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的是第三個隊友人選,二人試著相看,卻遲遲找不到合適的。


    這一世修仙,記憶力比前世好了不少,讓詩千改背書變快,有餘力維持連載,隻是不可避免地改為了三日一更新。


    讀者們哀鴻遍野,他們居然忘了這回事!祝福詩千改玄春闈奪魁,卻忘記學習會使人寫不了小說!


    “哎,從前一月隻有三更的時候,我都沒現在這樣望穿秋水……”


    “知足吧,我先前喜歡的一個文修,說要參加玄春闈,閉關學習。結果第一年沒考上,第二年第三年還是沒考上。我已經三年沒看到他寫新章回了!”


    “玄春闈短則十天,長則月餘,那期間定是沒有新章看了,珍惜這段時間吧。”


    “隻盼翡不琢先生能金榜題名!”


    詩千改冷酷無情,不聽讀者的哀求,隻是心情略有一些微妙: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你喜歡的太太要參加高考,所以緩更了”?


    現在《千金》的進度已經到了她預定大綱的中段,女主柳玉釵被神女收徒,柳青環則被劍尊收徒,此後跳了一兩年時間線。


    在這個過程裏,修界氣氛逐漸凝重,因為各大門派都發現淵底的封魔印鬆脫了。而柳玉釵也發覺劍尊身上有些古怪,他似乎與劍閣外的一些人有往來,而那些人身份神秘,不以真容示人。


    神女雖然蘇醒,但還是有些虛弱,體內有餘毒未消。於是兩年後,劍閣弟子下山除魔曆練之時,柳玉釵決心為師尊尋得治病的一味靈花。


    ——下山入世,亦是一個經典情節。劍閣弟子需在紅塵中尋找到道心,此後才能更進一步。


    在下山的第一個月,柳玉釵就遇到了又一個喊她“故人之女”的人,還被那人打昏帶入了魔域,醒來正見到魔尊。


    “柳妹才剛剛下山,就遭遇這樣的厲害角色,不會有危險吧!”


    “這次會不會揭曉一部分|身世?”


    “又是一個新的男角色!翡不琢先生好似很擅長寫反角?”


    “‘魔尊’,我們沒這說法……哎,書中世界當真神異!修煉無需文字,真想進去看看。”


    “這魔尊會是男主人公嗎?劍客與柳妹同行,路上總該產生點情誼了吧?”


    “這麽多字數了,你們還沒看出先生的性情嗎?男主角沒有也罷,專心看柳妹修仙吧。”


    讀者討論熱烈,因為變成了三日一回,分析細節的人更多了。但所有話題裏,最長盛不衰的依舊是雙柳。


    “聞柳無不吵”,如今這句話已經傳遍皖州,精準概括了《千金》讀者的狀態。


    ——什麽,你喜歡柳青環這個反角?我不服,柳妹才是正途!


    ——柳青環怎麽了,誰規定反角就不能愛?不服來打一架!


    一言不合就開始爭辯。


    非但如此,還衍生出了各種“外傳”,有寫柳玉釵手刃真千金的,有寫柳青環反殺假千金的,有寫二女爭一男的,有寫一男被二女聯合起來打的……還有寫釵環結成道侶的!


    翡不琢不寫感情戲,心癢的讀者隻好自己上手了,據說還有人以此築基了。


    這些“同人”裏,人物崩壞已經是小事,有些腦洞詩千改聽到了,都不得不感慨:論狗血,我遠不如諸君矣。


    而在正月底,詩千改發表了《桃源》的第二篇。這一個月她縫縫補補,終於填完了坑。


    並且,她將這本小說更名為了《桃源公案》,補上了一個“前傳”,正式解釋了書生的來曆——


    銀杏樓。


    如今銀杏樓都快成為翡不琢書迷的聚集地了,讀者們自發組織起文會,每日看完新章回、再聽蕊先生說書,與同好議論,好不快活。


    “原來‘桃源’居然是這個意思!”


    包廂裏,沈若伊一拍桌子,興奮道,“虧先生能想得到!”


    說到“桃源”,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詞的出處——陶翁的《桃花源記》。因其寫的是主人公誤入了一個世外之地,所以有不少人猜這是否代表了夢境。


    新的“前傳”揭曉了謎底,原來主人公並不是做夢,而是某一日突然撞到了靈力亂流,回到了前朝!


    他本是修界人士,綠鸚鵡是他的一隻靈寵,所以才那麽通人性。然而回到前朝,靈力枯竭,兩個人一身本領都發揮不出來了,鸚鵡最大的存在感也就變成了每日與他鬥嘴——或許現在該添上一個“協助破案”。


    桃夏生身無分文回到了前朝,多次嚐試卻再也找不到那股靈流了,隻好接受現實,與官府說自己先前都住在山裏、如今下山,重新獲得了身份文牒,從沒入道的小文修變成了窮書生。


    就像勿闖桃花源的樵夫一樣,桃夏生誤打誤撞留在了前朝,隻不過他在“桃源”裏留了下來。


    因為兩個朝代巨大的差別,他的思路時常顯得清奇,鬧出笑話,這才有了第一篇開頭外人眼中“愣頭愣腦窮書生”的形象。


    “真不知道這是倒黴還是幸運了……”沈瑜神往道,“如果我也回到前朝呢?我定要成為富甲一方的巨賈……”


    翡不琢先生寫了這個情節,他們才發現自己心裏居然還隱藏著這種需求!


    有幾人小時候或者晚上睡前不幻想自己在某某處大殺四方、成為一時英傑?


    而現在他們發現,如果把幻想的背景換做前朝……好像就更合理有代入感了!


    前朝許多東西都沒有發展出來,若他們回去率先提出……咳,雖不道德,但想一想也不錯嘛。


    而這回桃夏生破的第二個案子,也是一樁殺人案。


    這一回找他的是個男官員,說妻子外出吃飯時被下毒殺了,官府查不出究竟是誰,這小官員便找了剛破“奇案”的桃夏生求助。


    桃夏生身為修界人士,在書院的時候是學過一些關於人身體的知識的,放在前朝都能算得一個杵作“預備役”了。他提出了要求,要看一看官員妻子的屍身,出於禮節,隻是觀望。


    女屍還停在酒樓裏,麵色猙獰,仿佛生前曾經呼吸困難過,皮膚上有許多紅腫,死狀駭人。鸚鵡綠花生鑽進女屍的袖子裏,還發現她手上有細小的爪印劃痕,據官員說這是因為妻子喜狸奴,逗貓所致,與本案無關。


    據小二說,當時官員夫人吃著飯就忽然開始呼痛,而後很快倒地不起。


    然而官府卻沒有在飯菜裏發現毒物,桃夏生則比較遲疑,因為他知曉有些毒物是銀針測不出的,而且過了時效就會消失,更神不知鬼不覺。官員不依不饒,酒樓直呼冤枉。


    正當陷入僵局時,綠花生卻從女屍衣襟內的錦囊裏發現了一種奇怪的草葉。


    那草葉桃夏生認得,叫作“貓兒荊”,狸貓猶愛親近。


    翡不琢的寫法比上一篇倉促之作更成熟了,線索都一點點地放出來,看得人若是有心,也能先行推理。


    桃夏生至此,胸有成竹地說了句“我知曉了”,而後再詢問了一番女子的家人與密友,最後還原出了真相——


    原來這位夫人與狸貓“相衝”,一碰到貓就會全身起紅疹,幼時還差點因此死掉。這樣的人,怎麽會主動接近狸貓呢?


    是有人利用了這一點,設局殺她。而這個人,正是官員本人!


    他臘八與夫人相約晚上聚餐,事先在夫人的錦囊裏放了貓兒荊。而後又設了幾個關於時間差的小局,處理掉了把狸貓放進去的線索,讓所有人都看到他之前一直不在,洗脫在場嫌疑。


    最後真相大白,看得沈若伊背後發毛。


    這官員出場時看似深情,對著夫人的屍體痛哭流涕,甚至主動要求找主角,沒想到竟都是惺惺作態!如果他計劃成功,就算飯菜沒有毒物,最後多半也是酒樓倒黴。


    妻子出身富貴,下嫁與他,伉儷情深一場,最後卻得到了這樣的對待。還好天理昭昭,這個局被桃夏生破了!


    結尾有個老官差還意味深長地說,案子辦多了就知道,但凡妻子死了,第一個應當懷疑的就是丈夫。


    ——其實翡不琢所寫的這個“前朝”,與曆史上真實的前朝也有很多差別,有少部分人以此說她不嚴謹。但大眾基本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反正翡不琢在文中都模糊了前朝的名號,說是虛構又有何不可?


    沈瑜邊看第二遍邊寫信,準備照例誇先生寫得好,卻見沈若伊看著看著就一臉出神狀,問:“你怎麽了?看先生的文章還會走神。”


    沈若伊搖搖頭,道:“沒什麽。”


    她隻是在想,翡不琢先生把夫妻之間的關係看得這樣透徹,無怪乎會寫柳玉釵那樣的女主角。


    先生似乎展露出了一種態度……她會欣賞男歡女愛,甚至還會寫豔情話本,但卻絕不會看得太重,更不會把自己的一生係在另一個人身上。她自己就能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這觀念哪怕是放在如今越來越開明的大雅,都顯得太驚人。但也是那麽的……讓她心跳加速,暗自神往。


    ……


    一個“回到前朝”,一個精妙絕倫的案子構思,還有一個“相衝”的說法,《桃源公案》第二案,翡不琢一次性拋出了三個爆點,每個都有極高的討論度。


    尤其是穿越,這個設定瞬間激起了讀者的興趣,其爆發的熱情簡直能用“狂熱”來形容。


    要詩千改說,這局麵毫不意外。想想當年穿越劇的火爆程度吧,往後幾十年,都是長盛不衰的大熱標簽。


    而修界文風更盛,讀者對此的喜歡比起她前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翡不琢先生所說的‘靈感來源於馬翁’,這馬翁到底是哪位大家?”


    無數讀者這樣好奇地問著,詩千改隻說,那是位不出世的大才。


    ——事實上……這也是她玩的一個梗。她那個時空,嚴格意義上最早的穿越作品應該是馬克·吐溫寫的,詩千改不知道現在同時代的“番邦”有沒有出現類似作品。


    而在華夏,唐代就有個叫李公佐的人寫了《南柯太守傳》,主角穿越到陌生的國家,一番奇遇,驚醒後才發現都是夢。這便是“南柯一夢”的由來。


    在《桃源》出來前的修界,文修也喜歡假托夢境寫主角奇遇奇遇,但在她點出了這個概念後,真實穿越的作品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至一夜之間,就多出了許多回到前朝的話本


    那個“相衝”的說法,讀者們也很好奇。世上當真有這樣的事情嗎?


    當讀者基數大了,就有許多人以己身或周圍的人為例,說的確如此。


    而冰湖狂生永遠是衝在分析第一線的人,他次日便發了一篇長文章,誇讚《桃源》第二篇構思精巧,結尾還表明,“相衝”的確存在,比如他就聞不得迎春的香氣,但沒有文中那麽嚴重,隻是會打噴嚏、流眼淚。而他還有個朋友,與花生犯衝,發作的情狀和文中夫人很像。


    這甚至驚動了許多醫修,他們表示如果此現象真的會致人死亡,行會會組織人進行研究。


    除此之外,老官差的那句話也引起了很大爭議。


    “枕邊人竟懷有殺機,未免太駭人。”


    “翡不琢先生借老官差之口這樣說,是否有些不負責?”


    “將我們男子的心也揣度得太惡劣了一些……”


    當然,也有反唇相譏的:


    “罵的又不是你們所有人,難道你們也想著要殺妻?”


    “第一次看見主動跳出來接罵的!我是男子,我也要罵官員這樣的人渣!”


    “我前夫與這官員一個樣……嗬,翡不琢先生寫得可太真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後爭論是被一個叫做“吳祿人”的文修結束的。


    吳祿人是玄靈閣的文修,平常也愛寫公案小說,其中許多都是他辦案的原型,讀者都十分尊敬他。


    他點評《桃源》,說雖然凶手的設局過程顯得理想化,但放在公案小說中能說通就好。而老官差的話也是真的——“我初入玄靈閣時,也有位前輩與我說過類似的話。說實在的,我還驚訝翡不琢先生是怎麽知道的呢!”


    這下,以為抓住把柄可以“反翡”的人沒話講了,含恨閉嘴。


    ——怎麽每次嘲諷翡不琢,最後都會被反嘲回來!


    還總是有大能給她背書,這回雖不是大能,卻也是績溪知名人物,吳靈差向來廉潔公正,他這樣一說,瞬間沒什麽人質疑翡不琢了。


    眾人重新翹首以盼起來,桃夏生又破奇案,這次還得到了官府的賞識,結尾官差還問他要不要去考個功名,說不定能入大理寺。


    桃夏生會去科舉嗎?


    接下來,翡不琢還會帶來什麽樣的案子?


    “真想趕緊也‘穿越’到玄春闈結束後看看!”冰湖狂生在文章末尾借用了《桃源》裏的這個詞,抒發出了眾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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