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京都的天變了。


    吃著午膳,一個下人急匆匆的進了屋子。


    “大人,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啟程。”


    聞太師嗯了一聲,然後看向梅蘇蘇:“太子殿下如今無暇分身,恐是無法前來送行。”


    他的意思梅蘇蘇明白。


    她乖巧點頭:“太師放心,我理解澈澈。”


    山宴靜在一旁糾正:“小妹,你該改口了,叫爹爹。”


    梅蘇蘇一怔,反應過來如今身份,她現在是聞太師的幺女,名喚山瑞錦,私下喚太師倒是無妨,但若是喚習慣了,人前也如此喚,容易出事。


    梅蘇蘇立馬改口:“爹爹。”


    聞太師應了一聲,怕梅蘇蘇不習慣如此叫,於是說:“人前還是得注意些,人後,你怎麽舒坦怎麽來便好。”


    “對的,你不用拘謹,以後這便是你的家。”


    山夫人在旁附和,梅蘇蘇生的可愛,又乖巧,仔細一瞧,與她那已故的幺女還真有幾分相似,她是越看越喜歡。


    “蘇蘇知曉。”梅蘇蘇輕聲回應。


    山夫人給她夾了一隻蝦,叫她多吃些,一會要趕路,路上雖也有幹糧,但怎麽也比不得這飯菜。


    梅蘇蘇笑著咬起,朝之道謝。


    聞太師說著一會的出發事程,仔細交代著心腹什麽該留意。


    當聽見聞太師說一個時辰就可以離開京都地界後,梅蘇蘇埋頭刨飯的眼微微泛紅。


    雖然嘴上說著理解軒轅澈,但是她還是怨的。


    怨他什麽都不與她講,怨他把她送出去,自己一個人在京都麵對危險。


    怨他明明自己這一走就是幾個月無法相見,他卻連送行都不曾來,更別提給她一個解釋。


    最最最主要的是,她那些寶貝,他一個也沒給她留!


    她現在兜比臉都幹淨,沒錢傍身,她很慌啊!


    用完午膳,梅蘇蘇被山夫人包裹了嚴實,然後一家人上了馬車。


    山夫人與山老太太一輛馬車,梅蘇蘇與山宴靜一輛馬車,聞太師則是單獨一輛。


    舉家出城,動靜不可謂不大。


    一路上不少聞太師官場同僚攔住馬車,詢問聞太師出城是所為何事。


    聞太師則是以過年前去拜訪親戚為由搪塞過去。


    這新年出城的大臣眾多,聞太師也不算獨樹一幟。


    加之他們出行雖帶了行李與財物,但由於並不是不回京,所以東西雖多,卻並未到叫人懷疑的地步。


    碰見之人也都隻是詢問幾句就告辭了。


    出了城,時不時馬車外就會傳來馬蹄之聲。


    山宴靜終是沒忍住撈開馬車窗子往外探了一眼。


    正巧一隊身著盔甲的侍衛騎馬從他們馬車旁掠過。


    梅蘇蘇認得他們的衣裳,皇宮中的禦林軍。


    他們不在宮裏保護皇上,反倒出現在此處,看來這京都也太平不了兩日了。


    山宴靜又探頭看了幾眼,然後被冷風吹的耳朵通紅,收了脖子關了窗。


    她不停搓手哈氣,小臉紅紅的,看模樣是凍壞了。


    梅蘇蘇把湯婆子從袖中取出遞給她:“抱著暖暖手。”


    那湯婆子一湊近山宴靜就透出一股子熱氣來,還帶著梅蘇蘇身上的馨香,山宴靜哪裏能客氣,笑眯眯的接了過去。


    然後舒坦的歎謂一聲:“真暖和啊~”


    梅蘇蘇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來:“靜姐姐出來時,夫人叫你帶著湯婆子,你偏不帶,這會子冷了便覺暖和了。”


    山宴靜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我最煩帶這些小玩意了,若不是我娘,我連這頭上的朱釵都不樂意戴呢,可我不戴,我娘說我沒個姑娘家的樣子,還有那繡花作畫,女德女戒,我不學,不看,我娘就罵我,小妹你說,是不是好沒道理。”


    梅蘇蘇捂嘴偷笑,雖相處時間短,可她也瞧出來了,山宴靜的性子,似乎不是大家閨秀的性子。


    “靜姐姐不喜歡這些,那喜歡什麽?”


    “我喜歡算盤,也喜歡馬匹,還喜歡做買賣。”


    說到這個山宴靜頓時來了勁,挪到了梅蘇蘇身旁:“我給你說小妹,前些日子我用低價購入了一批香料,你猜怎麽,沒兩三日嶗山大雪,壓死了不少香苗,我那低價買的香料最後以五倍高的價格賣出,狠狠賺了一筆。”


    山宴靜說起這個,滿臉自豪,梅蘇蘇也是由衷為她高興,同時也讚歎她的見時知幾。


    “沒曾想靜姐姐竟然喜歡經商。”


    山宴靜捧著湯婆子,滿臉不高興:“可在喜歡又能如何,誰叫我是女子,又生在官宦之家,注定也不能買賣行商。”


    自古士、農、工、商,商為最下層。


    可見商人不受待見。


    梅蘇蘇作為現代人其實不難理解為何商為最下,因為當你的利益觸及某些人的利益後,比你權利大者就會壓著你。


    商人最有錢,不少大臣私下都與商人有著密切往來,可擺上明麵,他們又嫌其地位低下。


    “我倒不這麽認為。”梅蘇蘇出聲。


    山宴靜看向她,有些不明白她話中意思。


    “如果靜姐姐真的喜歡,就得勇於爭取,你都不曾爭取,又怎知不行,而且靜姐姐有山家作靠山,想來這買賣會做的更加順風順水才是,有何可擔憂呢。”


    山宴靜眼睛一亮,但隨即消沉:“不行,若是叫京中那些大臣知曉,定會指著我爹的脊梁骨罵,沒有兒子乃是我爹的心病,到時候他人會說我山家沒有人可撐門頭,得需要一個女子在外拋頭露麵。


    更何況我娘本就不喜歡我做這些,若是我真如此做了,我娘得氣死。”


    梅蘇蘇知曉,山宴靜有一個經商的睿智頭腦,也有一顆躁動的心,可同樣的,她顧忌頗多。


    畢竟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也沒有不顧一切的勇氣。


    梅蘇蘇沒有多勸她,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可以給出建議,但她不能慫恿。


    山宴靜若能這樣安分的守著聞太師之女的身份結婚生子便也好。


    但梅蘇蘇有一種直覺,以山宴靜的性子,怕是不能認命。


    有一些人,注定就不是困在大宅院消磨一生的。


    她若真被拘於一方天地間,倒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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