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紫色妖能,由至高妖鳳緊貼著界壁天幕的羽翼中,灌向界壁內的血色天地。


    暗紅如血的界壁天幕,漸漸地變為了淡紫色,還將下方的源血大陸,照耀的如夢如幻般瑰麗。


    她抽離的血能,在她那具世間獨一無二的妖軀流淌一番,很自然就成了她的了。


    重新湧入界壁以後,那些血能便抹掉了陽脈的所有痕跡,取代了靈智被封禁的陽脈,成了此方界壁的實際掌控者。


    虞淵的影響力,也被她剔除幹淨,不留一絲印記。


    此刻,源血大陸中的虞淵,還有那幾位大魔神,頓時感覺和域外分離了。


    虞淵心神一動,試圖呼喚紀凝霜時,發現他的聲音已透不出變為淡紫色的界壁。


    妖鳳已經封閉了此界!


    蓬!


    界壁外層的冰岩,突然碎為萬千冰晶,再呈一束束極寒冰光,被紀凝霜的神之影像吞納。


    一霎後,這位出自浩漭劍宗的大劍仙,恢複成了自然體態。


    她一手握著“星霜之劍”,仿佛抓著一條璀璨的銀河,就站在淡紫色的界壁外。


    低頭,她也能看到虞淵的身影,還能看到虞淵似乎朝著她呼喊著什麽。


    可她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表現的倒是很平靜,一邊感受著冰瑩的寒光,在她沒顯露的陽神體魄內,鐫刻著奇異的寒冰法則,一邊望向了緊挨的荒神。


    荒神,白色天虎和綠柳三位封神的妖族至強,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沒人出手。


    紀凝霜是浩漭本土的至高,而且還是劍宗的大劍仙,雖然她先前明顯出劍阻擋了妖鳳的深入,可在名義上妖殿和韓邈遠為代表的人族勢力,依然是同盟的關係。


    另外……


    荒神和綠柳這兩位妖神,也並非對妖鳳忠心耿耿,他們能接受向血魔族揮刀,可如果揮刀的對象是紀凝霜,他們就不會乖乖就範了。


    於是,被妖鳳的力量分隔後,不能回歸源血大陸的紀凝霜,矗立在夢幻般紫色的界壁外,竟然沒遭受妖神的圍攻。


    “她可是敵人!”


    破碎的“星燼海域”深處,藺竹筠裹著一縷縷的妖能,那些沉落在海內的圖騰柱,以“天都古妖陣”的形態露出。


    以為逮到機會的她,將“星燼海域”移到雄壯如山的天虎旁,指著孤零零的紀凝霜說道:“在此方星河的另一端,她朝著殿主揮劍,你們也該看見了。先前,也是她阻擾殿主,你們難道不應該做些什麽?”


    蠻橫的天虎,突然凝為體魄粗獷的人族大漢,他額頭虎紋微皺,冷聲道:“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老猿咧嘴怪笑,“我和綠柳又不是妖殿成員,我們來深黯星域,隻是因為她做出了允諾。可現在,那頭還沒有長大的小棘龍,幾乎被她給撥皮抽骨了。我的不知道她的承諾,還能不能兌現。”


    “嘿!”


    老猿指向綠柳,“他的妖神之位,虞淵和神魂宗可是出了大力的!我呢,也向來和神魂宗更親近一點,你這不知好歹的小丫頭,難道連局勢都審視不清?”


    “哎,也難怪,難怪虞淵那小子瞧你不上!”


    也是在這句話落下時,持“星霜之劍”的紀凝霜,鬼魅般出現於“星燼海域”,然後隨手劃拉出幾劍,便以新的冰岩封凍此地。


    一根根的妖族圖騰柱,和悲憤欲絕的藺竹筠,瞬間成了冰晶。


    “的確是不知死活。”


    紀凝霜站在冰晶般的藺竹筠身前,直視著她的眼睛,漠然說道:“你已經沒存在的價值了,從我踏足深黯星域,從那股極寒垂青我開始,你就被斷絕了任何可能。不妨老實告訴你,那股極寒會青睞我,願意親近我,也是因為虞淵。”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事實真相,“算是我沾了他的光。”


    “而你……”


    紀凝霜搖了搖頭,“如果你當真成了他的未婚妻,如果你得到了他的認可和信任,從暗月城起,你的人生和命運將會截然不同。或許,你早已在神魂宗和他的助力下,先我一步晉升為至高。”


    “也或許,你在抵達深黯星域不久後,就能被那股地底極寒相中。”


    “可惜沒有如果。”


    在藺竹筠絕望和酸楚的心境下,在紀凝霜的連番挖苦譏諷聲中,如一座冰雕般的藺竹筠,蓬地一聲爆滅。


    她化為了一地冰渣子,旋即和這個仿造“星燼海域”而成的奇石,一同成冰屑。


    虞淵的這個未婚妻,就這麽魂飛魄散了,再沒有留下一點印記。


    被仇恨扭曲心靈的她,似乎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意識到所有的錯誤,都是她自己鑄就的。


    她做出的一個個選擇,她對一些做法的視而不見,最終讓她和虞淵漸行漸遠。


    直到死在虞淵前世紅顏的手中。


    荒神、綠柳,白色天虎,還有那些妖王、獸王,對於她的死表現的都很無所謂。


    因為她是人。


    “頑冥不化的愚昧女人。”


    在漫天飛揚的冰屑中,紀凝霜冷哼了一聲,又重新落在被妖能灌滿的界壁天幕上方,想著該如何下去助戰。


    沒有大妖和獸王因藺竹筠的死亡向她出手。


    荒神、綠柳和天虎般的妖神,由於立場和其它原因不會對她下手,天外的獸王未突破到十級血脈,有心也無力。


    出奇地。


    界壁內的至高妖鳳,也沒在意藺竹筠的死亡,似乎都沒多看那麽一眼。


    她在以深紫色妖能,充盈覆蓋了界壁以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殺蒙克!


    她的妖眸落在蒙克身上,道:“麒麟當初的重傷,你也出力不少。我麾下不少妖王,也是因你而死。這些年你都很小心,一直縮在深黯星域,以往找你不易。”


    說話間,蒙克如遭重擊,那具血魔族的軀體突然僵硬,魔血的流動停滯。


    妖鳳輕輕抬手。


    一股肉眼不看,可所有人都能感覺的力量,猛地將蒙克籠罩,將這位血魔族壽命最悠久的族老帶上了半空。


    嘩!嘩嘩嘩!


    在蒙克的背後,一尊尊龐大的血色魔影浮現,凝為曾經死去的震天猿,銀鱗族的戰士,還有白金修羅,和人族著名的自在境強者法相。


    可惜,在成形的那一刻,就被妖鳳抬起的那隻手拍打著,瞬間化作虛無。


    不受控製地懸浮虛空的蒙克,瘋狂地呼叫著,他以魔魂和心髒溝通陽脈,要尋求始祖的救贖。


    卻沒有能得到任何回應。


    蓬!


    蒙克化作漫天的血色流光,卻反常地沒有墜地,而是逆流向妖鳳寬闊羽翼背後的紫色界壁。


    虞淵眼中突現異樣。


    蒙克的一聲聲求救呼喊,居然響徹於他的心田,他仿佛變為了血魔族的締造者,聆聽到了蒙克的叫聲。


    “給你!”


    被大祭司裏德披在身上的漆黑鬥篷,落在夜魔族的弗萊克身上,同樣是十級大魔神的弗萊克,麵色一苦,卻緩緩點頭道:“我明白了。”


    那件被裏德視如珍寶的鬥篷,暗含的黑暗力量,弗萊克是能夠動用的。


    裏德此刻的做法,說明他是打算拚命了,於是將這件從前代魔主身上剝奪的黑暗法袍取下,讓他弗萊克來發揮出全部力量。


    夜魔族的魔魂和秘術,結合這件黑暗法袍,至少可以讓弗萊克稍稍擋一下。


    身形瘦削的裏德,眼窩內的魔火漸漸洶湧,被封禁的源血大陸,漫山遍野地,忽有許許多多的魔魂湧出。


    一根枯木般的法杖,被裏德握住手中,幫助他輕聲吟唱。


    千千萬萬的魔魂,形象忽然變得清晰,竟然是那些深黯星域的亡魂,有月夜族,地穴族,還有火蜥族和影族,包括戰死的血魔族族人,拚死的大妖和異獸,殘存的靈魂隻要沒有虛無消失,全成了裏德掌控的魂團。


    枯木法杖還在,可大祭司裏德的魔影,已悄悄融入千萬的魔魂中。


    一片汪洋深海般的魂影,五顏六色地,充滿了源血大陸的另一方虛空,試圖和妖鳳的威能做抗衡。


    “自作多情。”


    妖鳳不屑地嗤笑。


    她巍峨高聳的妖影,如從九天陡然墜落,出現於一個巨大的峽穀中。


    她的兩隻手,按在裂開的峽穀兩端,稍稍用力去掰!


    喀!


    伴隨著源血大陸的瘋狂地震,和兩塊大陸的塵土飛揚,無數山巒的崩塌,峽穀中的裂縫瞬間變大。


    裂縫的下方,本幽暗深邃,卻徒然冒出了一抹血紅!


    “陽脈!”


    “始祖!”


    弗萊克和格雷克齊聲驚叫。


    嗖!


    虞淵踩著斬龍台懸空,俯瞰著被她掰開的峽穀,望著地底千丈以下,一道如赤紅神晶般的高大身影。


    那是他的陽神!


    他的陽神坐在不再顯得綿長的地底血色長河內,數不盡的血色絲線和電光,在血色長河內飛逝著,朝著他的陽神匯聚。


    如萬千溪流匯入深海。


    “陽脈,虞淵,還有……”


    至高妖鳳根本沒有管大祭司裏德,也沒在意打算拚命的弗萊克,她輕輕落向那個巨大的紫色神座後,便眯著眼冷漠地看著下方,“齊了。我想要的東西,終於算全部湊齊了,可不要讓我失望。”


    界壁天幕已在她的掌控中,外界的人和物,她想要就能來。


    承托她的紫色神座,漂浮在峽穀上方,稍稍停頓了片刻,就不急不慢地往下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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