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雖然是個庶出,有娘生沒娘養的,也知道大庭廣眾的寬衣解帶有辱斯文。”


    陸孟說:“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受人敬重要像我哥哥封北意那樣,也不是靠著欺負人就能立得住的。”


    這一次她是看著一群臭小子們說的,“你們看不起我出身微賤,又欺負我柔弱瘦小,還要專門挑揀著沒人的時候來截我,和一群攔路咬人的野狗有什麽分別。”


    “哦,”陸孟看著提著褲腰的師修遠,說:“或許和野狗不一樣,因為野狗不會動不動就把發情用的玩意朝外亮。”


    “不過有你們這種軍中老鼠屎,我倒也是好好地見識了一下邊關的將士們都是如何在軍中立身的。”


    “你他娘的閉嘴!你一個靠著大將軍混入軍中的庶出,還好意思教訓我們?”跟著師修遠身後的一個小子開口。


    他說:“哥幾個拿出去都有軍功在身,我們為國為民,你又是哪瓣蒜,混入這軍中想要靠著大將軍尋個機會出頭?我呸!”


    “你還跟副將……”這人剛說了一半,迅速把自己褲子係上的師修遠,就回身在他的腳上踩了一下,成功把他下半句話給踩回去了。


    陸孟的表情是實質的驚訝,她看著這群弟弟說:“誰告訴你們,我來這軍中是要靠著大將軍混出頭的?”


    “哼,”這次開口的是師修遠,他的眼中滿是鄙夷,“你這等人,若是不靠著大將軍,在這軍中,你猴年馬月也休想出頭。”


    “雖然大將軍家中沒有了其他親人,但是你這樣的小老鼠,也別想充當老虎的家人!”


    看樣子這些小少年們,是真的很欽佩封北意。


    陸孟心中嘖了一聲,而後又顛了一下懷裏的東西說:“誰又跟你們說,我非要出頭了,你們到底能不能聽懂人話?我就不能是來這裏混吃等死嗎?”


    陸孟這句話一說出來,幾個人全都愣住了。


    “各位弟弟,人各有誌,我這輩子不想著建功立業揚名天下,我就隻想找個安全的地方,窩到死,犯法嗎?”


    師修遠還要說什麽,陸孟立刻又道:“停,你們別說了,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錢,我花的也是自己的,我還給長孫副將和大將軍買了很多東西呢。你們要是想吃我手裏的好吃的,叫一聲哥哥,分你們一些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們別這樣半夜三更的攔路,不說人話專門學狗放屁了行吧?”


    “你!”師修遠感覺一口氣哽在喉嚨裏麵,一時又找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憋了半晌才道:“你少要迷惑我們,你……”


    “時間不早了,我要準備休息了,今早上被你們吵醒,我覺都沒能睡足。”陸孟說:“這樣吧,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咱們打個賭。”


    “什麽賭?”師修遠問。


    “我不是來想要扒誰的功勞的,也不想出人頭地,我根本不上戰場,你們可以看著我。”


    陸孟說:“我要是上午太陽曬屁股之前起身算我輸,怎麽樣?”


    “你們如果一旦發現我想占誰的功勞,到時候不用你們說,我自己卷鋪蓋滾蛋如何?”


    “不過你們早上訓練就別往我這邊來了,我要是早上被弄醒了太早了,肯定會想出去亂轉,說不定就不小心頂替了誰的功勞呢……”


    “花言巧語!”師修遠瞪著陸孟說。


    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一群人再怎麽摩拳擦掌地想欺負人,也師出無名了。


    總不能因為人家長得格外陰柔,就打人吧?


    “那你怎麽解釋,你才來一夜,長孫副將就和大將軍吵架的事情?還不是你從中挑撥?”


    提起這個,另一個之前被師修遠踩了一腳打斷的小兄弟也出來說:“就是,你和長孫副將的關係未免太親近了,你既然是大將軍的庶弟,就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陸孟恍然,原來還有這茬。


    她說:“我的命早些時間是長孫副將救的,因此相比於大將軍,我跟她更親近。我將她當成親姐姐,也從不叫嫂子,而是叫姐姐。”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親人之間不止有你們在家裏知道的嫡庶有別的一種。”


    “大將軍和長孫副將,能是那種後宅為了一些小事兒斤斤計較的人能比的?”


    “他們之間相愛相敬,也不是我這樣的小嘍囉能挑撥得了的,那應該是個巧合或者誤會吧。”


    陸孟說得有理有據,吹噓起自己的姐姐姐夫,眼也不眨。卻正好吹到這些混小子的心裏。


    少年離家,他們心中未必有幾分家國情懷,卻對兩位多次在戰場上救他們性命的將領敬重到骨子裏。


    陸孟等於一下子戳到他們的死穴上了,連拐著彎地把他們給罵了,他們也都隻能聽著了。


    這還沒完,陸孟想到建安王派來的那些人,眼珠子一轉,又給自己找了一群英勇無雙的“保鏢。”


    她說:“我知道你們不信我,歡迎弟弟們監督。隻要是我有什麽不軌的舉動,或者接觸了什麽奇奇怪怪的人,你們一定要第一時間衝上來阻止。 ”


    “說不定到時候就能抓住我的把柄,揪住我的小辮子,讓我狠狠地疼,對不對?”


    “好了,話都說開了,咱們也都散了吧。”陸孟說完就要進帳篷,但是師修遠雖然啞口無言了,卻還是下意識地攔了她一下。


    陸孟順勢把懷裏給猴子買的東西塞進師修遠的懷裏。


    “這些給猴子送去,你覺得我這麽可疑,一定不想看見我這麽晚了在營帳當中走動對吧?”


    “勞煩了。”陸孟說:“你放心,今兒晚上,我進了這帳篷,明天不到日上三竿,我絕對像鑽進老鼠洞的老鼠一樣,不會出來。”


    “快去吧,”陸孟還伸手拍了下他肩膀,像個老阿嬤一樣,誇了幾個人一句:“都是好孩子啊……”


    然後就進了帳篷洗漱睡覺去了。


    徒留一群人在原地憋屈至極,欺負人找茬兒不成,現在好似一拳打進棉花裏。還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成了免費的保鏢和跑腿兒的。


    陸孟和烏麟軒在一起這麽長時間,確實是學了一些鬼祟東西的。至少整治這些混小子是綽綽有餘的。


    第二天早上陸孟睡到了太陽曬屁股。


    當然了沒真曬到她的屁股,因為她的營帳根本從頭到尾就沒有打開。


    猴子就在外頭等著陸孟,昨天師修遠給他吃的,屬實是吧猴子驚到了。


    他生怕陸孟在那些混蛋小子的手裏吃了虧,想要仔細問清楚怎麽回事兒。


    結果在外麵都要曬冒油了,裏麵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已經眼看著睡過了中午。


    長孫纖雲來了兩次,聽著裏麵沒動靜就沒有進去打擾。


    不過眼看著都要到下午了,長孫纖雲生怕自己的妹妹病了,這才打開營帳進去。


    長孫纖雲從外頭一進營帳,感覺她的妹妹都要熟了。屋子裏麵悶熱得像蒸籠一樣,八月盛夏,今天是八月初七,南疆相較於皇城又要熱了不止一點。


    長孫纖雲走到了床邊,看到陸孟騎著被子,睡得小臉紅撲撲的,衣襟全都被她拽的散開了。


    一頭亂發滾得滿枕都是,青絲纏縛汗濕的側頸,她的嘴角還帶著笑意。


    一抽一抽的在那兒樂呢。


    不知道做的是個什麽美夢,讓人看了就不舍得把她叫醒。


    但是再不叫人怕是要熱壞了,而且她早飯和午飯都沒吃,再不起來要餓壞了。


    於是長孫纖雲從陸孟懷裏扯了被子,拍著陸孟的臉蛋把她叫醒。


    陸孟迷迷糊糊地皺著眉,被長孫纖雲一別頭發,還以為擾她清夢的另有其人。


    烏麟軒就老是喜歡大早上的鼓動她頭發,在手指上纏來纏去的。


    於是陸孟眼睛也沒睜,直接一巴掌揮出去,嘟囔道:“纏你自己的頭發去,煩不煩!”


    可是陸孟沒聽見熟悉的抽中欠爪爪的聲響,感覺自己懷裏的被子也沒了,立刻在床上蹬了好幾下腿。


    抽出頭下麵的枕頭,抓著枕頭掄出去,吼道:“烏麟軒!我跟著你不安穩就夠煩了,你連個好覺都不讓我睡嗎!你大早上發騷,自己擼去!”


    陸孟直接氣醒了,然後一睜眼,就看到這帳篷裏麵哪有什麽烏大狗?隻有一個長孫纖雲,正在地上抱著陸孟的被子和枕頭表情震驚。


    陸孟想到自己剛才迷迷糊糊地喊了什麽,頓時熱血上頭,難得她這不要臉的性子,也忍不住麵紅耳赤起來。


    “啊,長,長姐。”


    陸孟一時間磕磕巴巴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還是長孫纖雲先笑了一下說:“快起來吧,這都下午了,你再不起,晚飯都沒得吃了。”


    陸孟嘿嘿嘿笑了幾聲,起身洗漱,裝扮好自己,和長孫纖雲去吃晚飯。


    封北意今晚上帶人親自去鎮中巡邏了,陸孟和長孫纖雲兩個人吃,吃飯的時候長孫纖雲問陸孟:“昨晚上我聽猴子說,你遇上那群小混蛋截你了?”


    陸孟邊吃邊“嗯”了一聲,今天這飯菜做得格外精細些,米也粒粒分明。陸孟問長孫纖雲:“長姐,今晚這飯是不是換人做了,是不是你做的?”


    長孫纖雲很快笑起來:“你嘴這麽刁,這營地當中的吃食你肯定吃不慣,我有時間就給你做一點,都是這一年來學的。還有一些藥膳,改日也做給你嚐嚐,是想著通過改善吃的改善體質,槐花說這樣或許有機會成孕。”


    “別,能懷孕的藥膳就別給我吃了,浪費了。”陸孟心說,等過幾天見著槐花了,她還得和槐花討一副絕育藥呢。


    “你不想要個小孩子嘛?”長孫纖雲還是很喜歡小孩子的。


    “有個小娃娃多可愛,”她笑著說:“一點點看著長大,還可以教武藝詩書,是男是女都好的啊。”


    陸孟卻搖頭:“不行,我不敢生,也不想生。”


    陸孟索性道:“況且我現在男人都不在身邊,生了算怎麽回事兒哈哈哈哈……”


    什麽男人不男人的她就是不可能生孩子,為誰都不行。


    但她沒有再勸長孫纖雲不要生,她那麽想要做個母親,她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能力。


    “你……還是很惦記他?昨晚做夢夢到他了?”長孫纖雲問陸孟。


    陸孟知道長孫纖雲問的是今早上她的反應。


    陸孟聞言嘴角一抽,說:“哎呦我的好姐姐,我沒有!我那隻是習慣……還沒改過來。”


    要是真的夢見烏麟軒,那就是噩夢沒跑了。陸孟昨晚上夢到的可都是美事兒,她夢到自己回到了現代,然後找了個大明星男朋友。


    出一次街要引起騷動的那種咖位,陸孟別提多開心了。


    不過這種夢陸孟也沒法和長孫纖雲說,便隻道:“姐姐別管我了,等到槐花回來,我仔細問問槐花,調理姐姐身體的方法。”


    吃過了晚飯,陸孟從長孫纖雲的帳篷裏麵出來,已經夕陽西下了。


    暖金色彌漫整個天際,陸孟在一處街道站定,朝著遠處一看,大片淹沒在金光之中的景物,將駐軍地的肅穆都描上了一層溫暖。


    莫名地讓她想起了風馳草原上的那個日出。


    那可真是個恐怖故事。


    陸孟連忙甩了甩頭,快步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逃離這一片暖金色。


    而她在逃離,卻有人迎著夕陽而坐,眼中盛滿漫天的金紅,坐在遠在北邊的一處院落的石階上。


    他手中捏著一卷羊皮地圖,地圖卷起來足有手腕粗細,抓在他經脈凸起的手中,看上去宛如用力到青筋暴起。


    麵前不遠處的一個黑衣人落地,半跪在夕陽中,道:“回秉王爺,護送戰馬的人已經要入北疆,還有……南疆關卡之外的那幾個死士,並沒有被殺掉。他們傳信回來,說一切正常,詢問王爺是不是要設法朝著南疆內部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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