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簾半合,漆黑睫毛被吹進來的風掛上雨水。


    身後有人走近,最貪戀的體溫漸漸圍攏過來,他頸邊筋絡隆起,但最後落到他身上的,不是女孩子柔軟的手臂,隻不過是一件他脫給她禦寒的西裝外套。


    腳步聲開始遠離,雲織在趁機躲他。


    秦硯北勉力撐著的世界完全塌陷。


    他忽然轉過身,攥著雲織單薄的肩膀,把她拽進臂彎,蒼白手指穿進她長發裏。


    腳步失控交錯,勻長和纖細的腿互相糾纏。


    他扣著她後腦強行讓她仰臉,伸手蓋住她澄澈的眼睛,有熱燙的水跡從眼尾溢出來,無聲滴在她嘴角。


    風聲和心跳聲都在呼嘯,還不等雲織感覺到鹹澀,秦硯北就俯身壓低,吻上她被淚浸濕的淺紅嘴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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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秦硯北的懷抱幾乎是銅牆鐵壁, 他不想放的,就算劃破皮肉,把他骨頭折斷也無濟於事,雲織以前試過不止一次了, 很明白自己抵抗不了。


    所以視野被他手掌遮住, 感覺到他顫抖氣息侵襲過來的時候, 她隻是無措地緊閉上眼。


    過去的秦硯北她尚且沒有辦法,現在他強勢到讓人畏懼,她更沒有周旋的餘地,他想對她做什麽都是隨心所欲。


    雲織心皺縮成一團, 無助驚慌在他的掠取麵前都顯得沒用,她被動承受著, 但等吻真正覆上來的那一刻,他的淚先一步滑下來。


    雲織像被豁開一個口子, 緊接著他冰冷的唇壓下。


    他整個人已經像是脫控瘋魔, 可以對她為所欲為,輾轉深入, 隨便怎麽待她, 反正她掙脫不了,而他隻想達成心願。


    但事實上, 他跟她隻是極輕地貼了一瞬,或者連貼都沒有徹底貼緊,就克製著逼自己錯開,狠重吻在她沾滿眼淚的嘴角和臉頰上。


    雲織愣住,那個無形存在的口子忽然間拉扯到更大, 汩汩湧出自己也看不懂的情緒。


    對於秦硯北的心疼, 也因為這個明明在他絕對控製之下, 卻為了顧及她而專門移開的吻,悄無聲息地爆發。


    雲織被他抱著,骨頭快要勒斷,酸得喘不過氣,他的親吻又落在她潮濕的眼尾上,蔓延到鬢發耳朵。


    她不由自主發抖,遲疑著抬起手臂,在半空中停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放在他鋼板似的脊背上,顫聲說:“……硯北,別這樣。”


    “哪樣?”秦硯北把她死死扣在臂彎裏,低沉問,“你以為,你告訴我你喜歡別人之後,就隻是現在這樣?”


    秦硯北手向下,直接扯開她的行李箱撥到一邊,拿出她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在他握住的時候,幾條微信接連跳出來,發信人是江時一。


    秦硯北眸底噙著血色,把江時一微信刪掉,電話拉黑,手機關機扔到沙發角落,隨即把雲織從地上摟起來。


    雲織長得瘦體重輕,在秦硯北雙腿站起來後,她完全是待宰的兔子,嚇得叫了一聲,被迫倒在他肩上。


    門外風雨的勢頭更盛,秦硯北單手托著雲織,擰眉掃過敞開的門口,他厭惡那個位置,如果今天他再晚一步回來,雲織就會被接走,從這片雨幕裏消失。


    他不想讓雲織靠近出口,利落踹上門,遙控器把正門和地下車庫的通道都上了鎖,帶著雲織走上二樓,徑直進自己的臥室,“砰”的甩上門板。


    秦硯北拉開窗簾,把雲織放到窗口,從背後將人嚴絲合縫攬住,低頭埋在她泛涼的脖頸間,不輕不重撫著她後腦,讓她一起往下看。


    玻璃溫室裏的那棵樹花枝繁茂,不受風雨影響,盛大地開滿那片空間。


    秦硯北環著她的腰,抵在她耳邊說:“從你給我種下這棵樹開始,你就走不了了。”


    “你是報恩的,想幹幹淨淨救我,再幹幹淨淨離開,可惜我隻會恩將仇報,你天真地非要拉住我,我就隻能扯著你一起掉下去。”


    他吐息冰冷,卻極度灼人,突然提起看似毫不相關的事。


    “雲織,你哥哥在明城中心醫院治療?是不是不想讓他出事?”


    雲織心口一緊,抓著腰間堅硬緊繃的小臂:“你想說什麽?拿這個來威脅我,如果我不聽話,就讓他治療出問題?秦硯北,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也不會那麽對我。”


    她堅持在他懷裏轉過一點身,側頭看向他已近崩潰的眼睛。


    幾天之前,她給爸爸打過一個電話,反饋說這次哥哥的治療非常順利,都是德高望重的知名醫生,正好有空多放號,他們就幸運撿漏了。


    哪有天上掉下來的幸運。


    原來是他。


    雲織鼻酸,眼淚含在睫毛間,蹙眉盯著他:“不要說狠話了,你心不疼嗎?”


    秦硯北卻連燒毀的廢墟都被她踩散。


    她不信,他連威脅,對她都是沒用的,除了恩情,除了綁架她的良心,他竟然沒有任何東西能抓在手裏,逼她留下來。


    南山院上下封閉,在暴雨裏成了一座金絲囚籠,秦硯北把雲織關在這個曾經抱著她度過整夜的房間裏,守她到天亮,病態地親手給她洗漱綁頭發,帶著她上車返回秦氏總部大樓。


    他不再坐輪椅,長腿從車上邁下,把雲織寸步不離帶在身邊,強行跟她十指交扣,攥緊她的手。


    雲織精神高度緊張,她抬頭望向身邊穿著深色西裝,氣勢瘮人的秦硯北,不安問:“你又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秦硯北緩緩低眸:“織織不是覺得我虛張聲勢麽,我讓你認識認識,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雲織被秦硯北領進頂樓的集團大會議室,坐在隻有一扇門,絕對不可能擅自逃出去的隔間裏,牆上掛著一麵時時播放的大屏,現場和播放出來的聲音同步,在小空間裏尤為窒息。


    她親眼目睹著秦氏內部這場突如其來的軒然大波。


    太子爺腿傷痊愈,把這幾個月以來按捺不住浮出水麵,投靠秦震的,或者從前就是秦震親信的高層和董事會成員一個一個拎到麵前。


    這個會議室裏,秦硯北從始至終坐在主位上,懶倦疏離,表情都沒有過什麽變化,沁著冰的黑瞳俯視所有人,簡單幾句話,隨手扔出去的資料照片,給出的都是讓對方根基盡毀,絕無翻身之日的催命符。


    驚叫怒吼哭罵就沒斷過,人人都在痛苦掙紮,掙紮不了,就湊到秦硯北腳邊去求情,被他冷笑著平靜踢開。


    平常在外麵呼風喚雨的大佬,今天到了這,沒一個能全須全尾出得去。


    雲織哪見過這樣的場麵,心髒一直提在喉嚨口,不受控製地盯著屏幕上的秦硯北。


    這的確是她不認識的秦氏太子爺,真正吻合著那些傳言,鐵石心腸,狠毒寡情,無所不用其極。


    他想證明什麽?證明這樣的秦硯北,為了綁住她,也做得出把人逼瘋逼死的事?


    他是準備告訴她,魔鬼就是魔鬼,動了心之後,隻會更極端,什麽都幹得出來?


    會議室裏又一個心髒病發被倉促拉去醫院的,秦硯北垂著眼,用消毒濕巾擦著被人誤碰過的手指,臉上隻有缺少人性的不耐煩。


    門一動,被人從外麵重重推開,秦震身後圍攏著幾個人,警惕看著他。


    秦震沒戴眼鏡,一絲不苟的頭發亂了幾縷,沒了遮擋,那雙狹長的眼睛終於明晃晃透出銳利冷光來。


    “硯北,什麽意思?!四叔是哪得罪你了?你那幾位叔叔伯伯不過就是最近工作往來跟我走近一點,至於讓你——”


    “廢話省省吧,”秦硯北嗤笑,“要是不滿意,就再找一輛車撞死我。”


    秦震頓時變了臉色。


    他看了秦硯北許久,撕破偽裝,眯眼問:“堂堂秦氏的太子,是車能撞死的?難道不是一個女人,三言兩語就能把你置於死地嗎?”


    在隔間裏的雲織猛地攥緊手。


    秦震儒雅的臉上露出狠意,精準捅到秦硯北鮮血橫流的傷口上:“硯北,你是不是從小就缺愛,這段時間沒讓秦家的心理醫生去看你,你的妄想症應該又嚴重了不少,聽說把人家姑娘想象成什麽眼線,還把她對你的那點好,全當成愛情了?”


    秦硯北的指節在陰影裏發出艱澀的異響。


    秦震計劃了秦硯北會出手,但沒想到養傷期間,秦硯北暗地裏已經做了這麽多。


    他的羽翼臂膀在一天之間被折斷,他措手不及,一腳邁進死路,現在徹底撕破了臉,打定主意咬死秦硯北。


    他步步緊逼,要推著秦硯北往崩潰邊緣跳,最好在集團裏發作,最好在所有人麵前,把所謂太子爺的臉麵聲譽毀得一文不值。


    最後在發病期再弄出一個權威的精神鑒定,把秦硯北釘死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病人,趕出秦氏核心。


    再加上江家那個小子主動來找他合作的內容,他就能直接逼死秦硯北,扭回局麵,占穩繼承權。


    “獨角戲的滋味兒好受嗎?”秦震條斯理問,句句都在撕扯,“知道人家沒喜歡過你,是什麽心情?現在她應該想方設法要逃離你吧?雲織那樣的姑娘可不缺好男人追,不管喜歡誰,都不會是一個喜怒無常,精神問題嚴重,動不動就發作的病人,你說是嗎?”


    “尤其,”他放慢語速,“所謂的太子爺不過是秦家放養在外麵的一頭野獸,哪有什麽光環,硯北,你不會還異想天開,以為人家哪天能回心轉意,接受你這樣的精神病患者?還敢大張旗鼓說什麽跟她訂婚?你這樣的人,也能奢求婚姻?”


    沒有人比秦硯北更清楚,雲織就在一門之隔親耳聽著,親眼看著,他胸口被貫穿,想象得到她看他的表情。


    一個精神病患者。


    一個連那個“太子爺”的身份都不夠純粹的野狗。


    昨天把她鎖在了南山院。


    她現在應該就準備奪門而逃。


    秦硯北太陽穴裏被千萬隻手翻攪,齒間咬出淡淡腥氣,他手裏最後一份密封的文件袋,就是把秦震送進監獄的籌碼,隻是現在還有些早。


    不過有什麽關係。


    早或者晚,秦震拿雲織做圈套,他都是萬劫不複。


    秦硯北筋絡暴起的手拾起了文件袋,隔間的那扇小門卻驟然間被人從裏麵推開,他心一墜,沒有回頭。


    女孩子的腳步很輕,但極穩,一步一步目標明確地走向秦硯北。


    秦硯北麵無表情,手指卻已經僵冷,秦震口中的置於死地,不止是一句故意刺激的諷刺。


    雲織真的能夠做到。


    雲織的體溫在靠近,她身上很淺的暖香無孔不入,刺著秦硯北岌岌可危的防線,下一秒,他冰凍似的手就被柔軟地握住。


    一切雜音戛然而止。


    雲織雙手一起抓著秦硯北,把他扣在掌心,等給他暖過一點,又徐徐向上,挽在他臂彎上,抬起頭彎眉淺笑:“四叔,是不是硯北沒給您發訂婚請柬,您才惱羞成怒的?”


    她聲音輕綿,乖巧地護著秦硯北,語氣卻並不客氣:“我看四叔的精神狀況倒是很不穩定,硯北,你看要不要叫個救護車,就像剛才送走那位副總一樣,把他也送去看看。”


    秦震不能相信地瞪著雲織,一臉鐵青。


    秦硯北低聲說:“不用叫救護車,有件事,比這個更有用。”


    雲織茫然,不禁仰頭注視他。


    她近距離看到他眼裏傾瀉的墨色,緊接著下巴就被他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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