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白卿卿嘴角抽了抽, 無語的翻了個大白眼。


    “三生石碎片,”花含說, 眼眸緊盯著麵對幾人,看到白卿卿驟縮的瞳孔時,滿意笑了下。


    “這個地方是三生石的碎片所化,三生石位於地獄黃泉,輪回往生之地, 可窺人前世今生,即便如今成了碎塊, 不能完整看到一個人的生平,但總能窺見幾許。”


    “也是上古仙神之物, 若是收集到全部碎片,其中威力,不言而喻,”這才是三生石最大的價值。


    “顧秋生和你有什麽恩怨?”白卿卿最想要搜尋的東西眼下就在麵前, 自然不會放過, 但若是犧牲別人性命來換取,也不是她大義或者聖母心,實在過於自私了, 她拿著也於心不安。


    “你可敢入我識海?”花含知道白卿卿動了心, 下狠心道:“防止你覺得我說謊, 你自可去我識海窺探記憶。”


    “當然,你若是這般做了,我便當你應下這個承諾。”


    白卿卿有點猶豫,她雖然凡人之軀不能修仙,但本身算得上一個妖,去花含識海自然不算難,隻是她魂魄虛弱,若是被這人趁機重擊,她怕是隻能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灜蓮瞧見白卿卿沉思,心下已知曉她對這三生石動了心,指尖摩挲著佛珠,憑空拿來一玉碗走到東明洛身邊,又給他遞上一匕首,意思明顯。


    東明洛沒猶豫,接過碗後伸出掌心,恨心用匕首在手上一劃,鮮血流出的瞬間被甩到一邊的陰鬼藤像是被刺激到,瞬間長高數十倍,藤蔓就要再次朝著東明洛而來。


    實在是他的血對它誘惑力過大,根本忍不住。


    “小鬼,”花含伸出手抓住藤蔓,用盡全力將它重新變小後收攏至袖中,目光對著東明洛那個方向咽了咽口水,忍著對那血的極致渴望,等著那碗血被送過來。


    碗中到了基本半碗的程度,灜蓮又丟給東明微一個藥瓶子,讓他止血,“自己抹上去。”


    “你先喝下去,”灜蓮將碗放在吉祥麵前,顯然自己不會給花含親自送過去,吉祥翻了這魔頭一個白眼,長鼻子接過小碗,鼻子伸長送到了花含身邊,“給你。”


    花含迅速搶過,幾口喝幹淨後,她的魂魄變得比之前更加凝實,同時身上無數陰氣滲出,一團濃色黑霧將她包裹其內,不算是寬敞的空間內,白卿卿感覺那股屬於鬼魂身上獨有的陰風讓她身體變得更冷了。


    若不是身上有禦寒的披風,這陰氣和身子裏那個蟲子一呼應,她這被凍成冰雕的情況恐怕避免不了。


    東明洛也承受不住這股子陰意,身子顫顫發著抖,唇色慘白,坐在吉祥身上身體一個不穩就要掉下去,被吉祥及時用鼻子給扶好。


    至於青螃蟹,停下了咀嚼的動作,大鉗子越發用力夾著自己手裏的腿,防止它被吹跑,呆呆的眼神轉了轉,落在罪魁禍首身上,猶豫著要不要變大給她一鉗子。


    打擾到螃蟹吃腿了,不開心。


    腦子裏想著還沒動作,灜蓮已經擋在了白卿卿麵前,眉眼沉冷,同時祭出自己的金剛杵,金光大盛之下,花含發出一聲痛呼。


    陰氣全部收斂幹淨。


    “這三生石我要了,”收回法器,灜蓮牽住白卿卿幾乎沒什麽溫度的手,帶著她的神魂同時進入了花含的識海內。


    兩個人進去別人的識海,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花含被疼的直接暈了過去。


    吉祥嚐試著走過去那邊看看,被花含衣袖裏爬出來變大的陰鬼藤堵住了去路,藤蔓揮舞著一副護主的架勢,出來後發現那厲害的和尚不在,藤蔓變得更加囂張,伸出一個分支就要朝著東明洛而去。


    “你主人之前可是答應過我們有了鮮血之後就不會再傷害我們,如今你是要反悔麽?”吉祥一鼻子將這陰鬼藤打回去,同時出聲質問,琉璃眸子裏全是升騰而起的怒火。


    陰鬼藤晃了晃身子,其中一個藤蔓還指著自己搖了搖,意思很明顯,它沒有答應,所以這個條件束縛不了它。


    吉祥都要被氣笑了,再次將陰鬼藤伸出來的藤蔓打飛出去後,自己的鼻子卻被這家夥用陰氣作武器用來襲擊,眼下白白璧無瑕的漂亮鼻子被陰氣沾染了一小塊,黑乎乎的霧氣凝聚在麵上,實在刺眼的很。


    陰鬼藤像是很得意自己的傑作,這次沒有再試探性前行,而是越發猖獗的變大了身子,除了在花含那裏空出來一塊地方,剩下的身子幾乎將整個空間塞滿。


    這次顯然是動真格的,大半的藤蔓全部朝著吉祥和東明洛攻擊過去,藤蔓出招又快又狠,吉祥這個金丹期的獸招架幾次便已又後退之勢,顯然不是它的對手,長鼻子被陰氣侵蝕的又冷又疼,最後也隻能撐起靈力罩作為最後的抵擋。


    靈力罩子所在的保護圈幾乎被黑色藤蔓全部包裹,眼看就要被其壓碎,吃完自己腿的某螃蟹眼睛轉了轉,看著周圍黑乎乎的一塊地方,逼仄狹小,泛冷的陰風滲透進來吹的它傷口好像有些疼,可惜自己看不到情況。


    螃蟹吃飽喝足隻想睡覺,但螃蟹想要安靜的睡覺。


    青螃蟹還算體貼的從吉祥背上跳下來,在靈罩子破碎的那一刻,藤蔓衝上來的時候,身子迅速變大將藤蔓擠回去,同時兩個大鉗子夾住藤蔓大半身子,臂上用力狠狠將藤蔓夾斷,地上刹那間落下了不少扭曲打滾的斷藤。


    陰鬼藤被突然襲擊,藤蔓還被夾斷了不少,實力大跌,看到麵前這個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螃蟹,心中氣憤,想要將其用藤蔓抽飛出去,卻見那螃蟹揮舞了揮舞大鉗子,用這所剩無幾的腿走到它麵前,威脅出聲:“不要吵,我要睡覺。”


    “吵醒我,”大鉗子動了,眼皮都開始聳拉起來,“全部夾斷!”


    陰鬼藤在這裏無法無天了這麽多年,吃了個小虧能就這麽認了麽?


    顯然不能,它也是一個極為骨氣的藤蔓,於是晃了晃身子,將自己全部藤蔓朝著螃蟹撲了過去,同時用盡全力釋放自己的陰冷鬼氣,想要讓陰氣入侵它的身體,將這螃蟹給凍死。


    螃蟹差不多都要進入夢香了,身子忽然一重,腿不夠支撐的力氣,整個身子全部趴到了地上,螃蟹徹底睜開了眼睛。


    眼珠轉了轉,發現是這陰鬼藤害它如此後,螃蟹生氣了。


    直接用大鉗子將纏在它身上的陰鬼藤全部扯下來,然後用大鉗子將其像切菜一樣將藤蔓切成一段一段的丟在地上,藤蔓不會哭,也發不出聲音,但吉祥和東明洛卻覺得這藤蔓現在肯定哭的可慘了。


    老後悔了也是。


    不過這默默不出聲的螃蟹如今這麽大顯神威,東明洛疑惑之餘下意識出聲:“世上的螃蟹都這麽厲害了麽?”


    別的螃蟹厲不厲害吉祥不知道,反正那魔頭的寵物肯定是厲害的,就是運氣不好,變成了這又傻又呆的蠢樣,好在這實力還是不錯的,眼下也有點用處。


    吉祥看著幾乎覆蓋全部地麵的陰鬼藤,身子微微變大,然後用鼻子將白卿卿和灜蓮的身體全部卷過來放在自己背上,防止他們在不知道的時候被陰氣入侵。


    剪完手上最後幾段,螃蟹動了動步子,鉗子將前麵的陰鬼藤掃到一邊,然後身子變小,又回到了吉祥腳下,眼神呆呆看著它。


    吉祥:“……”


    吉祥將這螃蟹卷起來又放在了灜蓮的腹部,同時趴下身子看著地上那些四處扭動的藤蔓,一段接著一段又慢慢囁嚅著恢複原樣,變成了小草大小,又竄回了花含身邊。


    兩根藤蔓抱著花含的臉,剩下的幾根扭動揮舞,像是在委屈告狀。


    結果半天也沒見花含反應,陰鬼藤試著去戳醒她,便聽一道緩緩呆呆的聲音傳來:“別吵。”


    陰鬼藤身形一僵,身子轉動朝著吉祥那邊看了一眼,觸及到那螃蟹的一雙小卻極為有力的鉗子時,迅速跑回了花含的袖子裏裝死。


    嗚嗚嗚,那鉗子實在是太危險了,藤藤害怕,嗚嗚嗚……


    從進入花含識海後,白卿卿就沒有以神魂出現去參與她的記憶路程,而是變成了雲朵跟在灜蓮身邊,乖乖趴在他的肩膀上,跟著一個和花含長的一模一樣的藍裙姑娘來到了花王府。


    花含從轎子裏出來,隨著府裏迎接出來的管家一起入內,進入大廳後看到上首坐著的父親,當即撲上去抓著他的手。


    笑顏明媚,性子活潑,活著的她,或者說白卿卿和灜蓮看到的她,是一個很出彩的姑娘。


    花含對著自己父王開心說:“父王,我看上了今年的狀元郎,我打聽過了,他家中並無定親,和我年齡相近,才華樣貌也是上佳,父王若是選擇入贅人選,便將他許給我可好?”


    花王爺指尖戳了戳自己閨女腦袋,“女孩子家家的都不知道害羞,才這麽大就想著嫁人了,怎麽,是嫌棄你這父王不中用了,不能護著你了是不是?”


    花含撒嬌,“我才沒有,我這不是看爹爹掌管三軍辛勞的很,女兒才想著早日給父王找個女婿回來,也好給您分憂不是?”


    “給父王我分憂,我看不見得吧,你找一個文官能給你父王我這武官分什麽憂?”


    第35章


    “父王, 你可別拿這事打趣我,我若是真給花王府找回來一武官將軍的,皇上怕是今晚都不用睡了。”


    “含兒, 慎言,”花王爺板臉斥責,對上女兒不滿的眼神, 到底心疼閨女,聲音也不敢大了, 無奈道:“這府裏有皇上的眼線,當心他抓住你的小辮子到時候找個由頭讓你吃苦。”


    花含偏過臉嗤笑一聲,“一個隻知道花天酒地的昏君,不顧百姓生死就隻知道讓父王你去給他開疆擴土,說什麽一統千秋, 真是笑話。”


    “好了好了,那個狀元郎你可是近距離相看過了, 人品如何?”花王爺轉移話題。


    “還行吧,就是有點……”花含猶豫, 對上她父王那趕緊說,不說我就自己讓人去查的眼神,笑道:“就是有點結巴,不過這個也不是什麽大毛病, 狀元郎性子比較溫和, 以後就是吵架,他半天也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們估計也吵不起來。”


    像是有點意動, 花王爺摸了摸胡子道:“父王再想想吧。”


    “那行, 那我就先回去了, 父王你慢慢想。”


    白卿卿用雲朵邊蹭了蹭灜蓮麵頰,示意他趕緊跟上離開的花含,灜蓮將小雲朵往旁邊推了推,忽視神魂上傳來的癢意,聲音幾分沙啞道:“離我遠點。”


    白卿卿被推的有點懵,本就是下意識的靠近,反應過來是什麽原因後也距離灜蓮稍微遠了點,差點忘了現在他們都是神魂狀態進入了別人的識海內,這神魂相碰……


    白卿卿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太占這魔頭便宜,又遠離了灜蓮幾分。


    瞥見白卿卿動作的灜蓮:“……”


    這舉動讓魔頭不爽,直接上前將白卿卿這朵雲團吧團吧捏手裏,感覺到她掙紮,蹙眉出聲:“不要動!”


    白卿卿:“……佛子,我們彼此都是神魂狀態,還是不要靠的太近比較好。”


    太像雙修了!


    她現在就感覺渾身上下那那都不舒服,雲朵邊都在微微顫抖,又掙紮了一下,結果被這家夥抓的更緊。


    “再亂動一下,”灜蓮指尖升起靈火,“我不介意試一試烤雲朵的滋味。”


    白卿卿:“……”這個凶殘貨!


    花含的記憶關於自己父親的並不多,所以之後出現的畫麵基本都是她和顧秋生的故事。


    春風得意的狀元郎走馬遊街,大紅團花掛胸前,真真印證了百姓口中的人生三大幸事。


    金榜題名時。


    年輕嬌俏的郡主姑娘本就有意,眼下站在酒樓之上看著街頭大馬之上風神俊朗的少年郎君,眸中喜色更勝。


    和花含郡主在皇宮外等狀元郎謝旨出來的時候,白卿卿得了自由,繞著周邊飛了一圈,落地灜蓮三尺遠處和他聊天,“這狀元郎生的眉目清俊,樣子也不似那等奸猾狡詐之人,也沒有一副薄情郎的相貌,和花含姑娘怎麽就走到這般地步呢?”


    “真是可惜了這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灜蓮倚靠在城牆之上,周身姿態慵慵懶懶,此時正閉著眼睛淺眠,聽到白卿卿的話,鳳眸睜開了下,“你很閑?”


    白卿卿知道這魔頭估計是嫌棄她吵,閉嘴之前還是給自己抗爭了一下,“畢竟是關於花含姑娘和那個狀元郎的恩怨情仇,討論一下也不行?不然我們進來做什麽。”


    灜蓮不啃聲,又閉上眼睛,當聽不見。


    後麵的故事開篇其實也挺好的,神女救襄王,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顧秋生這個文弱書生說話不利索,但這一張俊俏的臉長的著實不錯,就是運道不好,出宮的時候遇見了老皇帝的寵妃,這寵妃也是被寵過了頭,天天麵對一年近半百的老皇帝,眼下一下子看到個青蔥小蘿卜型的,家室背景還不強硬,又尤其擅長她喜歡的詩書筆墨,自然不會放過。


    這一聊二去的,本是想著多瞧上幾眼美男子,結果狀元郎溫溫吞吞,一逗就臉紅,寵妃感興趣了,不由靠的更近了些,然後腳下一絆摔倒在了狀元郎的懷裏,還剛好被出來四處溜達的老皇帝看到。


    寵妃肯定是不會為了這麽一小白臉斷送往後的榮華富貴,嚶嚶地哭了兩聲,這調戲寵妃的罪自然落在了顧秋生身上。


    把心上人從大牢裏撈出來,花含著實費了不少功夫,看著昔日俊美的狀元郎被打的皮開肉綻,官身也丟了,除了感歎這家夥運氣不好的同時,還俠女心腸的保證幫他報仇。


    將顧秋生帶回了花王府,花含基本是親身上陣照顧了兩個多月,才將自己看上的夫君給救治好,隻是沒想到這人康複的那天就要回鄉。


    “不行,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得入贅花王府才可,”花含說的理直氣壯。


    這話讓知道花含心意的顧秋生臉紅,連忙拱手行禮,“郡郡……郡主,草民身身……身份配不上郡郡……郡主,實實……實在不敢高攀,還還……還是……”不要打趣草民了。


    “還是留下?可以,還是你識相,”花含迅速接話,同時出手拿走顧秋生身上的包袱丟給一旁的婢女,在顧秋生驚詫的目光下歡喜道:“你去告訴我父王,就說狀元郎同意這門婚事了。”


    顧秋生急的臉頰通紅,“郡郡……郡主,草民娶娶……娶……”不了郡主。


    “顧公子不要著急,我都明白,我知道你改變主意要娶我了,不用說兩遍,”花含將他按著坐下,眼眸含笑認真道:“雖然你誠意來的遲了些,但是本郡主大方點,就不同你計較了。”


    “你安安心心住在這裏等成婚便好,放心,有本郡主在,以後沒人敢再欺負你。”


    “不不……不是,我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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