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如今的修士也沒有多少,即便天下歸心,到場的也不過千二百人,都坐不滿琅嬛的一堂課。


    位置的排布很像殿試,眾位修士坐在下方,隻能看到上麵隱隱綽綽的國君的影子。


    不一會兒,宮中侍者來紛發題目。這一刻起詩千改便意識到劇情線變了,原作裏的選拔根本就沒有這麽規整的流程,而是放一群修士在城裏待一個月,盡可能地“施展才華”,最後將成果交予國主觀覽評定。


    那場麵,想一想就是“八仙過海”、烏煙瘴氣,城裏的病人和需要扶的老奶奶都不夠用了。


    現在看樣子,居然是要做題目?


    詩千改情不自禁覺得十分喜感。


    彈幕也紛紛噴飯。


    【啊!怎麽到了幻境裏還要做題?】


    【這就是我們大雅學子的本能麽?連陸前輩都不例外……】


    【按此方法,今天這群修士就能比出結果。】


    修士們有點愕然,交頭接耳:“怎麽如科舉一般?”“奇了,亂世許久,選官的科舉都沒恢複,倒是先給我們異人考上了……”“先前不知道啊,都有什麽題目?”


    洛子良接過試卷,詩千改一看之下,愈發無言。


    隻有四成的題目是正常的,剩下的全都是什麽匠道題、醫道題、算科題……夾帶私貨簡直不加掩飾了!


    詩千改:“……”


    她還以為陸不吟是一個正經的性格!


    隻有與會者才能答,如果是其他與會者,肯定一個字也不敢寫,因為就算亂編也容易被看出來,有些習慣早都滲入骨髓了。


    眾修士見狀,簡直炸了鍋,認為指月國這是在戲弄他們。也有些修士皺眉認命,開始看這些難懂的題目。嘈雜聲中,國主依舊穩坐釣魚台,小太監尖聲開嗓,讓眾人肅靜。


    國主身邊也有大能修士護衛,威壓之下,諸位終於安靜下來。


    【我娘問我為什麽看畫屏突然捶地大笑……】


    【預想中的激烈對決消失了,怎會如此!】


    【說起來,陸不吟對國主的影響力真大啊……國主怎麽能同意她這樣亂來的?】


    洛子良也很語塞地看著題目,在心中好奇問:【前輩,這些東西……你會嗎?】


    她從來沒見過後麵題目裏那些怪東西!


    詩千改沒回答,而是遙遙看了一眼上座。她其實一直在提防陸不吟搞什麽掀桌子的舉動,比如突然讓天魔入侵幻境。


    所有與會者的神識和身軀都在幻境裏,是最好動手腳的時候,師父也告訴過她大能們最為防備“身是眼中人”的環節。


    此刻這警惕被哭笑不得的場景衝淡,不得不說,如果這是陸不吟的障眼法的話,那她目的達到了。


    【會。】詩千改道,【我來指點你答題。】


    她心說,這才是隨身老奶奶流最常見的劇情之一:幫宿主作弊……


    詩千改並不怕暴露,不是她說大話,整個大雅都不會有人猜到“係統”這種東西。


    洛子良略遲疑,道:【可我並不會這些東西,受之有愧。】


    詩千改道:【不答也行。你隻需要將前麵四成答對即可。】


    洛子良鬆了口氣,開始認真填寫。


    詩千改感覺陸不吟的目的應該不會這麽簡單,她脫離了洛子良的識海,開始四處遊逛。


    軍師至今沒出現……


    正這樣想著,忽而大殿左側的通道珠簾一動,走出一個人來。


    那青年一身黑袍,身材高挑,風姿綽約,氣質讓詩千改極為眼熟——簡直就是“判官”走到了她麵前來!


    她一愕的片晌間,國主開口,微啞的嗓音帶著驚喜:“軍師,你竟來了!”


    青年取下兜帽,露出秀美麵容,笑道:“我也想來爭一爭這國師之位。”


    這會是陸不吟嗎?


    詩千改倒是不怕扣分,她的分值足夠多,隻是還有個“若失敗,十二個時辰內不得再揭露”的規矩放在那裏。


    青年當真開始答題了,竟然專挑那些“怪題”來寫,行雲流水。


    彈幕全傻了。


    【啊??陸前輩這是在自爆身份嗎?又扮上男裝了?】


    【是陷阱?這人是假的吧!!】


    【我去,我好像知道了——她是不是在賭詩千改不敢揭露?!】


    詩千改心跳不由加快,她是真的有些佩服陸不吟了。


    任何人看這個場景,都會覺得是陷阱。而一旦揭露錯了,她就會錯失機會,十二個時辰足夠陸不吟反過來拿到第一,而劇情改變的大頭分值就會算在陸不吟身上。


    屆時原作結束,幻境也隨之結束了。這個劇情能給陸不吟帶來多大的分值進項還未可知。


    而若是她不揭露,陸不吟照樣會取代洛子良成為國師。


    那麽,若是詩千改現在強行要求洛子良按照她所說的來答題呢?……更別想了,這是陸不吟自己出的題,詩千改可沒有自大到在匠道祖師麵前班門弄斧的心。


    ——這是個堂堂正正的陽謀!


    【我去,我現在隻想佩服陸前輩了!她現在和詩千改分差隻有六十了,能和詩千改拉平甚至反超嗎?】


    【太刺激了!就算知道,有誰能忍住不踏入陷阱?】


    【除非詩千改能真正說出現在陸不吟的身份是什麽!可誰又能保證這青年不是陸不吟呢?】


    彈幕全沸騰了,隻覺得這比真刀真槍幹一架還要刺激。


    黑袍青年嘴角噙著一抹笑,手中的筆絲毫不停,仿佛在引誘說“快投我出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香柱燃了一根又一根。洛子良寫完了自己會的題目,輕呼一口氣,遲疑要不要上交。其他修士也一個接一個擱下筆,有的抓耳撓腮不願放棄。


    啪嗒一聲,青年放下筆,背過手去。


    這題目本來也沒多少,有侍從收起各修士的卷子,放到了上首。


    此刻不管是詩千改還是畫外的觀眾都已看出,陸不吟賭的就是詩千改的心動,若是她踏入陷阱,丟失三十分,她就極有可能被反超。若是不動的話,倒是有可能保持優勢,可氣勢上輸了就不止一成。


    這最後一手來得太漂亮,讓人印象太深,輸人也不輸陣。


    彈幕有人下定論:【詩千改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按捺不動!】


    但詩千改深深看了“黑袍青年”一眼,視線卻輕輕挪動,落到了後麵的國主身上。


    指月國國主,不論是在原作劇情裏還是在現在的劇情裏都仿佛一個純粹的工具人。


    然而,究竟誰才有權利決定誰是國師呢?


    不是主人公,不是軍師,而是國主本人。


    她先前就在想,改題這種大事……國主能任由陸不吟亂來嗎?現在這場麵還穩穩不動,簡直是被架空了。


    但如果,其實一切都是“國主”本人的意思呢?


    上方首座,國主看得很快,仿佛心中早有預料,將字寫在紙條上遞給小太監。那太監唱道:“本次列星會之首為——”


    【與會者“指月國國主”,真實身份為——】詩千改同步心道,【陸不吟。】


    刹那間,天地失色,時間停止流轉。


    她猜對了!


    【??國主?不是軍師嗎?我又看不懂了嗚嗚嗚。】


    【時間靜止了!……揭露成功,居然真的是國主?!天!軍師隻是個幌子,這一層層套娃的!】


    【啊啊啊是詩千改贏了!】


    定格的畫麵中,唯有高座上國主的冠冕還在輕輕晃動。那人微微一頓,驚訝幾秒卻還是輕笑出來。


    “……是我棋差一著。”


    不再是男子的聲線,而是低低的女聲。


    她幹脆不再遮掩,直接站起身朝下方走來,將頭冠揮至一旁,露出其下麵容。


    那雙眼眸有狐狸般的氣質,即便和不是同一張麵容,詩千改也能輕易認出她就是陸不吟。


    冠冕上的珠簾碎了一地,如雨珠彈跳,玄色大袖已經在逐漸彌散為金光,可未阻擋她的腳步。


    陸不吟走到洛子良麵前,似乎隻有純粹的好奇,問:“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麽?難道是附身靈?”


    她望著洛子良,但詩千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份對視是給自己的。


    【不。】詩千改回答了她,【你可以將其理解為,一種靈器。】


    靈器,這乃是陸不吟的老本行。後者揚了下眉,有些恍悟,又有更深的好奇疑問浮了上來。但不等她繼續問,時間就到了。她身形被金光籠罩,意識脫離了幻境。


    【陸不吟身份暴露,出局。】


    【揭露者:詩千改。】


    時間恢複流動,抽離了陸不吟意識的國主角色表情變得嚴肅刻板,將袖中紙條遞出去,高唱的小太監繼續宣布,可聲音已卡住。


    有了這個打攪,最後的名字直接被幹擾了,幻境無法繼續模擬,紊亂了一陣,開始波動。


    ——沒有第一,卻還是詩千改棋高一著。


    那滿地的琉璃珠子還在滾動,洛子良恍然,其他人有失落,有恭賀,還有的麵露驚奇,像是在詫異為何國主一錯眼就走下了高台。


    而在他們聽不到的地方,高處傳來鍾聲,幻境即將結束。


    彈幕們像是才反應過來,山呼海嘯般發起感歎號。


    【啊啊啊啊!就這樣結束了嗎!】


    【分差九十——詩千改突破一千!天啊,其他組的總分加起來都沒這麽高吧?!】


    【太瘋狂了,我現在激動得要到樓下跑圈!啊啊啊翡不琢,你能不能在最後告訴我你到底扮的是什麽啊!】


    至此,本組中隻餘最後一個贏家。


    詩千改看到自己的規則書金光閃爍,出現一行字:【即將脫離幻境,十、九、八……】


    她心底還是有點不安,陸不吟就這麽簡單退了?本環節裏,都在規規矩矩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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