “你隻需要躺在我懷裏,就像現在這樣,”烏麟軒說。


    陸孟很快領會到,這又是一個承諾。


    這是在那個“府中金銀隨意取用,保你一世榮華安逸”的承諾之上,做的一個升級。


    烏麟軒的意思,是要陸孟做他的女人,真正的女人。然後他會為她遮風擋雨。


    陸孟抬手撓了撓頭。


    沒有做出什麽回應,是因為陸孟知道不太可能。


    這個書,有兩條主線。就算陸孟記不太清楚細節,也知道一條主線是男主權謀。


    另一條主線就是虐女主。


    用女主來襯托男主的殺伐鐵血,用女主來襯托男主角高不可攀,不為外物所動。


    所以主旨還是男主角。


    這樣一個文,不太可能變成一個小甜文。後麵還有很多狗血劇情,陸孟還不知道會扭成什麽樣子。


    她的想法還是那樣,過一天算一天。舒服一刻都是賺到。


    於是陸孟根本不接烏麟軒的話,問道:“大小姐如果跑回去,到底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烏麟軒微微抿了一下唇,唇峰上那一顆很小的,紅色的小痣隨著他的動作動了動。


    “沉塘。”烏麟軒擲地有聲。


    陸孟心道果然。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烏麟軒又說:“如果這位大小姐的母親還算疼愛她,而且他的母親還得在他父親心裏有一點地位,她或許也不會被沉塘。”


    陸孟眼睛眨了眨。燃起了一點希望。


    烏麟軒又說:“但是和人私奔過的女子,貞潔名節盡失,想找一個好婆家是不太可能的。”


    “販夫走卒算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我沒有猜錯,她最大的可能性,和長工給她找的那個人家是差不多的。”


    “你怎麽知道長工給她找了什麽人?我們還沒看到那裏!”


    “差不多是六十歲以上的老頭子吧,或者五十多歲?”


    烏麟軒手撫弄著陸孟的頭發說:“她無論是跑回去還是被賣掉,最好的結局都是成為一個賤妾。”


    陸孟心中一涼,這話本子還看個屁!反正怎麽樣大小姐都沒有好結局唄。


    她頓時覺得這個故事索然無味!


    陸孟愣著,烏麟軒用指節一直刮著她的臉,呼吸輕淺。整個人都很平和,也帶著安撫的意味。


    陸孟抓住烏麟軒的手,問他:“那如果你是大小姐的話,你會怎麽做?”


    烏麟軒笑了一聲。


    他沒有馬上回答,稍微想了一下才說:“其實很好解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長工殺了,然後報官,說自己被長工挾製。”


    “他們院子裏不是有一口井嗎?大小姐每次打水都很困難。讓長工幫她打水,一伸手就解決了。”


    陸孟瞪著眼睛,她看的都是兩個人互動,怎麽沒記得院子裏還有井?!


    她心道果然是男主角。


    但這也太簡單粗暴了。


    烏麟軒看到她的表情,又被她逗笑。


    “其實也還有其他的辦法,沒這麽凶殘。”


    “比如……嗯,大小姐不是做工手裏有錢嗎?買點蒙汗藥給長工下一點藥。然後聯係一下人牙子,把他賣成苦力或者是奴隸。他就無法糾纏她了。”


    “或者,”烏麟軒說:“她去勾搭酒家的老板。落魄的大小姐,勾搭上酒家的老板,說明自己家多麽的有錢,酒家的老板就能幫她把長工解決了。”


    “你是說讓大小姐出賣色相嗎?”陸孟覺得出賣色相不是一條好路。


    長工就不是一個什麽好東西,再找一個賣酒的就能是好東西了?


    搞不好還是要給人做妾。


    “你怎麽這麽傻?”烏麟軒伸手彈了一下陸孟的額頭。


    “這不是出賣色相,而是交易。”


    “她必須要跟那個酒家的老板說自己家裏多有錢。她要跟那個酒家老板相好,讓他把長工給處理掉,帶著酒家老板回家去,不光不用沉塘,還會變成美滿姻緣一樁。”


    烏麟軒說:“用酒家老板的妻子身份抬高身價,再用富貴人家大小姐的身份抬高身價。富貴人家和酒家的老板這就是門當戶對了。”


    “她從此就會變成一個被酒家老板敬重喜愛,又被家裏的人原諒的貴婦人。”


    “世人隻看結果不問過程。百戰死的將軍隻問功勞,不問沉屙。”烏麟軒說:“隻要你站在高處,世人會為你編出一套合情合理的美名。”


    “如果她再有手段一些,說不定還能憑著酒家老板娘的身份,從家中奪一份家產過來。她不是會釀酒嗎,可操作性太多了。”


    烏麟軒說:“隻要她富家大小姐的身份不變,酒家老板就會待她如珍如寶。有多少妻妾都撼動不了她。”


    “隻要她酒家老板娘的身份不變,她無論什麽時候回到自己家裏,都是座上賓。”


    “這是交易,是製衡,無關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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