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言風在瑟莫鎮上戮盡群魔之時,就在另一條通向非裏亞城岔路的途中,蘇特倫也同樣遭遇了**煩。在蘇特倫的軍隊途經一處還不算小的人類時村莊,他提前敏銳的嗅出了瘟疫和魔物的氣息,當地已經出現的為數不少的變異生物,它們的惡心程度與夏言風遇上的如出一轍,蘇特倫也著實反胃了一陣。


    既然路過,就不得不管,麵對這些變異生物,蘇特倫毫不猶豫的下令全軍出擊。幸好其所領之兵個個精銳,戰法嫻熟,才不至於被不死軍團鑽了空子而襲擊上身。雙方激戰了數輪,但不死生物的數量還是過於繁多,並沒能全部殺死。麵對滿村難纏的魔物,蘇特倫這時才感到他們人手不夠,這些不死生物可比獸人難殺的多,光閃避毒液毒爪就很艱難了,刀刃的斬擊,不將一頭魔物斬得七零八落,威脅就不會消失,畢竟變異生物可不像獸人,少了一隻手一隻腳就喪失了戰鬥力,這些怪物哪怕頭掉了都還能走上幾步。


    就在公會軍與不死生物們的戰鬥陷入了瓶頸之時,那些存活下來,但生命卻受到威脅的村民們便幫助他們一起作戰,憑借人海戰術,將不死生物們徹底壓製,公會軍漸漸的越戰越勇,不少村民拿著種地的農具,犀利的揮舞上去,猛力將變異生物們的腦袋砸了個稀爛,相比那些強調穩準的公會軍,那些從未有過正規訓練的村民們反倒是生猛極了。


    兵民合力,很快就將村莊內的怪物們清剿完畢了。看著那些村民感激的臉,蘇特倫的心中充滿了成就感與歸屬感。他們,就是蘇特倫要守護的子民,要是蘇特倫所過之處,老百姓都能像這座村落一樣擁戴他,那才是真正萬民歸心,天下則必然大定。


    “感謝人類公會,神明在上,請受小民一拜!”災難似乎結束了,村長當即就要向蘇特倫跪拜,然而威風八麵的蘇特倫,卻是一反常態,趕忙扶住了他。


    “不必了,不必了,與其跪我,還不如謝謝你的村民。保衛村莊,你們自己也功不可沒啊。”


    “蘇特倫會長您能及時趕到,實在是村民的福音,要不然我們全村恐怕已經成為了魔鬼們的糧食了。”村長老漢恭敬的說著,也許是由於受了過度的驚嚇,他的臉色有些發青。


    “這是我應該做的。”雖然蘇特倫表麵很平靜,語氣也較為平和,但是內心卻充滿了說不出的喜悅。看著村長和村民們那一張張充滿了希望的笑臉,蘇特倫欣慰極了,他覺得他得到了世間王者最寶貴的,名為“人心”的珍寶。


    你們看到了?夏言風隊長,我蘇特倫才是最出色的領袖啊!露希,你會為我自豪!郭星,你要知道,你現在輔佐的人,將來會成為最優秀的君王!還有古星塵,我要讓你見證,棄我而去是多麽愚蠢的行為!


    “我們人類公會永遠不會棄任何一個人類子民而不顧,本會長如今到此,就是為了徹底治理瘟疫,擊敗魔族,守護你們的性命。”蘇特倫信誓旦旦的說道,他親自在這裏播撒下“慈愛”,這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豪。當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厚著臉皮說出這種話來的,要是他真的能貫徹這句話,那屠城的行為又該作何解釋?


    他不必解釋。無論對與錯,都是過去時了。如今,魔界蠢動,非一朝一夕足夠擺平群魔,他需要人心。單靠一座公會這幾十來萬軍隊是遠遠不夠的,如果全人類上萬萬都被黑暗汙染,成為了魔族的鬥犬,那麽即便公會之兵再精銳都回天乏術。他必須動員全人類,讓他們聯合起來,防範抵禦瘟疫的感染,唯有如此,他們對魔界才有勝算。


    然而,總有些時候,人們擔心什麽,就偏偏來什麽。突然間,老村長猝然倒了下去,佝僂的身子劇烈的痙攣了起來。蘇特倫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蹲下去,想要扶起他,他並沒有往別處去想,他猜測,可能是村長年紀大了,禁不起戰爭的勞累才會暈倒了吧?


    然而,沒過幾秒,就有士兵滿臉驚懼,慌慌張張奔了過來,稟告道:“會長,大事不好了!村民們全都變異成了僵屍和魔怪,並在向我們發動攻擊!”


    四麵八方的殺聲、慘叫聲和低沉沙啞的嘶吼聲又同時響徹起來,連成了一片,那原本已漸漸遠去的陰煞戾氣和腐臭之味,如今全都像變魔術一般突兀的再現了出來。蘇特倫大驚失神,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什麽?村民們怎麽可能同時都變成了僵屍?


    病毒在人體內有潛伏期嗎?可是,為什麽一切災變都出現得毫無預兆呢?兵民混雜的隊伍裏,不知道有多少將士會因此猝不及防,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起來就命歸黃泉,或變成了魔物的同類,片刻間,蘇特倫已感覺到已有不少己方將士慘遭毒手。而這也是惡性循環,不及時扼殺,隻會衍生出更多的魔物,而對於那些犧牲的將士,蘇特倫又豈能不痛心呢?


    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前,蘇特倫根本感應不到有任何危機在潛伏,甚至連半點負能量的反應都洞察不出,幾乎沒有魔的味道。然而卻忽地在同一時刻,魔的氣息全都回來了,這怎能教人不心驚膽顫呢?而在此刻,近在咫尺的戾氣已令蘇特倫心寒了大半截。


    這時的蘇特倫,方才驚恐的發現,老村長的身上不知何時,竟長出了墨綠色的毛發,他的衣衫和**迅速腐爛,眼神漸變渾濁,指甲也頓時變得銳利如刀。


    村長突然醒來,卻已不再是人類,身上的活人氣息已是蕩然無存,其本身也麵目全非,化作了猙獰鬼麵。他猛的張開了嘴,發出了一聲嘶啞卻癲狂的厲吼,口中吐出的汙濁死氣,夾帶著血腥和腐臭味,直讓蘇特倫幾乎作嘔。


    蘇特倫驚呆了!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種夢裏才會有的毫無邏輯的事,竟會真的發生。他甚至都忘了亮出武器迎擊,他隻是在靈魂裏震顫不息。尤娜所言,句句都驗證了嗎?他即使不想成為,也必須為了這片天下,而背上黑鍋了嗎?


    “會長,小心!”蘇特倫的身後響起了聲嘶力竭的呐喊。


    已經大腦空白的蘇特倫,完全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他還沒準備接受現實,卻已見變異後的老村長,那銳利的鬼爪已伸向了蘇特倫的喉嚨,蘇特倫這才意識到要閃避、要反擊,不能坐以待斃,然而變異村莊卻整個抱著了他,蘇特倫的大腿被對方狠狠的壓住,而僵屍的力量也大得驚人,蘇特倫一時無法發力,即便他能夠掙脫,也已經來不及抽刀反擊了!


    “會長!”千鈞一發之際,蘇特倫身旁忠心不二卻其貌不揚的貼身侍衛比奇,硬生生的用身體撞開了蘇特倫,然後,變異村長那銳利的鬼爪卻已深深破體而入,穿入了他的小腹。


    “啊……”比奇驚愕的皺著眉,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怒吼,反手一劍砍掉了僵屍村長的腦袋。


    蘇特倫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傻愣愣的看著眼前電光火石般突變後的一切,渾身宛如墜進了冰窖。尤娜……真的都被你言中了嗎?難道這就是那個薑尚明在除了洛丹城以外的地方,留下的後手嗎?可是……他不能相信,也難以接受!怎麽可能……就在前一刻,蘇特倫還是村民們的救世主,而幾個呼吸過後,場麵竟然變成了這樣,簡直是從天堂瞬間墜入地獄啊!


    “會長……”比奇匍匐在地上,一手捂著小腹,一手以劍插地,氣喘籲籲的說著,傷口處流淌著汩汩的血液,而血液的顏色已經發黑發紫,魔性滲入其中,甚至帶起了輕微的腐臭味,“會長,比奇不能再鞍前馬後的守護你了……對不起……被變異的怪物傷到的人都會變成它們的同類,我就是死也不要變成那樣……我要作為一個人類的戰士……光榮的死去……”


    “不,不要!你在幹什麽?這是命令!本會長還不許你死!”蘇特倫眼睜睜的看著比奇將差地的佩劍舉了起來,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神中流露出淒然、絕望、不舍,但卻堅毅無悔。


    “不要!比奇……”蘇特倫發瘋般的奔了過去,然而卻終究沒能抓住他的手。


    比奇舍命救會長時,早已忘卻了生死的差別,心中隻有拯救會長這一個念頭。作為人類公會的勇士,他視死如歸,但他對於蘇特倫而言,至少也算是個重要的人吧?


    “比奇,不要!比奇……”蘇特倫茫然失措的捂住了比奇脖子上傷口,溫熱的鮮血如噴泉般飛湧了出來,他的手掌染上了血液,變得猩紅而粘稠。


    被觸動了心底難言的柔軟和脆弱,淚水一滴滴如斷線珍珠般流落而下,連蘇特倫自己都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向來都是冷漠、無情、殘忍、噬血、奸詐、堅強、果斷集一身的“奸雄”居然會落淚哭泣,居然還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哭泣。蘇特倫真心感覺這就是在做夢,他在做著一場不可思議的夢,在夢裏,他的性格顛倒了過來。


    “比奇……你一直以來都跟隨本會長身邊,本會長使你也使得順手。你為人忠厚老實,長久以來,你都兢兢業業,從沒有半句怨言,沒有功勞也要苦勞,本會長還想在回去以後提拔你呢……所以……所以……”蘇特倫對著一具冰冷腐壞的屍體自言自語,痛徹心扉的感覺刻骨銘心。不知自己何時竟變得如此優柔寡斷,原本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魄上哪去了?


    “會在能活著……我已滿足……能為會長而死,比奇雖死無憾……蘇特倫會長,您是我見過最……最有魅力……也最有實力的會長……您一定會……會成為……最偉大的……君王……您答應我……一定要讓天下太平……比奇便可瞑目了……人類公會萬歲……”


    “不……”回想著比奇的遺言,蘇特倫漸漸轉悲為怒,憤然呐喊而起。追隨他長久的貼身護衛,雖然因其戰力低微,又不太張揚,因此並不惹人注目,但對他蘇特倫而言,比奇是他身邊最忠實,也是少數能信得過的部下之一,對他來說,也是極其重要的人啊!


    失去重要的人,這番愁滋味,換了誰來嚐能好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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