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檸的心髒怦怦直跳,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霍斯年若有所思地點頭,認真問:“那我現在該怎麽做?”


    “你先躲在衣帽間!”說著,麵前的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間亮起來,牽著霍斯年的手將人帶去了衣帽間。


    霍斯年沒作聲,垂眸看向兩人相握的手,忽然有點不舍得鬆開,孟檸顯然沒工夫顧及某人心底的小心思,將人推進去後,便自然而然抽回了手。


    麵前的女孩轉身就走,纖瘦的背影窈窕輕盈,烏黑柔軟的發梢輕輕拂過霍斯年的衣角,了無痕跡。


    孟檸調整好情緒,做了個深呼吸,才故作鎮定的開門,周嫂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溫聲叮囑道:“喝了牛奶早點休息,時間已經不早了。”


    孟檸點點頭,接過對方遞來的一杯牛奶,輕聲說:“謝謝周嫂,您也早點休息。”


    “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霍斯年懶懶倚著身後的衣櫃,腦袋耷拉著,小姑娘走之前還不忘給他開個燈,空氣裏彌漫著一絲恬淡的梔子花的香味,似乎是從衣櫃裏飄過來的,和孟檸身上的味道一樣,絲絲縷縷的縈繞在霍斯年鼻尖。


    聽著衣帽間外女孩和周嫂的對話,霍斯年安安靜靜垂眸,唇角緩慢地勾起抹淡淡的笑痕,冷白清雋的眉眼被頭頂上方的暖光浸透,精致寡情的五官多了分柔意。


    孟檸跟周嫂告別,關上門拿著牛奶轉身,便撞見衣帽間門口的霍斯年。


    男人微歪著腦袋,深邃幽暗的眸光滑過她的眉眼,落在她身上,黝黑的眼底似笑非笑,就這麽看著她。


    對上某人的視線,孟檸倏地紅了臉,想起剛才的反應此時隻剩尷尬。


    孟檸定了定神,不遠處的霍斯年長腿邁開,不急不緩地朝她走過來。


    “就這麽怕被人看見?”他淡聲開口,語氣卻認真。


    “......”


    孟檸無意識地舔了下嘴唇,低垂的視線盯著自己手上的牛奶,隨即朝霍斯年遞過去,有點緩解尷尬,討好的意味,聲音又乖又軟:“哥哥,你喝牛奶嗎?”


    霍斯年垂眸,薄唇掀動:“不喝。”


    無波無瀾的語氣,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開心還是在介意剛才的事,關鍵是......這麽晚了,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孟檸努努唇瓣,心底碎碎念著:你不喝,那我自己喝。


    孟檸當著霍斯年的麵,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語氣稍顯誇張地“哇”了聲,聲線軟綿綿的:“居然十一點了誒,一眨眼怎麽這麽晚了呀......”


    霍斯年:“......”


    霍斯年有些失笑,又怎麽會聽不出是這小孩的逐客令?


    他無奈,隻好順著小姑娘的話接下去,語調淡淡:“既然這麽晚了,那我先回去了。”


    聞言,麵前的女孩杏眼亮晶晶的,腦袋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眉眼間的小表情深怕他突然反悔似的,霍斯年薄唇輕抿,心中一梗。


    送霍斯年到門口,孟檸嘴角微微翹著,笑意止不住地蔓延開,麵前身形高大的男人卻回頭,挺括筆直的脊背逆著光,半張冷白俊逸的麵龐隱匿在淡淡的陰影中。


    今晚的“談談”最終顯然不是霍斯年想要的結果,他神情靜默,頓了頓,沉聲說:“能不能答應哥哥一件事?”


    孟檸不明狀況,微仰著腦袋,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什麽呀?”


    霍斯年輕吸了一口氣,而後彎腰俯身,視線與女孩平齊,眼神專注又認真,像是在叮囑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以後不要收其他男生送的禮物。”


    孟檸默了兩秒,隱約感覺到什麽,如果他說的是霍琛送的那個音樂盒,其實她也有回禮的。


    她抿了抿唇,問:“為什麽?”


    霍斯年就這麽注視著她,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挺幼稚,可就是忍不住。


    “哥哥不希望你給別的男生機會。”


    孟檸聽著自己悶雷般的心跳,有片刻的失神。


    霍斯年緩慢起身,看著女孩慢慢變紅的耳垂,溫熱的指腹有點癢,忽然想捏一捏,最終還是忍住,隻是伸手揉了揉女孩蓬鬆柔軟的發頂,緩聲開口:“因為....他們都沒我好。”


    第35章


    那晚之後,霍斯年又變成了大忙人。


    孟檸第二天早起,隻看到在客廳忙碌的周嫂,見孟檸下樓,周嫂想起霍斯年臨走前的叮囑,連忙道:“斯年讓我跟你說一聲,他最近一段時間都很忙,兩周後才能回來。”


    聞聲,孟檸乖乖點了下腦袋,心裏忍不住悄悄嘟囔,這些話他直接告訴她就行,怎麽還讓周嫂轉告呢。


    七月中旬,孟檸終於等來錄取結果,如願進入a大,許柚柚也被京都一所學校錄取,兩人雖然不在同個學校,但離得挺近,周末還能見個麵。


    接下來還有四十多天的假期,許柚柚興衝衝地開始計劃著去哪玩。


    “檸檸,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咱們去畢業旅行吧!”


    “海市怎麽樣?咱們可以去那看日落~”


    “或者去爬山,去山頂看日出!”


    許柚柚的想法一個接一個,孟檸聽了十分心動,畢竟在家宅兩個月是挺難受的,不過做決定之前,她先看了眼自己包包裏的存款,目前隻有四位數,來回的機票都費勁,更別說住宿遊玩了。


    孟檸歎了口氣,老實回複:“去別的地方旅行可能性不大,如果在京都玩,應該還行。”


    許柚柚雖然覺得遺憾,但考慮到好友的資金狀況,索性將遊玩地點就定在了京都,坐地鐵公交就能到達的一些景點。


    孟檸來京都以後,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霍家和學校,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鮮少有機會出去玩,這一次許柚柚作為本地土著,計劃帶著孟檸把京都好玩的地方全都逛個遍。


    許柚柚特意列了個行程圖,大約20個景點,孟檸欣然答應,正好這段時間霍斯年不在家,她也好轉移一下注意力,不再去想他。


    -


    兩個女孩的第一站就是天壇。


    盡管孟檸和許柚柚到得很早,但一到景點,滿眼望去都是黑壓壓的遊客,兩人夾在人流如潮的紅牆碧瓦之間隻能龜速跟著前麵的人群移動。


    許柚柚無奈歎氣:“暑假的人流量也太多了吧!走進來容易,走出去難。”


    本地遊客就夠多的了,還有不斷湧入的外地遊客,許柚柚現在才後悔,出來玩是個錯誤。


    頭頂是烈日驕陽,孟檸被曬得臉頰泛紅,額頭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打濕了細碎的發絲粘在耳廓。


    孟檸耷拉著腦袋,像株缺了水分蔫噠噠的植物,就連呼出的氣息都是燙的,聽著柚柚的碎碎念,混在擁擠的人群中龜速移動。


    約莫三個小時,兩人才從天壇走出來,如果能忽視掉烏泱泱的人群,其實天壇算是個很不錯的旅遊景點。


    兩人一塊去附近的餐廳用餐,孟檸正用手機搜索地圖導航,忽然一旁的許柚柚激動地抓著她的胳膊,語氣按捺不住的興奮:“檸檸快看,是霍斯年!”


    一聽霍斯年的名字,孟檸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握著手機的手也跟著一哆嗦,差點沒拿穩,心想他怎麽在這?


    就在孟檸心慌意亂四處張望的時候,許柚柚朝她指著不遠處一座購物中心的3d巨型屏幕:“他在那!”


    孟檸順著好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男人俊美立體的五官在大屏幕中放大,眉骨硬朗,眼窩深邃,一身黑色西服的扮相,白色襯衫的扣子一絲不苟的扣到第一顆,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情緒很淡,沒有一絲笑意,渾身上下透著一絲禁欲涼薄的氣場。


    屏幕中播放的是霍斯年mv中的片段,和日常相處時接觸到的霍斯年相似,但又不完全相似,孟檸神情靜默,視線專注地看了幾秒,剛才還莫名緊張的心髒這會歸於平靜。


    看著3d屏幕中的霍斯年,不少人駐足觀看,還有的拿起了手機拍照,一旁的許柚柚將手機遞給孟檸,興衝衝道:“檸檸,你也幫我拍一張吧!”


    孟檸抿了下嘴唇:“好。”


    吃過午飯後,兩人還想繼續打卡下一站,奈何此時室外溫度竟然高達36度,迎麵而來的風都裹著熱浪,猶如身處蒸籠,孟檸和許柚柚挫敗的相視一眼,兩人很有默契的選擇暫停這段旅行,回家吹空調。


    -


    短暫的行程結束,回到家後,孟檸覺得兩條腿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一閉上眼睛,對今天遊玩過的兩處景點甚至沒什麽太大的印象,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遊客。


    中午吃飯的時候孟檸就沒什麽胃口,頭也有點暈,這會頭暈的症狀越來越明顯。


    孟檸摸了摸曬得發燙的臉頰,無奈隻好去找周嫂要一些冰塊,準備敷一下臉頰和額頭,周嫂一看孟檸曬得通紅的臉頰,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很有經驗的肯定道:“你這是中暑了。”


    說著,從醫藥箱裏拿出清涼油,抹在小姑娘的太陽穴上。


    跟周嫂說了聲謝謝,孟檸頭重腳輕地回了臥室,大腦還昏昏沉沉的時候,耳畔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響,孟檸腦袋壓著枕頭,伸出手摸到手機,沒有看來電提示,直接按下接聽鍵。


    “喂?”孟檸有氣無力地開腔,眼睛都沒睜開。


    電話那頭明顯靜了一瞬,幾秒後傳來男人磁沉平緩的聲音,尾音微揚:“聽周嫂說,你中暑了?”


    熟悉的語調和聲線不急不緩地飄進孟檸耳朵裏,她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急忙看了眼手機屏幕。


    真的是霍斯年,不是她幻聽。


    孟檸的意識因為霍斯年的這通電話,整個人一下清醒了不少。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抱著枕頭盤腿坐好,輕聲答:“有一點點,不過現在好多了。”


    這人倒是消息靈通,沒想到周嫂這麽快就告訴他了。


    霍斯年此時正在拍攝大棚,現在是休息時間,旁邊時不時有工作人員搬著道具經過,他淡淡收回目光,聽著手機裏孟檸的聲音,冷峻的眉眼不自覺變軟:“我讓周嫂煮了綠豆湯,待會記得喝。”


    孟檸抿唇,認真點點頭,轉念意識到霍斯年看不見,才開口:“知道了,謝謝哥哥。”


    話題似乎有點終結的意思,霍斯年像是擔心孟檸會在下一秒掛電話,又問:“今天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嗎?”


    孟檸想了想,認真道:“嗯,本來想當一次短暫的畢業旅行,沒想到外麵天氣這麽熱,人也很多。”


    聞言,霍斯年眉骨輕抬,緩慢勾唇:“畢業旅行?”


    孟檸:“對呀。”


    霍斯年不假思索道:“這個季節,國內其實沒什麽好玩的。”


    天氣熱就算了,哪哪都是人,更別說每年寒暑假來京都旅遊的外地遊客。


    霍斯年的語氣輕描淡寫,孟檸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畢竟她長這麽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京都了。


    霍斯年神情微頓,打開日曆看了眼最近的行程安排,黝黑的眼底劃過抹思索。


    他正要說什麽。一旁的助理小跑過來跟他眼神示意,要準備下一場拍攝了,霍斯年微微頷首,瘦削的薄唇掀動,聲線很低卻很溫柔:“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工作。”


    孟檸:“好。”


    通話結束,孟檸看著手機屏幕出神,也不知道此時的霍斯年正在忙些什麽,工作累不累,辛不辛苦,她好像除了對他說謝謝,什麽忙也幫不上。


    孟檸將手機丟到一邊,毛茸茸的腦袋埋進柔軟的枕頭裏,聲音低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因為天氣原因,孟檸和許柚柚的“畢業旅行”隻能提前宣布結束,孟檸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一想到她還有大學四年的時間去彌補這份遺憾,心情頓時又好了很多。


    -


    夜漸深,家裏的人都已睡去,孟檸輕手輕腳地下樓接水,不多時,一片靜謐中耳畔傳來一道突兀的汽車引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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