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條流焰,像是修飾衣裙的彩帶,裹著化為人形的火鳳凰曼妙胴\體。


    每一條流焰,都是它參悟淬煉的火焰法則,一種大道的展現。


    它所現出的人族之身,容貌絕豔,嬌身火辣,眼瞳仿佛蘊含著無限柔情。


    她對沒有化形的冰鳳凰說道:“亞曆克斯,你一定要好好給我活著。”


    冰鳳凰神色呆滯。


    一分為二後,成了冰鳳凰的亞曆克斯,似陷入了意識混亂的狀態,看著她的形象,聽著她說的話,極力地分辨著什麽。


    “從源界浩漭而來的那位大人,在我們的領地,找的其實是我。”


    火鳳凰以美麗的人之形態顯現,她流露出貴氣逼人的迷人風韻,猶豫了一下,她才繼續說道:“化形為人的秘術,也是那位大人傳授給我的。她想要領我去源界,去浩漭的地心深處,去直麵地心之炎。”


    “而我,原本是答應了她的。”


    火鳳凰歎息一聲。


    虞淵眉頭一皺,一臉訝然地,看著分割後的兩隻鳳凰。


    突然意識到,在這兩隻鳳凰的身上,必然隱藏著大秘密。


    “她離開後,我在做準備的時候,也將這個消息告知了你。我的好弟弟,你……”


    火鳳凰看亞曆克斯的眼神,像是看著頑皮的,總是在犯錯的孩子,滿是溺愛和無奈,“你不同意也就罷了,可你不該……偷偷地告訴我們的王。”


    “吾王\震怒之下,將你我的血脈強行糅合,將你我血和魂捆綁在一塊。”


    “我沒有那個能力,在不傷害你的前提下,讓你我分割開來。我要想徹底醒來,掙脫吾王的血脈禁錮,你就會被我先燒死。”


    “我就隻能,永遠苟活在你的靈魂陰影內,隻能默默地看著你。”


    這隻火鳳凰憐惜地看著冰鳳凰,歎息道:“我的好弟弟,我什麽都能原諒你,也希望你能原諒我。”


    “所以,請你醒來吧。”


    哧啦!哧哧!


    殘存的微小火芒,在冰鳳凰的腦域,焚滅了遮蔽真相的陰影封禁。


    迷惘的亞曆克斯,眸中許多模糊的光影,驟然變得清晰起來。


    它如在霎那間,重新走過了一段人生曆程,如目睹了另外一個自己的所作所為。


    它也突然意識到,這些年來,它以為的屬於它的力量,對無數火焰法則的嫻熟運用,原來都來自它的姐姐。


    為了保護它,為了讓它好好活著,它姐姐明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是選擇了隱忍。


    ——選擇活在它的陰影下。


    就隻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它,任由它借用火焰力量,任由它以它以為的人生存在,以它的人生軌跡來做事。


    “抱歉,我該離開了。亞曆克斯,我既然到了源界,既然有人能夠將你我分割開了,那我便要履行我當初的承諾。”


    火鳳凰念念不舍地說道。


    “你還是堅持要追隨那個血脈不純的家夥?她雖然有著我們高貴的血統,可她出生在浩漭,她早就不純粹了!”


    陡然驚醒的亞曆克斯,明明知道了真相,依然堅持己見。


    它還是選擇荒界之王。


    姐弟倆的選擇,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身為姐姐的火鳳凰,才是真正被至高妖鳳相中的那個,也是至高妖鳳踏入荒界之後,第一個找上門的對象。


    妖鳳許以浩漭的地心之火,以同族的身份,邀請她去浩漭煉化地心之炎。


    她也答應了。


    她本來準備將族內事情安排好,就隨妖鳳一同前往浩漭,哪知道被親弟弟給出賣了,因此驚動了荒界之王。


    結果,荒界那位至高無上的王,將姐弟倆血脈強行串聯,糅合為一隻冰火鳳凰。


    姐姐的力量,掌握的火焰道則,全部用來成全弟弟,欲圖以此造就更強的弟弟。身為姐姐的火鳳凰,想要擺脫這個困局,想要分開來,隻能以弟弟的死為代價。


    火鳳凰選擇了不作為。


    她選擇永遠隱藏自己,在陰影暗處看著弟弟,任由弟弟遺忘了過往,以它以為的姿態和方式活著。


    直到這一刻。


    “我要謝謝你。”


    化為人族女性的火鳳凰,明亮的眸子,從執拗的弟弟身上移開,落在了虞淵身上,好奇道:“你是感覺出了,我們姐弟兩個的形態,其實是兩個軀身嗎?”


    親眼見證了這一幕,看到一隻冰火鳳凰,分為兩隻鳳凰,成了姐弟兩個的虞淵,聞言搖了搖頭。


    “我隻是看到了你的靈魂,我以為你們是兩個,以為你們從出生就是兩個靈魂。以為,是兩個靈魂來共用一個軀體。”


    “我的想法很簡單,在冰與火之間能隨意切換的鳳凰,我對付起來較為棘手。”


    “我是想將你們的冰火血脈切割,讓你們不能連番切換形態,這樣的鳳凰,任何一個殺起來都沒那麽的困難。”


    虞淵說出他真實的想法。


    他是當真沒有發現,這隻荒界的冰火鳳凰,竟是兩個鳳凰被荒界之王的神力,強行糅合而成的。


    “你很坦誠。”


    火鳳凰目顯異色,並有些頭疼地思考著什麽。


    半響。


    火鳳凰突然道:“你和她……是認識的吧?在你的身上,有她參悟的血脈奧秘,我剛剛就有這種感覺。”


    火鳳凰嘴裏的她,指的也是妖鳳。


    虞淵硬著頭皮道:“老相識,但我倆不算是盟友。”


    “你?等下,容我猜一猜。”


    火鳳凰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麽,盯著虞淵手中的斬龍台,道:“這個東西,是不是叫斬龍台?”


    “是。”


    “你是……神王太陰?”


    “算……是吧。”


    “哦。”


    火鳳凰的神情和目光,竟忽然變得曖昧了起來,嘴角還噙著奇怪的笑容。


    “難怪了,原來是你啊。我聽她說過你的事跡,至於你們是不是盟友,可不是你說的算,那要看她是怎樣想的。”


    “咯咯。”


    火鳳凰竟突然笑了起來。


    笑的虞淵一臉的莫名其妙。


    感覺上,這隻來自於荒界的火鳳凰,和浩漭的至高妖鳳,似乎有著很不凡的感情,妖鳳居然將她身上的一些事情,和荒界的這隻同族火鳳凰拿來分享。


    這隻火鳳凰,不僅知道他虞淵的存在,似乎還知道他和妖鳳發生的那些事。


    包括恩怨情仇。


    “我的這個蠢弟弟啊,我就是禁錮了它,將它給鎮壓起來,也改變不了它對那位王的信仰和忠誠。哎,算了算了。”火鳳凰搖了搖頭,略顯無奈地說:“不要殺死它。”


    呼!呼呼!


    人之形態的火鳳凰,腰椎的部位,飄逸出九條火焰彩帶。


    在這九條火焰彩帶深處,燃燒著的火焰和奧秘,是能夠對靈魂構成威脅的。


    “你說,分割之後的我們姐弟倆,任何一個殺起來都不困難?”


    “我不這麽認為!”


    火鳳凰眼眸泛著危險的光芒。


    “除了浩漭地心深處的源魂,和它的傳承者,別的一些魂魄和靈體異物,我其實也是能焚燒殆盡的。”火鳳凰輕笑一聲,不客氣地說:“你剛剛的那種魂術,我弟弟無計可施,但在我醒來以後,還是能夠破解的。”


    “太陰大人,我知道你靈魂秘術的源頭,你……”


    她盯著虞淵的眼睛看了一下,笑道:“你還有沒完全醒來,你真正的元神力量沒綻放,想要對付我並不容易。”


    “所以,我們交換一下。我不再參與這裏的戰鬥,你也向外承諾,讓我弟弟活著如何?”她做出要離開的姿態。“它非要尋死怎麽辦?”虞淵道。


    “不會的,它很膽小的。它沒了我的力量,單憑它自己的能力,知道不是你的對手後,它會乖乖回我們荒界的領地。”對自己的親弟弟,有著深刻認識的火鳳凰,給出了這個結論後,突然道:“那位大人在何處?”


    “暗翼星域。”虞淵回答。


    “多謝,我會馬上趕往暗翼星域。我有太多事情,需要和她商討。哦,我會替你送上問候,說你很想念她。”


    火鳳凰狡黠地輕笑著,完全沒有展現火鳳凰姿態的打算,她就以人族女性的形象,飄然向遠方星河而去。


    火鳳凰前往的位置,既不是黃月星域,也非蒙薩星域。


    藏身在亞曆克斯靈魂深處,冷眼看著所有事情發生的火鳳凰,必然知道蒙薩星域的狀況,也知道蒼狗和鷹神索迪裏斯的死亡。


    可她顯得無動於衷。


    “潘諾斯。”


    漸行漸遠的她,忽然停了下來,朝著虛無空曠處輕喝。


    “我在的。”


    消失了很久的墨氳塔,還有裏麵的鼠神潘諾斯,無可奈何地重現,似乎不敢在她的輕喝下,再繼續藏著掖著。


    潘諾斯站在黑玉祭壇,綠豆小眼寫滿了恭敬。


    仿佛,它先前對亞曆克斯的敬意,其實是給火鳳凰的。


    “我走了,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吧?”


    她平靜地看著潘諾斯。


    潘諾斯耷拉著腦袋,“這個叫虞淵的如果肯放手的話,我不會繼續蠱惑亞曆克斯,不會逼著它參戰。”


    失去了火鳳凰的亞曆克斯,它連大人兩個敬語,都直接不給了。


    “嗯,很好。你,以前可是我的麾下。”


    火鳳凰突然冷哼一聲,“你最好能記住,我回荒界的時候,也能滅掉你的族群,抹掉你潘諾斯所有的存在痕跡。”


    鼠神苦著臉,“大人,我隻是一個小人物,是大海中的一艘小船。”


    “我不為難你。告訴那位一聲,等我在浩漭大世界,將那股地心之炎熔煉,它不來源界找我,我也會去荒界重新挑戰它!”


    丟下這句話,火鳳凰就飛逝到溟沌鯤的水之神域附近,她也看到了被困的風靈獸神和天星獸神。


    兩頭獸神遍體鱗傷,被溟沌鯤和老蜥蜴撕咬啃噬的血骨崩裂,已經受了重傷


    火鳳凰神色冷漠,並沒有要搭救的意思,繼續按她挑選的方向離去。


    咻!咻咻咻!


    條條泥漿渾濁的星空異能,從水之神域飛出,來自於殺瘋了的老蜥蜴。


    老蜥蜴沒有留意到虞淵和火鳳凰的對話,隻是因她出現在了攻擊範圍,就不客氣地下手了。


    轟!


    沒有現出原始形態的火鳳凰,背後一個深紅光罩陡然閃現,老蜥蜴吐出的星空異能,碰撞到那光罩的霎那,就被無數火焰斑點震碎。


    老蜥蜴在水之領域悶哼一聲,狂躁的眼瞳,也稍稍清明了一點。


    他看著火鳳凰離去的背影,神情漸漸凝重,他從火鳳凰的體內嗅到了一股極其恐怖的力量,那是一種和檀笑天相似的圓滿。


    “來了一個硬茬。”


    老蜥蜴對溟沌鯤說了一句,就從那水之領域脫身,打算追擊火鳳凰。


    “讓她走。”


    星空另一端,一直留意火鳳凰動向的虞淵,突然開口來了一句。


    老蜥蜴悻悻然地罷手,可他的眼睛依然盯著那隻火鳳凰,吆喝說道:“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其它的獸神,它才是難啃的骨頭。”


    “我知道。”


    虞淵點了點頭,隔空揮了揮手,示意老蜥蜴不要追擊下去,道:“暫時,她不是你我的敵人。”


    “哦,那我知道了。”


    老蜥蜴沒有刨根問底,就此作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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