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峙將藥從衝天手上接過,隨後,疲憊不堪的?衝天便閉眼睡去。


    王峙一人,將裴愛扶起,用肩膀托著她,他額上都滲了汗。繼而將藥塞入裴愛口中,緊接著哺水。


    裴愛緩了許久,才恢複過來。


    躺了一天一夜,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四肢上下,動作?頗為僵硬。


    王峙笑她。


    又道:“沒?有我你可怎麽辦哦。”


    他就半天沒?跟著,就鬧出驚心肉跳的?大?事?。


    裴愛能說話了:“多謝夫君。”


    王峙整個人僵住,裴愛以為他會高興,哪知王峙反倒生起氣來:“幹嘛同我說謝?”


    生分?!


    他看她一眼,想起這些天裴愛所受的?磨難,那一丁點不悅旋即消散。


    溫柔地,擁住她。


    裴愛依懷道:“這回換你照顧我了。”


    之?前受傷,是她照顧他。


    王峙道:“如果可以,我永遠不要。”


    不想她受到傷害。


    裴愛心頭還?有重要事?,拉著王峙,與他講玄妙觀的?事?情,又問這些天發?生了什麽,他可以調查?


    話到這裏,王峙卻避開裴愛的?目光,隻道:“你剛解毒,先安心休養,其它的?事?日後再說。”


    任裴愛再怎麽問,王峙再不答話。


    他又日夜守著她,許是一朝蛇咬,十年怕蛇,竟不允她出門?。


    裴愛問不到人,不解心中疑惑,猶如螞蟻撓心。


    眼睜睜又熬了半日,忽有隨從來報。


    王峙未讓隨從進?來,而是自己出去,聽其耳語。


    裴愛聽不著,遠遠瞥得嘴巴動,猜不出報的?是什麽消息。


    隨後,王峙回來告知裴愛,他要去衙門?一趟,速去速回,叫她不要擔心。


    裴愛點頭:“我等你。”心裏卻有了別的?計劃。


    王峙回應頷首,踟躕少頃,才心一橫跨出門?外。


    隨手將房門?反鎖。


    他叮囑,更是命令門?外的?衝天:“好生守著夫人,莫要叫她出門?。”


    “喏。”


    王峙側首,注視衝天,眼神森森:“她無論問你什麽,都不要答。”


    衝天一哆嗦:“喏。”


    王峙快步離去。


    衝天則走近門?前,叉腿抱劍,在門?外守候。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裴愛在房內拍門?:“衝天、衝天——”


    衝天本是不願回的?,但他這人有人毛病,別人叫他,不接話,他自己心裏撓得慌。


    裴愛連喚數聲?,衝天忍不住了:“夫人,何事??”


    “我在這房裏都待了快兩天了,想出來透透氣。”


    “夫人,你就別為難奴了。府君吩咐,不能放你出來。”衝天皺著額頭說完,怎麽搞的?,竟對夫人有點愧疚。


    仿佛和府君一道,合夥欺負了她。


    房內靜了會,裴愛又道:“我不出去,但你要答應我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


    “你先答應。”


    衝天開口,要回“你先說來聽聽”,但顧忌裴愛到底是主母,不能頂撞,便道:“好,我若能做,自當為夫人赴湯蹈火。”


    “你告訴我,在我昏過去後,玄妙觀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


    裴愛的?追問再次從房內傳來。


    衝天其實別得也很心煩,他本就不是個守秘密的?人。衝天跺腳道:“夫人,我答應了府君,不能與你說話啊!”


    房內沉默片刻。


    裴愛回道:“你剛才都說那麽多了。”


    衝天愣住。


    半晌回神,對啊,誓言早就破了,那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先向裴愛述說,在她中毒未醒的?日子裏,王峙有多焦慮和關心。


    裴愛親曆過,自然知道,心中感動,但這不是她現在想了解的?重點。


    裴愛便問:“你們是幾時?發?現的?我?發?現我時?,可是在玄妙觀中?”


    門?外沉默許久,衝天沉聲?道:“夫人,說出來你莫怕啊。”


    “你說。”


    “府君從衙門?回家,到門?口,得知你還?未回去,便滿街尋來。尋到玄妙觀門?前,見我們家的?人都死了。府君帶著人直接衝進?去,殿內就隻有夫人你,你趴著兩手握住一把劍。”


    “我握劍做什麽?”裴愛心跳。


    “你握著一把劍,趴在一人身上。”衝天的?聲?音越說越輕,“那人趴著,劍……從後刺穿了他的?心髒。府君把屍體翻過來,發?現是魏太宰。然後府君就抱著你出了門?。你渾身是血,他也被染得渾身是血。”


    裴愛聲?音都變尖了,不敢置信:“魏太宰?”


    “是。”衝天在門?外點頭。


    裴愛覺得荒誕,她從未見過魏太宰,但普天下大?半人都曉得他。


    當朝一品太宰魏榆柏,死在了玄妙觀裏。


    且……凶手現在看來是她?


    第43章


    裴愛追問?:“那觀裏的道士呢?”


    “原就?隻有一老一小兩個,都死在觀中。”


    裴愛身子發涼,看來那位令郎,遠比她想的狠毒,斬草除根。


    她又?道:“衝天。”


    “奴在。”


    “你去陳家求藥,是否有查過往買家的底細?”想來王峙應已?命衝天去查了那個令郎。


    衝天沉吟:“令郎是假的。”


    “什麽?”


    “陳家原先的買主已?被毒害,百足之蟲是由人扮作令郎相貌去買的。案涉太宰,已?稟天子……現在,陳家已?經全家下獄了。”衝天說完,摸摸胸,他憋了這麽多?,可算暢快了!


    “什麽!”裴愛這聲不是疑問?,而是震驚。她腦海裏幻象出?監獄的畫麵,不由得為陳氏姐妹擔心。


    裴愛道:“衝天,你快放我出?來,我知道假令郎的相貌!”


    “是嗎?”衝天目露喜色,沒有猶豫,打開了們。


    兩人一人磨墨,一人找紙,裴愛擅長捕捉人麵部特征,三下兩下,勾勒出?假令郎相貌。


    雖然?簡單,但卻傳神。


    因?為心思全在畫上,裴愛手?上沾了墨而不自知。


    衝天端詳著畫:“這人便是假令郎?”


    裴愛剛要開口說是,衝天又?道:“怎麽覺得怪怪的?”


    “糟了!”裴愛伸手?一拍,忘了掌有墨汁,全染在臉上裙上。她哪還顧得上這,連拍數下——為什麽一直覺得假令郎的臉奇怪?因?為那根本不是他的真實相貌!


    所以她現在畫出?來的,沒有任何意義。


    那人心狠手?辣,更是密不透風,怎麽留線索由人按圖索驥。


    裴愛腦子裏重新浮現假令郎的笑意,現在想來,這笑除了胸有成竹,還有幾分嘲笑的意味。


    裴愛有幾分自責,當時她對自己過於自信了,還以為可以順騰破案。


    哪知道什麽忙都沒幫上,還搞砸了。


    現在自己應該是頭號疑犯吧……身為父母官的王峙,一定受了許多?議論。他卻什麽都不說,還細心照顧她。


    裴愛心中愧疚,拚命在腦袋裏搜刮線索,想到假令郎的暗號,便同衝天分析:“他讓我與道士接頭,暗語是玄靜、妙門。我猜是來源自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我們可否從這推出?一些線索?”


    衝天道:“奴……不大懂。”他書上的知識都是王峙教的,裴愛方才講的,王峙沒有教過,所以一頭霧水。


    衝天思忖片刻,問?裴愛:“夫人,你去玄妙觀,可是蒙著眼睛?”


    “沒有蒙眼,但也差不多?。他勒令馬車直接進去的。”


    “所以他們一直都等在外頭?”


    “不是,他們進去了,後來又?被勒令退出?來。”


    衝天聽得握拳,其實死的幾個隨從,都與他關係不錯。昨日?尚在談笑,今日?已?經永隔。


    衝天想了想,還是告訴裴愛真相:“之前我去送女?郎了,並未親曆,都是聽人所說。但今早我去了一趟玄妙觀,已?經圍起?來了。夫人你坐車直接進去,可能沒有看到,觀門有三扇,中間正門,車從正門行。兩邊是側門。正門沒有匾額,左右兩扇門,左門書著玄靜、右門書著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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