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譚麗莎說:“其實我那時候一直都很羨慕你。”


    “羨慕我?”譚麗莎驚訝極了,隻差沒問出一句“你羨慕我胖還是羨慕我窮?”


    “有什麽活動,你爸媽總是一起來參加。有次咱們班搞包餃子,你記得嗎?你爸媽都過來幫忙了。”


    譚麗莎就笑了:“記得記得!你那次……很積極。”


    那件事她印象太深了,那是姚望第一次被同學們“排斥”。他包餃子簡直是在搞破壞,不是漏就是破,同學們都毫不留情地驅逐他,說不許他再糟蹋糧食。姚望還頑強地不肯走:“讓我包!我還想包!”


    連老師都笑著說:“姚望你要是再包下去,大家就沒得吃了。”


    譚麗莎的爸媽很厚到地笑道:“沒事,玩兒嘛。麵還有,這就和出來。不行再去小賣部買一袋水果糖,包糖餡兒的也好玩。”


    姚望向往地說:“我看你爸媽一起包餃子,一邊說說笑笑的,就特別羨慕。我們家的餃子都是我媽一個人包。我爸也不愛吃。我當時就想,要是我爸媽也能這麽一起包餃子就好了。”


    譚麗莎沒想到姚望居然有這麽卑微的願望。她其實心裏曾經對父母的烹飪手藝也略有抱怨,覺得他們太喜歡做飯了,簡直聯手造成了她現在的胖。


    她又想起了李澤的父母。雖然做飯的是李澤媽媽,但李澤父親那不遺餘力的讚美,也算是一種正麵的參與。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可在身邊這幾個案例裏,錢似乎並沒有在婚姻中起到好作用。


    她不想讓姚望太傷感,就故作輕鬆地岔開話題:“你還記得我爸媽包的餃子呀?你最喜歡吃哪一種?”


    “我喜歡那個素餡的。我平時不喜歡吃素餡的,覺得肉餡的好吃。可是你爸媽做的素餡餃子,就特別好吃。”


    “啊,那個啊!”譚麗莎確實有幾分得意:“那是我媽媽和麵,我爸爸調餡兒的。都有秘方的。”


    “秘方?什麽秘方?”


    “每一步都很講究的,這麽說也說不清楚。哪天你有空我做一次給你看看就知道了。”


    “你會做餃子?”


    “會啊。這有什麽難的。”


    “真的嗎?那你今天有空嗎?能去我家做餃子嗎?”


    譚麗莎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搞定了這麽好的機會。她本來的計劃是下班以後和tiffany去健身。但有什麽事能比和姚望單獨相處更重要呢?她連忙點頭:“有空有空。”


    傍晚的時候,譚麗莎來到姚望的家裏。姚望住在北三環一個品質不錯的小區裏。進小區時姚望介紹說,房子是他父親早就買了的,當時還不限購,價格很便宜,現在已經漲了很多。


    譚麗莎有次和tiffany一起路過這個小區時,還說如果以後發了財,就要在這個小區租一套房子。沒想到姚望早就已經是這裏的業主。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或者說,爹媽和爹媽之間的差距,可真大呀。


    姚望家裏裝修意外地好看。風格簡潔現代,家具都是淺色,但配飾點綴以一些亮眼的顏色,顯得幹淨素雅,又不過分冷清。燈飾、窗簾無不講究,連牆上的裝飾畫看起來都很有品位。


    最吸引譚麗莎的是餐廚一體的廚房,中間有碩大的島台,像極了畫報中的國外時髦家庭。譚麗莎一直以來租住的房子都比較窄小,廚房一個人都轉不開身。空有一身好廚藝,常常無處施展。見了這漂亮的大廚房,她不由得偷偷地想:要是能做這個房子裏的女主人,該多幸福啊!


    譚麗莎讚美說:“你家很漂亮啊。是你設計的嗎?”


    “那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姚望笑道:“是我爸當初特意找了個外國建築師房客,給他優惠價格,按他的心意裝修。這樣就免費得到了他的設計。”


    譚麗莎雖然還沒有見過姚望的父親,已經感覺到姚望父親的精明。難怪人家發財。


    但是姚望幾乎沒有任何炊具,大概他從來不做飯。要做飯,先要去買一整套做飯的工具。好在譚麗莎這樣的北漂,搬家都搬過好幾次,很擅長快速置辦起一個家,兩人就一起去超市采購。


    姚望的家務能力約等於零,連中式菜刀和西式菜刀都分不太清。他跟在譚麗莎的後麵,她挑什麽,都霸氣十足地來一句:“就買那個最貴的吧。”


    譚麗莎說:“也不一定要最貴的,還是要合適。”


    姚望就說:“反正你就買你覺得好的。不用考慮價錢。”


    譚麗莎逛了這麽多次超市,今天才享受到“超市自由”。恍惚之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和姚望結了婚,在置辦他們的新家。她就是那個幸福的妻子,姚望就是那個負責用刷卡來表達寵溺的完美丈夫。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買好了所需要的東西,還買了很多配餃子吃的熟食涼菜。回到姚望家裏,譚麗莎就像個大廚一樣開始有條不紊地操作起來,一邊介紹說:餃子要好吃,麵必須勁道。所以要用高筋粉。內蒙的雪花粉和韓國的高筋麵粉都很好。而麵要出筋,需要時間,所以揉麵之後,需要醒麵。趁著醒麵的功夫,就可以準備餡料了。


    素餡餃子要好吃,需要解決幾大技術難題。第一就是出水。蔬菜隻要放了鹽,就會嘩嘩出水,然後菜就蔫了,餡兒裏也都是水,包出來不好吃。譚氏夫妻解決出水問題,有兩個訣竅。第一是在餡料中加入粉絲碎,粉絲能吸水,而且吸收了菜汁會變得好吃,還增加了口感。第二是蔬菜切好後用食用油稍微拌一拌,用油鎖住水分,讓蔬菜口感爽脆。


    素餡餃子第二個問題就是味道寡淡,因此要用一些口味豐富的材料。餐廳做素餃子,常用的是雞蛋和香菇,但老譚嫌香菇的口感嚼勁太強,喧賓奪主。雞蛋又太平常。所以他喜歡用略略超炒過的豆腐碎,配上剁碎的上好海米。


    這些都是老譚夫妻平時在飯桌上交流廚藝時的話題,譚麗莎從小在父母身邊打下手,耳濡目染,早就小有所成。


    姚望一直很入迷地聽著,到了海米這裏突然笑著提出了質疑:“海米不就是蝦嗎?那這還算素餃子嗎?”


    譚麗莎想了想,也笑:“當然算素的!你請客請人家吃海米炒白菜,那能算桌上有葷菜嗎?”


    姚望笑道:“有道理!對了,其實老外覺得海參也是素的——海參的英文是海黃瓜!”


    包餃子時,姚望態度很認真,但手卻笨得出奇。素餡餃子本來就比較散,姚望包了十幾個歪七扭八的餃子之後,漂亮的島台上就被他漏得到處都是菜末。譚麗莎想了想,教給他一個辦法:把餡兒做小一點,這樣就不會漏了。


    兩人說笑著鼓搗到了八點多,才吃上這頓餃子。譚麗莎把餃子和熟食擺在餐桌上,姚望倒了啤酒,兩人都有一種大功告成的感覺,迫不及待地坐下開吃。


    譚麗莎包的餃子形狀飽滿完美,不破不漏,味道一流。而姚望的餃子煮完以後,看起來比下鍋之前漂亮了些。但咬開才發現,餡料少得可憐,幾乎就是在吃煮麵片。


    譚麗莎為了討姚望歡心,一個勁兒地稱讚他包得其實很好,吃了很多麵片。


    姚望倒是不客氣,隻挑譚麗莎包的餃子吃。一邊吃,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讚美:“莎莎,你可太棒了。我多少年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餃子了。”


    譚麗莎不禁笑道:“你也太誇張了吧。你平時肯定什麽好吃的都吃過了。”


    “不一樣。這是家裏做的味兒。外麵的餐廳,再好吃,也不是這個味。”姚望喝了酒,高興起來,他動情地望著譚麗莎:“莎莎,那天再次看到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其實從中學開始,你在我心裏,就跟別人不一樣!我就覺得,要是我能有你這麽一個……”


    譚麗莎的心狂跳起來。不會吧?難道姚望喜歡我?難道他今天請我包餃子,是對我有意思?也對啊,孤男寡女,他請我來他家單獨吃晚飯!這難道不是暗示嗎?甚至連兩人剛剛重逢時那頓肯德基,都是他主動的呀……


    一萬種措不及防的顧慮從她心頭閃過。她後悔自己今天根本沒想太多,內衣穿得亂七八糟。以及減肥大業尚未成功,身材尚沒有準備好見帥哥。


    姚望繼續說道:“……能有你這麽一個妹妹就好了!胖乎乎的,每天都樂嗬嗬的,看著就喜慶。我帶著你,咱倆買吃的。他們愛回家不回家,咱倆做飯在家吃。要是有這麽個妹妹,他倆都走了,我也不怕了。我這話不是占你便宜啊……”


    譚麗莎沒想到姚望對她居然是這麽個感覺。她無奈地說:“你本來就比我大幾個月,這不算占我便宜。”


    姚望笑了:“我為了早上學,改過生日。其實我比你小幾個月的,哈哈哈哈!但是我就覺得,你可不像個姐姐啊!”


    譚麗莎這才發現他有點喝醉了,也沒法跟他計較。隻是不知道到底“妹妹”和“姐姐”哪個在他心裏更性感一點。


    這天晚上,姚望吃飽喝足,也不憂鬱了,變成了一個話癆。他跟譚麗莎說了好多掏心窩子的話。他說莎莎你特別好。特別陽光。不管遇到什麽事,就沒有見你著急過。全班同學沒有一個人說你不好的。你不知道我多羨慕你。而且我也很佩服你,你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在北京打拚。小夏都說你能幹。莎莎你不知道,很多同學都變了,可是莎莎你和以前一模一樣。莎莎你放心,以後在北京,有什麽為難的事,你就跟我說!哎,這麽晚了,你得回去了吧?雖然說咱們之間沒什麽,但畢竟男女有別。我也不能留你太晚了。哎呀我也喝酒了,沒法送你了。你放心,給你叫個車,我看著你上去!


    姚望送譚麗莎上了車,與她熱情揮手告別。譚麗莎坐在車裏,心裏說不出的別扭。晚上九點不那麽堵車,北京的夜色如往事般飛快地掠過。從與姚望重逢之後,她和他的感情倒是飛速進展。隻是這進展的方向,怎麽這麽詭異呢?


    她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好像剛剛才發生過。再一想原來李澤就剛剛把她當哥們。而姚望喝了幾口酒開始嘮嘮叨叨的內容雖然和李澤不同,但居然莫名就有那麽幾分神似——那是一種男人喝了酒之後在自己哥們麵前吐真言的放鬆感覺。


    她哭笑不得地想:我這是什麽體質啊?前男友和男神都把我當兄弟。我明明每天出門也化妝的呀!


    她隻得安慰自己:大概還是外形惹的禍。


    她頓時又開始後悔自己今天吃的那一堆姚望牌麵片了。


    第11章 被嫌棄的蘋果汁


    晚上洗漱時,譚麗莎站在體重秤前掙紮。決定減肥後她每天監測體重,已變成了一種心理折磨。


    以前她也知道自己胖,但沒事不會稱體重,也就不會不斷被體重秤提醒“你是個胖子”這件事。和長得不漂亮的人不照鏡子時的狀態差不多。


    她明白體重秤隻是顯示數字,稱不稱,看不看,體重都在那裏。可她還是總免不了要做些自欺欺人的動作。比如,上完廁所就會趕緊去稱一下。而此刻剛吃了一頓飽飯,就特別懼怕體重秤。


    她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建設之後,終於鼓足勇氣,站了上去。


    還好,數字顯示是71.2公斤。不算太糟糕。


    在譚麗莎決定減肥的那天,她的體重是最低73.2公斤——即便是那次原始數據記錄,她也挑了早上去過洗手間而還沒吃飯之際上秤。仿佛是減肥的決心就讓她的身體自動開始配合,很快她的體重就到了71.4公斤。她以為自己很快可以乘勝追擊到體重6字頭,可和李澤吃了一頓分手飯後,體重又回到了73公斤。


    還好後來證明這次的反彈隻是虛驚一場——隨後她生理期了。tiffany說,生理期之前體重上升是正常現象。果然,之後她的體重又回落到71.5公斤。


    去了幾次健身房,也有意識地在晚餐少吃一點之後,她的體重最低時到過70.6,看起來6字頭已經不遠了。可在那之後已經連續幾天沒有降低了。今天姚望的態度讓她再次意識到減肥的緊迫性。她決定硬著頭皮去健身房挑戰一下可怕的團課——迄今為止,她去健身房,都隻是在跑步機上快走。


    選擇快走並不是她偷懶,而是健身房比她想象得要挑戰得多。這種挑戰不僅是體能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譚麗莎以前在那個低檔健身房,隻是偶爾跟著跳跳健美操,從來沒有用過器械。在這裏她第一次試用了高檔跑步機,鼓搗了半天。下來時不懂運動慣性,大腦還以為在跑步機上,腳步錯亂,差點摔倒。


    廣告片裏慢跑都很輕鬆。可真跑起來,每小時六七公裏的速度就足以讓她喘得怕自己要犯心髒病。


    她還在跑步時發現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是真的——在跑步機上,時間流逝得可真慢呀。跑了好久好久,怎麽也有十分鍾了吧,一看計時,居然才跑了三分鍾。


    她看人家一邊跑步一邊看節目,就自己也試著找了電視劇來看。可是她很難適應這樣一邊跑一邊看東西。又換了聽歌或者聽故事,還是很快就走神,腦子完全被“好累啊,好難受啊,怎麽還不到一個小時啊,我不想跑了啊”的痛苦占據。


    器械區更可怕。大部分會員身邊都站著一個穿著緊繃繃的體恤衫露著肌肉的私教。私教們的指導讓人覺得,如果沒有專人人士的指導,自行用這些器械,可能馬上就會半身不遂。


    也有一些資深會員不用私教。但這些人無一例外地看起來很專業,簡直比私教還私教。譚麗莎甚至懷疑其中有些根本就是私教。


    本來團課是她的最佳選擇了。尤其是瑜伽,是她心目中比較適合女孩子的運動。可這裏的瑜伽課的氣氛都很可怕。那印度籍的瑜伽教練像個妖怪一樣擺出各種奇異的姿勢也就罷了,會員們也都可以輕鬆模仿個八九不離十。一些她自以為做得還湊合的動作,也常會引來教練的糾正,而且是全班隻糾正了她。比如下犬式。別人可以做出漂亮的三角,可她的腿是彎的,背是駝的,她的三角形像是幼兒還拿不穩筆時的塗鴉。


    而房間裏兩麵都有的大鏡子,讓她時刻都可以從不同的角度看到自己的動作是多麽的不到位。


    整節瑜伽課下來,她唯一能做好的就是挺屍式。心理上和生理上被折磨了一整節課後,她攤在瑜伽墊子上,心想:躺平,可真舒服啊。上進,可真受罪啊!


    第二天渾身的疼痛就更不用說了。


    後來她想換個跳舞類的課,就試圖去肚皮舞教室。還沒進門就看到幾個會員穿著閃亮亮的服裝魚貫而入,她嚇得扭頭又去跑步機上散步了一個小時。


    她也試過遊泳。但遊泳要換衣服,還要背著濕漉漉的泳衣坐公交車回家,回家泳衣都有餿味了。泳池裏的氣氛也不輕鬆,總有人跟參加奧運會一樣,劈哩噗嚕裏以自由泳或蝶泳的姿勢在泳池裏興風作浪,讓她想平靜地遊一會兒蛙泳都很難。


    關鍵是tiffany比她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有夥伴,膽氣又遜了好幾分。


    最終譚麗莎發現,能讓自己在保證一個小時不下來的方法,隻能是快走。快走的時候身體負擔不算太大,她就可以走神,想事情。隻要別去看旁邊跑步機上步履如飛的精英男女,一個小時也不算難捱。


    第一次走了一個小時以後,回家大腿和臀部肌肉產生了輕微的酸痛,讓她覺得自己練到了。但很快身體就習慣了快走,不再有任何感覺。減掉三公斤以後,第四公斤卻遲遲還沒到來。顯而易見,她鍛煉量不足,浪費了這張昂貴的卡。


    在這被姚望視為好兄弟的晚上,譚麗莎反省了自己。之所以健身不到位,還是怕丟臉,以及怕累。不行,必須硬著頭皮迎接更多的挑戰!


    第二天,譚麗莎再去健身房時,勇敢地走進了團課教室。她甚至都沒看到底是什麽。她心想,就是肚皮舞,我也跳了!


    但教室裏隻有一個看起來孔武有力,剃著板寸的男教練和兩個女會員。都穿著普通的運動服,至少不是那種大家都已經套路滿滿的特殊舞蹈。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譚麗莎問教練:“老師,咱們這是什麽課呀?”


    教練說:“體能訓練。”


    她問:“運動量大嗎?”


    “大。沒看都沒人嗎?嗬嗬。”


    十分鍾以後,譚麗莎就明白什麽叫體能訓練了。這節課讓她回到了中學的體育課。他們全程都在做一些看起來簡單,但實際上累死人的動作:蛙跳,鴨子步,折返跑,立臥跳……


    教練則不停發出簡短而鄙夷的指令:再來一組!別偷懶!做到底!這還沒到邊上呢!累?累就對了!不累怎麽會有效果呢?低一點!再低一點!


    如果說跑步機上她體會到了愛因斯坦相對論,那麽在體能訓練的教室裏,她簡直感受到了永恒——她覺得這個課永遠也不會結束了,而她的身體,永遠也不能舒舒服服地休息了。


    當教練帶著大家開始做放鬆動作的時候,她幾乎要熱淚盈眶了:天啊!終於下課了!


    從教室裏出來,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頓,可也有點自豪。這麽累的課,我居然全程撐下來了!


    她又熱又渴,就去販賣機買飲料喝。這個販賣機裏有她很喜歡的一款蘋果汁,甜味沁人心脾,特別好喝。每次健身完,她會買一罐犒賞自己。


    她正要按動按鈕,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你也喜歡這款飲料呀?我也最喜歡這個了。難得零卡路裏的運動飲料,很多販賣機都沒有這一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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