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時之書,在鍾赤塵的屁股底下,悄然流溢出金銀銅鐵細沙。


    那本時之書,如頃刻間化作了一塊大金磚,耀出燦然金輝。


    嘩!嘩!


    明黃的金精,熠熠的銀精,黑色的鐵精,暗紅的赤銅精華,頓時從那塊大金磚內噴薄而出。


    神色微變的鍾赤塵,被這些金銀銅鐵精華化作的“沙塵暴”裹住。


    各種顏色的微小沙子,順勢流到鍾赤塵的血肉軀體,含有金銀銅鐵力量的細沙,對血肉有著極強的侵蝕力。


    眨眼之間,鍾赤塵的體表,就被覆蓋了一層透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皮。


    一層金鐵之皮!


    這層由金銀銅鐵精華,瞬間形成的皮,將鍾赤塵和外界的虛空隔離,而他的血肉深處,還在被金鐵之精腐蝕著。


    他血脈的運作停下,鮮血的流淌受製,更讓鍾赤塵感到頭疼的是……


    他那具形如七彩龍的陽神,因金銀銅鐵精華的滲透,如被凝固定格在自己的體內,竟無法施展奇妙。


    他沒有醒來前,就已修煉到自在境,而陽神的鑄造,用的也是人族較常規方式。


    他陽神是靈力和靈魂的結晶,並摻雜著火焰精金,還有一些稀罕的靈材。


    他在覺醒後,再次鍛造陽神時,才在裏麵加入了血能,可裏麵的各類精金,並沒有被他剔除。


    他還想著,待到龍頡達到至強狀態,他要借龍頡的力量,再重煉一番陽神。


    因他陽神中有各類精金,導致黎會長能夠以自身的力量,以金鐵之妙影響他。


    如今的黎會長赫然成了金鐵邪神,血肉中含有金銀銅鐵類的生命,他都能施加他的力量。


    鍾赤塵很快就發現,他唯一不受影響的,隻有他鑄造神位的元神。


    可他的空間之力,還有時間之力,極其依賴這具體魄內暗藏的空間、時間力量,需要以蛻變的心髒進行配合。


    然而此刻,他封神時煉化的七彩之心,因金銀銅鐵精金的侵蝕也大受影響。


    “陽神中的金鐵精粹,我該早點剔除的。”他有些懊悔,在金銀銅鐵\凝成的鐵皮內,他突然懷念起了龍頡。


    他知道,如果他沒離開暗域,如果他還和龍頡在一起,黎會長就不足為懼。


    龍頡的窮極黃金龍之軀,龍頡那神奇的龍血,能輕易剔除黎會長對他的侵蝕,讓他馬上恢複自如。


    若不是屁股底下的時之書突生變故,他如果能提前防備,他也不會如此被動。


    另一端。


    被虞淵握在手中的擎天之劍,緋紅色的劍刃內,劍魂的劍鳴急切而惶恐。


    劍魂驚恐地發現,它和這柄神劍間的連係,被某種力量給切斷了。


    就在它要預警,要告知虞淵不妙時……


    神劍的鋒銳尖端,不受控製地調轉方向,刺向了虞淵的胸腔。


    在別人眼中,虞淵仿佛在自殺!


    喊出“黎會長”三個字後,就心知不妙的虞淵,意識到手腕未旋動,是神劍自己調整角度時,隻來得及往上竄了一下。


    就這麽一下,讓擎天之劍的倒戈一擊,沒刺入他的心髒和陽神所在的玄門穴竅。


    噗哧!


    神劍刺入了他最柔軟的腹部。


    嘩嘩!


    金銀銅鐵的精粹,流沙般通過神劍的劍刃滲透進來,對他的血肉也進行了侵蝕。


    經受過一次的虞淵,知道黎會長的邪詭秘術,已取代了劍魂,完全掌控了擎天之劍,馬上集中力量抵禦。


    源自於陽神的,暗含純粹生命造化異力的血能,和要將血肉生靈金鐵化的力量,在他的腹部爭鋒。


    “黎會長!”


    神王太虛怒喝。


    幽瑀哼了一聲,額頭的第三眼綻開,從中飛射出一條條或清澈,或渾濁的流溪。


    清澈和渾濁各占一半的溪河,環繞著被金銀銅鐵一層皮裹著的鍾赤塵,想要將黎會長賦予金鐵的魂念碾碎。


    便在此刻!


    又有一道虛幻淡薄的魂影,在“深淵混洞”中浮現出來,還發出一聲冰冷的怒喝,“你們殺了虛空靈魅!”


    此聲一出,幽瑀釋放出的一條條或清澈或渾濁,皆蘊含陰脈源頭奧妙的溪河,被旋動的“深淵混洞”吞沒。


    源界之神的那道魂影,肉眼可見地變清晰了,也變的更濃鬱。


    突然間,他看了一眼深淵巨蜥,“借你的戰士一用?”


    這話一出,深淵巨蜥背後的銀鱗族戰士,都感到了一股陰寒氣息,已繚繞到他們的身上。


    “傑西卡,沒事的。”深淵巨蜥輕聲寬慰。


    十級的女性銀鱗族戰士,因他的這句話,雖滿心的驚懼不安,可還是咬牙點頭,道了一聲好。


    傑西卡放開靈魂,任由源界之神的降臨,把自己的軀體暫時交出。


    她很清楚,源界之神的血肉身軀,因無法打破深淵之門,來不了他們所處的世界,單靠魂體和幽瑀、太虛去作戰,肯定是會吃虧的。


    好在,源界之神能以靈魂降臨他任何的信徒,讓信徒的軀體成為他魂力的傳導。


    譬如此刻。


    傑西卡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一股浩蕩無垠的魂能,汪洋深海般灌注下來。


    她那弱小的魂靈,如被深海巨浪掀翻的一葉輕舟,落入海底的霎那,她就失去了對自己軀殼的掌控。


    她,如被壓在一個很小的角落,瑟瑟發抖地感受著那股磅礴魂能。


    “別緊張,我隻是借用一會兒。”


    她最後聽到了源界之神的溫柔聲音,然後就失去了意識,連在暗地觀察的權利,也被源界之神給剝奪了。


    “好了。”


    傑西卡閉眼再睜開時,已成了源界之神,且還是有了一具軀體的源界之神。


    “阿鯤,你我兩個索性袖手旁觀如何?我不幫他,你也不許參戰。”


    化作銀鱗族老人的深淵巨蜥,先以複雜難明的眼神,看了看降臨到傑西卡的源界之神,然後才對溟沌鯤說。


    “也好。”


    溟沌鯤立即就答應了,連連點頭。


    如果他的不作為,能換來老友的安靜,他也算是幫虞淵分擔了壓力。


    不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事後虞淵都不好問責他,不好說他什麽都沒做。


    他隻要在此,深淵巨蜥隻要沒出手,就是他的大作為了。


    “嗬。”


    附體傑西卡的源界之神,眼瞳變得深幽不見底,仿佛有兩位微型的“深淵混洞”,被他煉化到了眼窩。


    深淵巨蜥感受著,從他身上散逸出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不由稍稍後退。


    熟悉是因為這股氣息來自深淵,他曾觸及沾染過,曾耗費漫長時光去揣摩。


    陌生,是因為他沒有真正去過深淵,對哪裏其實沒太多了解。


    他一退,兩位銀鱗族的首領也趕緊跟著往後退。


    “當真是好久不見。”


    源界之神再次開口後,他那雙仿佛無時無刻都在吞沒眾生魂念意識的眼眸,就隻落在虞淵的身上。


    他沒看鍾赤塵,沒多看幽瑀一眼,更沒在意太虛。


    他降臨傑西卡,靈魂有了歸宿和承載之身以後,似乎就將注意力和目標,盡數放在了虞淵身上。


    太虛,幽瑀和溟沌鯤,因他的這句話,心弦為之一緊。


    也驟然醒悟出,這位異域的來客,似乎早就知道眼前的虞淵,就是當年攜手大魔神貝爾坦斯,令他一蹶不振,剛冒頭就遭受重創的太陰神王!


    他是何時知道的?


    是那片虛無化的天外戰場,是邃林星域!


    嘩!


    他手中的一根骨刺,似被黎會長賦予了精金之能,瞬間化作冷硬的金鐵異寶,綻放出奪目的銀光。


    他身上天然的銀鱗,如水波般輕蕩。


    在他的腳底下,一片片空間漣漪滋生出來,銀鱗族女性體態的他,衝著兩手緊握劍柄,正費力想拔出的虞淵抿嘴一笑。


    笑容,說不出的怪異和荒誕。


    轟!


    虞淵所在的當空,似被金汁鐵水注滿,空間如成了一個碩大的金鐵塊。


    源界之神在笑聲落下時,進行了一次小範圍的空間瞬移,瞬移到凝固的虛空,那化作金鐵奇寶的骨刺,就朝著虞淵眉心而來。


    “你扼殺我一道靈魂,我也抹殺你一道靈魂。”


    當!


    金鐵般的骨刺,刺向虞淵眉心時,被斬龍台擋住。


    斬龍台的內部世界,虞淵終於將擎天之劍拔出,此方世界死亡無數年的黃金巨龍的龍屍,因他帶著擎天之劍一起進入,因嗅到金銀銅鐵精金的氣味,暗藏著的金銳終極道則,化作道道金色閃電。


    劈裏啪啦!


    斬龍台電閃雷鳴,條條實質化的金鐵法則,閃電般劈射下來。


    劈射向擎天之劍!


    刹那間,被金鐵邪神灌注在神劍中的金銀銅鐵之力,如被閃電捶擊著,將黎會長的念頭砸的粉碎。


    金銀銅鐵的精金,成了點點流沙,融入黃金龍的屍身。


    死去的黃金龍,這具龍屍遺存的力量,對金銀銅鐵依然存在著大道上的吸引,並有極強的克製力。


    “黃金龍!”


    虞淵神色一震,頓時有了想法。


    嘩!


    外界,源界之神提著的金鐵骨刺,再次刺來的時候,被一片金輝擋下,如刺在金鐵鑄造的牆壁。


    “那頭老龍的遺力!”


    黎會長冰冷的,沒任何人類情感的聲音,竟然從鍾赤塵腳下的時之書傳了出來。


    “黃金龍神。”


    源界之神深幽的眼瞳中,流露出愕然之色,旋即點了點頭,道:“看來,還是需要我的深淵混洞才行。”


    呼!


    巨型的漩渦,如未知的深淵魔怪張開了口,吞向了斬龍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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