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麽還不確定了呢?”


    大文覷了眼何波,沒敢吭聲。


    何波摸了摸下巴,笑了下,“孟大財務,剛好那邊卸貨了,您要不要屈尊跟我們一起去接個貨?”


    孟寧果斷點頭,“走。”


    這批貨撥錢的時候,剛好趕上入春。


    冬春交際,晨晨身子弱些,有點發燒。


    孟寧照顧兩天,晨晨是好些了,她又咳起來了。


    那時候她正分身乏術,也沒找何波要購貨單子,隻匆匆記錄了下支出。


    至於運回來的會是什麽,孟寧其實也不清楚,何波也沒跟她細說。


    但她心思一向敏感,看著大文猶猶豫豫的樣子,又想起她今天剛來的時候,招財等人的殷勤反應,心裏隱隱有了預感。


    何波輕吹了聲口哨,“走吧。”


    這次卸貨卸在了南邊剛買進的倉庫。


    本來是個二進的院子,何波留了個前院,後進門的一套何波都給打通,加了個頂,改成了密封的倉庫。


    比北邊倉庫亮堂些,好歹是何波留了兩扇窗戶。


    前院連帶著前院的兩間單房,何波沒動,留下來,供人休息。


    看守南邊倉庫的還是袁河。


    他們到的時候,袁河正在裏倉庫不遠處的地方邊與司機閑聊,邊看著底下弟兄們推著板車,機警而快速地運著貨。


    “何、咳,”袁河看見他們,腦子轉的很快,“哥,姐,你們來了?”


    何波反手把頭上的帶邊沿的帽子取下來,扣在孟寧頭上,微抬眼皮,看了眼大文。


    後者識趣,先帶著孟寧繞著道,進了倉庫。


    “波同誌,”司機明顯對何波印象深刻,“三次貨,我可都給你運回來了。”


    “多謝。”何波笑了下,“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牌。”


    “不玩了不玩了,”司機忙擺手,“我再也不跟你玩。前兩次不說了,你這次可不厚道。裝了我大半車的糧食,搞得我本來要裝的機子都差點沒裝上。”


    何波搭著袁河的胳膊露出笑,眉眼帶著幾分隨性,“都是底下人不會辦事,非說跟您處起來都跟親哥哥似的,一點兒都沒客氣。這一路辛苦了,等一會兒卸完貨,停好車,讓我這個弟弟陪你出去兩杯,都回到自己家裏,盡盡興。”


    司機開一路車裏,確實有些累了,咂咂嘴,“那就這樣說好了。”


    “說好了。”何波輕拍了下袁河胳膊,低聲道,“把人陪好,走的時候給他裝盒煙。”


    袁河人高馬大,但不傻,“我明白。”


    —— ——


    何波在外陪司機說了兩句話,抬眼看了眼車裏糧食。


    看著運的差不多了,先一步回了倉庫。


    倉庫裏,孟寧看著裏麵堆得糧食,大腦陷入了幾秒的空白。


    她說話都有些艱難,“何波,讓招財去廣市買的糧食?”


    大文點了點頭,“是。”


    孟寧閉了閉眼,想著賬麵上支出去的那麽一大筆錢,心都有點發涼。


    大文有些擔心,“財務?”


    孟寧腦子轉的很快,卻轉不出一個可行的方法。


    何波,他怎麽敢?


    孟寧素來的好脾氣徹底落了下來,一手拍在了桌麵上,聲音氣的發顫,“何波呢?”


    “這呢。”吊兒郎當又帶著幾分懶懶的聲音響在門邊。


    孟寧抬眼看去,何波逆著光站在門口。


    他輕抬手指,讓大文退出去,“告訴弟兄們,先把糧食卸在前院,一會兒再搬進來。”


    大文應下,“是。”


    大文退出去,帶上了門。


    何波隨手給孟寧倒了杯水,“喝口水緩緩。”


    孟寧接過杯子,瞪了他一眼,接過杯子,一口灌下,慢慢平複著心情。


    何波悠然地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把錢都買糧食了?”


    何波笑了下:“沒。”


    孟寧剛想鬆口氣,便聽他開口。


    “還花了一千買水果蔬菜。”


    “!”


    孟寧手裏的杯子差點碎在地上,“咱們賬麵上現在能活動的錢也沒多少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想把糧食跟周三兒似的賣到七八毛?還是直接過一塊?”


    何波笑,說的話似帶些漫不經心:“目前準備定價六毛。後續看著市場還準備下壓。”


    孟寧都被氣笑了,“那糧食你這是進的多少錢一斤?”


    “四五六毛都有。”提到這,何波還在歎氣,“廣市的黑市是真黑。那邊都不缺糧食,還這麽貴。”


    “不過,也幸好廣市也沒多少糧食。”何波像是唯恐氣不著孟寧,“過兩天,我準備再去一趟江市和西市,看看能不能再找回來點糧食。”


    “好,何波,”孟寧怒極反笑,“我現在每斤都給你按四毛算。你自己算算,除去進價,還有司機路費、來往銷賣的人工費、招財一來一往的補貼費、花費、房租、還有袁河每天看倉庫的費用,這一筆一筆地加起來,你覺得這生意還有做頭嗎?”


    之前倉庫壓得那些糧食,孟寧是想等到四五月份,糧食青黃不接的時候,不賺錢,拋出去。


    不管多少,也算震了震周三兒,讓他收斂些。


    何波這是想幹什麽?


    賬麵上支出的三千塊錢,這是都準備打水漂了嗎?


    “何波,”孟寧深呼吸一口氣,“你要是想做糧食的生意,好,我們現在就可以鋪開本,開始抬價拋糧食,攪渾市場。”


    “可,關鍵是,你想嗎?”


    彼此踏著對方的影子成長起來,孟寧打死都不相信何波是會賺這樣國難財的人。


    “小寧,別生氣。”


    孟寧看著他眼睛,滿眼都是不解,“何波,你到底想做什麽?”


    何波斂去笑,認真起來,“穩定物價。”


    “你我都知道,周三兒這樣哄抬物價的後果。首先,糧食物價上去了,生活必需品價格提高了,百姓手裏的錢都不敢在隨便花出去了。這也是咱們這幾個月生意不景氣的最關鍵的原因。老百姓們都不敢花錢買衣服買東西了。”


    甭管缺不缺糧食,有點錢都想買糧食上。


    “第二,你這兩天應該也聽大文說了,現在南市湧進不少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糧食販子,跟著周三兒一起抬著價格。沒有腦子,不知收斂。現在看著是不顯,等到時候糧價真的抄起來了,引起百姓恐慌,上頭重視了,清查了。”


    “首當其衝地就是我們幹投機倒把的這行人。到時候,咱們停業都是小事,怕是要來個血洗。所以,這個糧價,咱們必須要在他們蠢死之前幹預一下。”


    孟寧聽了進去,手指輕敲著杯子。


    “那...”


    孟寧腹議:那也也不用投這麽大的本吧?


    她還是覺得何波這人骨子裏都是瘋的,拿錢不當錢,當土。


    一擲千金,隨意揮灑。


    何波伸手摸著下巴,似看出孟寧未盡之意,笑了:“其實上麵的話,都是我隨口胡謅的。聽聽就好,別當真。”


    孟寧:“.......”


    何波怕真把人逗生氣了,輕咳一聲,圓回來,“開個玩笑,不算胡謅,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對,深思熟慮想出來的。”


    孟寧放下杯子,麵無表情,抬腳便準備走,“那您繼續深思熟慮。”


    她才是瘋了,指著何波嘴裏吐出象牙。


    何波忙上前兩步,不遠不近擋著她的路,舉著手投降道,“其實,還有最關鍵的一點。”


    何波再怎麽說,也是合作夥伴。


    孟寧耐著性子,停下了步子。


    “我要對,”何波定定看她一眼,而後轉瞬笑了,狐狸眼彎起,似有些愉悅,“對,他們負責。”


    “負責?”


    何波手蓋在後脖,有些累,揉了揉,“我這人呢,沒個定性,誰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就退休了。我之前既然帶著那幾個臭小子,那我得對他們負責。至少,要教會他們什麽事可為,什麽事不可為。什麽事明不知不可為卻還要為,什麽事明知可為卻不能為。”


    “就像這次哄抬物價,國家暫且無力的情況下,是視而不見,還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們現在賺的是百姓的錢,賺的其實也算是國家的錢。做人嘛,尤其還是生意人,一要愛國,其次要愛人。”


    “不然,生意幹得再大,百姓不買單,國家不支持。這也就是個泡沫,一戳就破,早晚完蛋。”


    何波說到這,頓了頓,“雖然咱們現在幹的生意,國家也不支持吧,百姓能買單的也是少數。但現在,咱們生意能幹下去,說白了粘的都是國家和時代的光。”


    何波看她,輕吹了聲口哨:“既不用交稅,又沒什麽戰亂。和平穩定,咱們沾了便宜,總得回點什麽。我這人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能占便宜的事情,即使有,那這個便宜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會以我負擔不起的代價出現。”


    小寧,這是我教你的第一課,永遠別想著占便宜,尤其是國家和百姓的便宜。


    “所以,我既然帶著他們,不管能帶他們到多久,我都不希望我最後帶出來的人是個見利忘義,不知榮辱的人。不然,”


    何波頓了頓。


    孟寧扯了下嘴角,“不然怎樣?”


    何波冷笑,“我他媽的抽不死他們。”


    作者有話說:


    鞠躬,感謝


    感謝在2022-03-30 19:01:21~2022-04-01 11:58: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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