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鬧起來有個沒輕沒重,剛下嘴的時候沒控製好力道,咬的沐念眉頭微微皺起。


    沐念抬眸看他,神色淡淡。


    黃梨喉嚨裏發出嗚咽聲,自己也意識到剛才咬重了。


    他胸口心髒一跳,手指攥緊壓在膝蓋上,眼睛看著沐念,嘴巴叼著沐念的虎口,類似於討好認錯,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自己咬過的牙印。


    黃梨腦袋上冒出兩隻耳朵,毛絨絨的狐狸耳抖了兩下便認慫的朝後抿成飛機耳。


    他不是故意的。


    沐念擰眉,“鬆口。”


    黃梨心髒收緊,怔怔地張開嘴。


    沐念垂眸,眼睫落下,順勢遮住眼底晦暗難明的情緒。


    小狐狸的利齒扣在皮肉上帶來的輕微刺痛感,遠遠比不過他舌尖從她皮膚上掃過的酥麻癢意。


    帶著倒刺的舌苔像是蹭在柔嫩的心尖上,讓沐念心頭一顫,呼吸發緊。


    她從袖筒裏掏出巾帕將虎口上的口水擦了擦,像是這樣就能把剛才那股異樣從心底抹去。


    奈何巾帕隻能擦去口水,擦不掉皮膚上那股濕潤觸感。


    沐念收起帕子,跟黃梨說,“下去吃飯。”


    黃梨坐著沒動,直到沐念都快走出房門了,黃梨才繃不住的說,“你嫌棄我!”


    他坐的筆直,梗著脖子說,“你總是嫌棄我。”


    黃梨有點委屈,他知道錯的人是自己,但他就是委屈。


    “我也是頭回當人,當然不會晾衣服。”黃梨背對著沐念,嘴上說的理直氣壯,其實背地裏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狐狸肯定要咬人的,兔子急了都知道咬人呢。”


    黃梨手指摳著衣服,昂著頭,“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捏我。”


    他手指慢慢收緊,攥著衣袍,扁著嘴委委屈屈,“你下次要是再捏我,我肯定、我肯定——”


    黃梨把頭低下來,眼淚掉在衣服裏,濡濕一塊,“那我肯定不咬你了。”


    誰還沒個第一次啊。


    沐念至於這麽嫌棄他口水嗎。


    黃梨聽見沐念從門口往回走,離自己越來越近。


    黃梨手忙腳亂地偏頭,朝沐念相反的方向把臉往肩上的衣服上蹭。


    他裝出一副毫不在意根本沒哭過的模樣,扁著嘴紅著眼,瞪了沐念一眼。


    沐念有點想笑,又怕笑出來這狐狸鬧的更凶。


    她歎息一聲,伸手搭在黃梨腦袋上,輕輕揉了一把,“我沒嫌棄你。”


    黃梨不信,黃梨低頭摳自己手指,悶悶地說,“你擦我口水。”


    沐念重新坐回黃梨麵前,黃梨故意扭身側對著沐念,隻是被眼淚洗過的眼睛滴溜溜轉,餘光忍不住落在沐念身上。


    沐念垂眸挽起青色衣袖,將骨感清瘦的手臂遞到黃梨麵前,“要是不信,那你再咬一口,這次我絕對不擦你口水。”


    那黃梨哪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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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黃梨:合理懷疑這是苦肉計。


    沐念:有沒有可能是美人計?


    今天提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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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7章


    黃梨看著遞到麵前的手臂,搭在腿上的手指撓了撓腿麵。


    咬吧,肯定不行。不咬吧,心又癢癢。


    沐念都把小臂遞過來了,沐念說不嫌棄他的口水。


    黃梨本來被埋進土裏格外窒息酸悶的心髒像是慢慢透過氣,從土壤裏開出一朵小花,迎著春風舒適地搖擺起來。


    黃梨纖長濃密的眼睫煽動,伸出食指,在沐念被他咬過的虎口上輕輕戳了一下。


    “不咬你。”黃梨別別扭扭地說,“我是狐狸又不是狗。”


    沐念嘴上沒說什麽,其實心裏在想:


    把“不”字去掉。


    “真不咬?”沐念把袖筒放下來,“那消氣了嗎?”


    黃梨嘴硬,“我又沒生氣。”


    他揉小肚子,剛才感覺不到餓,這會兒才發現裏麵在打鼓,咕嚕嚕叫。


    黃梨昂臉看沐念,秀氣的眉擰著,“餓了。”


    沐念,“那便下去吃飯。”


    黃梨單手扶著樓梯,幾乎是蹦蹦跳跳往下走。


    樓下大堂裏,蘇楊跟小白已經坐在那裏。


    蘇楊其實很想問小白沐念到底跟他說了什麽,可又怕問出來的並非是好結果。


    她手指做梳子,一下下梳理白狐狸的皮毛。


    小白趴在桌麵上,眯著眼睛享受。


    他偶爾睜開眼睛看蘇楊,看她略微走神心不在焉。


    小白猶豫了一瞬,將前爪搭在蘇楊手背上,“你有心事?”


    疑問的口吻,肯定的語氣。


    蘇楊也裝不下去,她趴在桌子上,幾乎跟白狐狸鼻尖抵著鼻尖,輕輕嗯了聲。


    一人一狐離得太近了,呼吸幾乎交織在一起。


    小白耳朵輕微抖動,此時若他不是狐狸而是人形,那跟蘇楊的姿勢可謂是曖昧至極。


    蘇楊手指輕輕撫小白眼尾,“我想知道沐念跟你說了什麽,不然心裏總是不踏實。”


    小白看著蘇楊,看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她說我活不過百年。”


    蘇楊的動作一頓,怔怔地坐直身體看著白狐狸。


    小白也從趴著改為蹲坐著。


    “活不過百年?”蘇楊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妖狐,修行可達千年之久,何況你都有兩條尾巴了,怎麽可能活不過百年?”


    白狐狸是雪山靈狐,九尾妖狐的後裔,隻要潛心修行,最終能長出九條尾巴得道飛升。


    小白如今有兩條尾巴,說明至少有兩百年的道行。


    蘇楊雖然偶爾感傷自己可能陪不了小白太久,但從未想過他隻能活百年。


    “是不是傷沒治好?”蘇楊撐著桌子想站起來,心底慢慢泛起寒意,凍的她呼吸輕顫,“我再去——”


    她明顯有些慌,周身氣息都是亂的。


    小白伸爪,柔軟溫熱的掌心壓在蘇楊手背上,“不是。”


    蘇楊視線順著那隻毛絨絨的白色狐狸爪子往上看,滿眼的不理解,“為什麽?”


    “因為凡事都有代價。”


    “我殺了人,傷了道行,能活百年已經是恩賜,不祈求長生。”白狐狸湛藍色眼睛彎起來,歪頭看蘇楊,“你我相伴百年,將來葬在一處多好。”


    省的留下他自己孤孤獨獨,天地之大卻不知去哪兒。


    妖不怕長生,妖怕的是漫無目的活著,時間太久了會迷失本性跟自我,從而渾渾噩噩變成為禍人間的惡妖。


    蘇楊還是有點難接受,“可你本來能長生。”


    人都是雙標的,對於別的妖,作為除妖師的蘇楊希望他們早早化為塵土省的作惡,可對於眼前的白狐狸,她卻希望他能一直活下去,修出九條尾巴得道成仙。


    跟妖比起來,人的壽命終究過於短暫,像是曇花一現。


    蘇楊頹然地坐下,“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為了救她,小白不至於傷成那樣。


    “妖有妖的快樂,人有人的美好。”明明小白才是妖,他卻沒有蘇楊的這份執拗,看的格外通透。


    也許跟漫長妖生相比,他有別的更為重要的東西。


    小白往前半步,腦袋輕輕拱蘇楊額頭。


    蘇楊深呼吸,額頭貼著狐狸的額頭,蹭了蹭。


    沒事,既然生命短暫,那便多帶他去看看這世間風景。


    蘇楊想起什麽,抬眸問小白,“那黃梨……”


    多餘的話隨著黃梨跟沐念下樓,全都咽進蘇楊肚子裏。


    黃梨舉手示意小二,“肉包子!”


    小二一愣,隨後笑著“噯”了一聲,她險些以為自己改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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