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外的沈若伊在心中呐喊:快買!快買!


    簡直恨不得衝進去替她們把錢付了。


    “我們不是夫妻。他是我哥哥。”辛魚否認,可又忍不住去看梳子。


    那是一對的梳子,雕刻著並蒂蓮和比翼鳥。


    攤主發現自己認錯了關係,連忙尷尬道歉,辛魚搖搖頭:“沒關係。”


    她的確缺一把梳子。但等糖畫做好,辛魚最終還是沒有買那一對梳子,而是買了一把單獨的牛角梳。


    “居然沒有買——”沈若伊內心含恨喊了一聲,扒著自己的枕頭趴在床上繼續往下看。


    可看到下一段情節時,她的心又不爭氣地跳了起來,滿是小花。


    隻見文中,當天晚上,辛魚把錢袋子重新拿出來數錢,計算今天的收支,才突然發現——


    原來錢袋變重是因為,梅先生把他的那一半錢也放了回來。


    ……


    接下來每隔一段時間,辛魚和梅先生都會去山外的集市賣東西。


    辛魚自稱是雪山裏“大日派”的人,她學會了處理皮毛,也學會了如何區分獵物身上最不同部位肉的價格。她肢解著那些獸類時,偶爾也會幻想將刀插進仇人脖子裏的感覺。


    她們的小攤逐漸在集市上出了名。


    瓶子裏的白梅逐漸開放,春天快來了。山穀裏的積雪開始消融,這兒的花不再隻有白梅,綠色草地上開滿了小小野花。遠處有常年不化的雪峰,近處卻是綠草依依。


    沈若伊想象著,這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麵。


    關於那枝白梅,辛魚畢竟也不是傻子,有好幾次她的“願望”都能被精準滿足,顯然是與梅先生有關。


    他肯定能夠通過這根枝條聽見她的聲音。


    她找梅先生說了大堆,最後道:“梅公子,沒有必要這樣做。”


    梅先生:“可是你會開心。”


    一句話就把辛魚的話堵了回去。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梅先生第一次默認他的“能力”。


    不過當白梅完全開放、春天降臨時,梅先生變得虛弱了。像一隻冬眠的蛇,懶得動彈。辛魚側敲旁擊,梅先生隻是說,這是每隔很多年就會有的“春眠”。


    她滿懷擔憂,但梅先生除此之外沒有表現異樣,她就將情緒壓進了心底。


    沈若伊隱隱擔心,她能看出,劇情要生變了。


    果不其然,這日辛魚獨自去賣貨時,有人來找麻煩了。正所謂樹大招風,她的攤位被盯上並不奇怪。


    找茬的人先是對辛魚的獸肉挑三揀四,說上回買回家吃壞了肚子,嚷得半條街的人都知道了。辛魚本以為隻是遇到了難纏的顧客,而且她也確實記得這個人上回來買過,便好聲解釋。


    誰知下一刻,那人就踢翻了她們的攤子,還嘲諷她說:“姑娘,你跟著誰不好,就養著那麽一個小白臉?還是不露臉的小白臉,哈哈哈哈……”


    書外的沈若伊都氣得捏緊了拳頭,書內的辛魚也當即冷了臉。


    她暴起,直接動了刀,此番舉動把找茬者嚇了一跳。雙方戰作一團,最終辛魚把人趕跑了,但自己的臉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傍晚收攤回家的時候,辛魚輕手輕腳溜回自己的房間,對著鏡子給上藥,模糊的銅鏡卻忽然照見了自己身後一道狹長白影,把她一驚。


    她回頭,原來是梅先生。


    這麽多天梅先生都不知道躲在哪睡覺,現在突然無聲無息出現,還怪嚇人的。


    “有血。”梅先生幽靈一樣移到她麵前,一隻手抬起她的臉,輕聲地說,“是誰?”


    沈若伊聚精會神,沈瑜卻不禁打了個寒戰。他微妙地感覺到,現在的梅先生和之前不同,他好像更加……不像人了。


    書中的辛魚也有了這種直覺的危機感,毛骨悚然,覺得自己如果說出是誰,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


    “我已經報複回去了。”她道。


    梅先生就看了她一會兒,忽地摸了下她的頭。


    當天晚上,辛魚本該睡得很沉。可半夜的時候,她卻被風雨聲吵醒了。


    是春雨,居然鋪天蓋地地下在了這座山穀裏。辛魚不知為何睡不著了,撐傘出門,聞到了一股很詭異的香氣。


    她說不清這是什麽香,但覺得很反胃。循著香氣的來源,辛魚艱難爬到了門派後麵的懸崖上。


    她看到夜色中,那巨大的梅花樹下似乎懸吊著什麽東西——像是,人的屍體。


    ……


    “啊!”書裏的辛魚沒叫,書外的沈若伊卻叫了。她覺得涼氣灌頂,趕忙往下翻,卻發現今天這回結束了!


    “怎麽又沒了——可惡,停止這裏!”


    沈瑜對這劇情早就有準備,倒是還好。他看著妹妹,咳了下幽幽問:“現在,你還覺得梅先生是你最喜歡的公子嗎?”


    如詩千改所料,《梅夫鶴女》第二回 的結尾瞬間點燃了熱度,相關的爭議討論更是烈火燎原一樣蔓延開去。


    讀者們料想到她會展現更多梅先生非人的一麵,卻沒想到會讓辛魚直接直麵血腥現場!


    【那些屍體是不是白天欺負過辛姑娘的那些小混混的?】


    【很明顯啊!哎喲媽啊,這劇情真刺激,接下來辛姑娘還會接納梅公子嗎??】


    【我覺得肯定會忌憚,看《白蛇傳》嘛,男主角發現娘子是蛇之後,馬上就去找了道士驅鬼。】


    【不要啊,搞這種分分合合的戲碼,誌怪故事裏都寫爛了!不過,換成是我我估計也和許宣一樣……哎,說到底,為什麽要讓辛姑娘看見呢?一直瞞著不好嗎?】


    【為什麽我反而覺得更好了?這個舉動,表明辛姑娘在他眼中和別的人族都不一樣了,有了親疏分別了!是好事!】


    【隻有我擔心梅公子到底怎麽了嗎?他做的事會不會被除妖門派發現啊,那個“春眠”到底是什麽……】


    【這個男主人公好特別。每次我覺得他像人了,接下來他都要告訴我他不是,哈哈哈。】


    【其實翡不琢先生這麽“正直”的文內世界才是少見的,像那些綠林小說,哪個主人公不是手上大把無辜人命?我隻想快點看她們洞房,婚契錢我出了!】


    話分兩頭,詩千改在這日還收到了一封特別的請柬——來自皇城。


    當今的太上君後看了她的流光戲覺得很喜歡,想邀請她正月去皇宮做客。


    第102章 邀約


    這個世界的皇帝已經沒有實際權利了,但畢竟還有從前留下來的“濾鏡”在,如果皇帝都賞識一個文修的文章,必定會引起各方圍觀。


    當今的太上君後、也就是先皇之夫從前隻公開讚賞過一些散文文修,文風走的都是孤高小眾路線,這回居然邀請了一個簡白派的小輩去皇宮做客,簡直是畫風突變。


    不過,想到詩千改是他女兒的同窗,而且還是本屆的第一,似乎也不算太突兀了。


    “詩道友,皇宮的邀請函長什麽樣?我可以看看嗎?”


    “詩妹詩妹!聽說你收到了太上君後的邀請,是真的嗎?”


    “我還沒見過皇宮的印呢,快讓我沾點文氣……”


    皇宮信函是用機械鳳鳥送過來的,那日所有的同窗都看見了,可謂是排場十足。鳳鳥一離開,大家就都湊過來看熱鬧。


    “快過年這段時間,父後都沒有給我寫信!”薛傾碧炸毛了,“居然先給你寫了!”


    詩千改拍著她的肩:“這次不是也給你寫了嗎,咱倆隻能算同時。”


    ——鳳鳥也有給薛傾碧的一封信,信的內容是讓她到時候帶詩千改一起去皇宮。


    薛傾碧:“……”


    可惡!更氣了!


    “到時候我先回皇宮過年,然後正月裏再來接你。”薛傾碧氣衝衝地走了,“真討厭,我還要走兩趟。”


    詩千改悠閑招手:“我可以請你坐我的鸞舟。”


    薛傾碧:“……”


    幹什麽,有鸞舟了不起嗎!


    “你確定我倆也可以一起去嗎?”夜九陽問道。


    “當然可以,這裏麵有另外兩張沒寫字的請柬,肯定是給你們的。”詩千改說,“而且,他在信裏麵也誇了你倆的流光戲了。”


    雅音華光有一部分賀雪和夜九陽的股份,他倆的流光戲進度不慢,已經分別上過一部了,反響也不錯。


    賀雪想到要去皇宮麵對那麽多人,提前開始自閉。夜九陽看了看詩千改,不由得讚歎:“詩妹,你居然一點都不在意。”


    當今很少有人對皇室還懷有敬畏感,尤其是修士,他們的事務全都歸仙閣所管,完全分屬兩個不同體係。就算真的對著皇帝吐口水,皇帝又能把他們怎麽樣?


    可若提到“麵聖”,真的能淡定自若的也是少數。激動和不屑兩種情緒,總要占一個的。


    詩千改想了想,道:“也沒有完全不在意。其實我還挺好奇的。”


    主要是好奇太上君後和薛傾碧的父女關係。


    她記得,當初琅嬛雲舟上那場關於房間的矛盾,起因就是薛傾碧身邊侍衛的安排——而這些侍衛就是太上君後給她安排的。後來薛傾碧回去還和她爹吵了一架。


    從這個側麵上來看,她父親似乎對她過於溺愛。而其他的傳聞裏,太上君後的性格則不太明顯,做事四平八穩,總體來說十分低調。


    當然,她也對皇宮很好奇。這可是真實的宮廷,有用的素材增加了.jpg。


    十二月初四,《梅夫鶴女》第三回 放出。


    經過了一晚上的思考,沈若伊告訴哥哥:梅先生雖然不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公子,但也是最喜歡的之一。


    男性讀者對梅先生的接受度更低,但女性讀者卻愈發喜歡上這對愛侶了,爆發出的討論度一浪高過一浪。當然,男女讀者也有一直都不感冒的,可也得承認:接下來必會迎來這種精怪的寫作高峰。


    沈瑜心情複雜,但想一想,若是有個這樣的桃花樹女主人公,他似乎……也覺得很可以。


    “這回的章節比先前都長!”沈若伊捧著報紙興奮道,她快速撩到結尾看了一眼,果然,就像翡不琢先生一貫的習慣一樣,這回完結了。


    上文說到辛魚撞見了樹上的屍體,而這一回的開頭,就正式切近了畫麵。


    辛魚在那一瞬間頭腦空白,但她沒有發出聲音。黑暗的雨幕中,樹上的屍體搖搖晃晃,散發出濃烈的血腥氣。


    仔細去聽,那鋪天蓋地的雨聲裏還有樹枝攢動發出的咯啦與窸窣聲。辛魚瞳孔放大,隻見樹底的亂石裏,有一個白色身影。


    ——他背對著她,是個進食的端正坐姿。


    可他的白袍下延伸出無數的樹根,兜帽也掉了下來,但露出的卻不是頭發,而是垂下的木質枝條,上麵開著無數的白梅,如同一條長長的梅花瀑布。


    似乎是辨別出了雨打傘麵的不同音色,梅先生轉過頭來看她,花朵掩映的麵具上也沾著血跡,上麵兩彎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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