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永遠都在水上飄渺,夏言風莫懂,也難以捉摸。心中空有思念萬千,卻不敵現實一瞬的刀割。夏言風感覺到自己的渺小,那種“渺小”卻無比的抽象,無原則的信任,就是在違背他“高大”的準則,而一旦失去了準備,他就立馬會變得比什麽都“渺小”的存在。


    為了不違反原則,夏言風在與華騰雲的戰鬥中再怎麽被壓製,也不肯召喚青鋼劍出來;而他即便被蠻牛踩頂得幾乎粉身碎骨,做好了死亡的覺悟,甚至已經陷入了死亡的絕境,他依舊倔強的不願意借助神器的力量來退敵。


    也許這就是他夏言風,永遠都是那樣的倔強,那樣的“傲嬌”。但是如今,卻為了一個相識也不算太久的女孩,而拋棄那樣固執的念想,這是何等的難能可貴啊!


    回憶著與莉露初識的那一天,還是夏言風第一次來到洛丹城,人類與精靈混血的莉露,那份純潔高貴的氣質深深的吸住了他的魂魄。但這卻不似妖魔鬼怪的勾魂魔法,而是一種出於自發,完全是夏言風心甘情願的天然吸引力,算不上什麽魔力,卻勝似魔力。因為魔法雖然能控製人心,卻無法帶給人真正的愉悅和幸福,但這種天然吸力卻不同,那是發自內心能讓人覺得這是一種享受並樂在其中的,這就是莉露本身的存在比魔法更加神奇有靈性,且比魔法要來得珍貴無數倍。魔法師能控製風雷水火,能控製大自然的一切,卻控製不了人心,而莉露卻在一瞬間就做到了魔法師和妖邪魔鬼們可能永遠也無法對夏言風做到的事。


    心還在矛盾,魂已遊蕩天外。再三的踟躕也無濟於事,奈何舉棋不定之下,夏言風隻能逼迫自己將精神轉移。他再懷疑下去也得不出什麽肯定的結論,於是他拚命提醒自己盡可能的放輕鬆,隨後便又獨自一人走出了房間,回到了客廳中央。


    下人們收拾了餐桌,打掃完衛生後便都自覺的出了房去。夏言風遊走在空蕩蕩的客廳裏,他的靈魂也隨著寂寥的旋律而靜默下來。聽不見呼吸的頻率,心跳動得再快,又有何種意義呢?


    就在這時,夏言風驟然聽見外頭傳來的敲門聲,那聲音,平緩中盡顯急促。夏言風連忙凝心聆聽,他大概能判斷出敲門的人不是莉露,而這就是他最天然的感覺。門背後的人應該沒有太強烈的靈性和氣場,而且聽敲門聲,雖然平緩卻隻是收斂著粗野,那就應該是個男性了。


    “誰啊?”夏言風下意識了問了一句。


    “是夏先生嗎?我是飛鷹隊的成員。”門外的男人聲音平和穩重,聽之即知其訓練有素。


    “是嗎?那我這就來開門。”夏言風應了一聲後便走過去開門,沒有絲毫的懷疑。因為這樣懷疑根本就已沒必要了,從聲音上就能判斷的出,哪怕有怪人會模仿聲音,但飛鷹隊的事幾乎就那麽幾個人知道,所以來者是不速之客的概率簡直小到就像大海撈針,宛如偶爾買一次彩票卻中了大獎一般,這概率幾乎就是接近零了,更何況幕後黑手是真的不打算取他性命。


    開門之後,來者果然是飛鷹隊員,隻見他穿著一身夜行服,兩眼放光,宛如鷹隼。夏言風隨之關上門,朝他微微一笑:“原來是你啊。有什麽重要的事,關上門慢慢說。”


    說著,夏言風就去給那名飛鷹隊員倒茶,但那名飛鷹隊員卻擺了擺手:“不必了,夏先生,我這就長話短說好了。聽說您親自回到了格洛拉城,我們便來向你稟報一下我們飛鷹隊按照您的吩咐,潛伏回格洛拉城監視和偵察的近況密報。當然,隻有我一個人來是怕人來多了就會打草驚蛇,總有些事情,必須盡快說明情況為好。”


    “既然如此,那就直言無妨吧。”


    飛鷹隊點點頭,然後附在夏言風的耳畔,神秘兮兮的說道:“按照您的吩咐,我們特意盯著這座宅邸,每天都觀察著裏麵的動靜,但是,這麽長時間下來,這座房屋裏除了每天進出裏麵清潔打掃的下人外,就不再有任何的動靜,你所指的那個粉色頭發的女子,我們從未看見。”


    “是這樣嗎……”夏言風的內心沒來由的一陣冰涼,他不由的連連唏噓起來。


    “千真萬確,並沒有找到夏先生所指代的目標,不過雷霆之城中的動象倒是正如夏先生所料不假。”飛鷹隊員道,“如果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還請夏先生盡管吩咐好了。”


    “不……你還是先退下吧……我已經……全都弄明白了……”夏言風輕描淡寫的笑了笑,示意飛鷹隊員離開這裏。


    飛鷹隊員退出去之後,夏言風就像丟了魂一樣,呆愣愣的直立在原地。看來一切都如他之前預料的那樣,事實真相正在朝著他最不願看到的那一麵發展了下去。


    夏言風早在洛丹城時,就已吩咐飛鷹隊員們,特意讓他們回到格洛拉城來監視情況,順便也讓淩飛鳥途轉此地偵察了一下。最終,夏言風無心插柳柳成蔭,事情真相的矛頭全都指向了他最不願意懷疑的那個人……莉露……真的是這樣嗎?請你回答我,真的是這樣嗎?


    所有的擔心幾乎都對上了號,夏言風早已預見,也早就在暗中安排好的計劃,不能說是歪打正著。但夏言風就是不願意接受,哪怕這就是現實。而這一切,雖已確定,但不得不說還有重重疑點藏於其中。如果莉露是真的不知道海娜爾離開格洛拉城這件事,而莉露那段時間又卻是不在格洛拉城,但前提是,莉露真的回到這間宅子裏來住了。


    飛鷹隊員應該是哪裏都找過了,莉露看樣子是真的不在。那麽莉露難道是躲在地下室裏?可是夏言風為什麽會這麽想呢?莉露她沒道理這麽做的啊……


    現在已經不是有沒有證據的問題了,夏言風還想在確認到什麽地步了?都這個份上了,他還有什麽值得不懷疑的呢?現在莉露不是內鬼,那才解釋不通啊!


    不……不對……為什麽會這樣?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吧?怎麽可能是這樣呢?不會的……絕對不是這樣!這隻是巧合……對,一切隻是巧合罷了……


    夏言風寧可相信這隻是巧合,他打死不信那就是真相。他不知道還要自欺欺人到何種地步,但他就是願意相信莉露,相信他心裏的淨土,哪怕他為此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感覺。


    也許他早該知道自己最應該相信什麽了,木已成舟,由不得他徘徊躊躇。他不再需要肯定的答案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優柔寡斷的矯情下去,這不是他夏言風的處事風格。


    如果莉露前段時間不在格洛拉城,那麽她又能去往哪裏?如果她真是內鬼,那麽夏言風怎麽問也都問不出所以然來,莉露怎麽胡編亂造都能跟真的一樣,再來點吸引人的天然美人計,夏言風又如何能抗拒的了?那種奧斯卡都比不上的精湛演技,騙了夏言風那麽久的話,也不差再忽悠他一時了。如果真是現實,他隻能接受,別無選擇。


    但是如果退一萬來講,若莉露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或她真的是夏言風所不願意相信的內鬼,那麽同樣的,夏言風再怎麽將他逼問到眼淚汪汪、嚎啕大哭也於事無濟。想想幕後黑手是怎樣精明凶狠的角色,怎麽會讓內鬼暴露得這麽容易?夏言風也不會相信這麽簡單就能把內鬼抓住,這件事必須謹慎處理,要是抓錯身邊值得信賴的人,那可就得貽笑天下了吧?也許這真的隻是幕後黑手的障眼法也說不定,讓夏言風懷疑都不該懷疑的人頭上去,去抓一個所謂內鬼的替代品,將注意力轉移到一個與內鬼完全不搭界的無辜之人身上,令自己痛苦糾結。


    是啊,內鬼怎麽會蠢到這麽輕易就讓自己抓住狐狸尾巴了呢?一定是內鬼的詭計,想讓夏言風胡亂猜疑,懷疑不該懷疑的人吧?這就好比影視劇裏,為了讓真相來得更為撲朔迷離、出人意料,到最後,起初最有可能是犯人的那個人,一定是清白的,而最不可能是犯人的那個人往往才是真正的元凶首惡,而幕後黑手的腦子,難道還不如那些作家、編劇、漫畫家呢?


    這麽想來,不知是夏言風在換位思考,還是在自我安慰,總之好像也挺符合情理的。雖然毫無根據,但他懷疑一個人,不也是毫無根據的嗎?懷不懷疑,也並不是決定的因素,真相不會因為一次懷疑就自動服軟的冒出水麵,再精明的獵手也不可能讓世上每一隻狡猾的狐狸皆無處遁形,那樣就不是獵手,而是神明了。


    也許夏言風真的懷疑了不該懷疑的人,靜下心來,切莫過分的激動,好好的冷靜著將思緒理清,也許回過頭來他才會發現,真相其實就藏在迷霧之中,看似很簡單就能浮出水麵的,往往隻是一種誤導而不是真相。假設興許可以很大膽,但驗證卻不可不小心。


    如果真的冤枉了莉露,夏言風隻能狠狠的罵自己混蛋了。夏言風不怕冤枉人,也不怕錯殺無辜,但唯獨莉露,他就是無法下得去狠手。夏言風根本無法再驗證下去,他先前的思緒一片混亂,都不知從何入手。如果莉露不是內鬼,那麽真正的內鬼又是誰呢?


    等等……海娜爾現在也不在城中吧?如果莉露有嫌疑,那麽夏言風更應該出於公平考慮,海娜爾也一樣有可能是內鬼,難道不是嗎?


    不……不會是這樣的……不會是的!內鬼什麽的,真的就那麽重要嗎?內鬼早已潛伏那麽久,現在抓起來又有什麽意義?恐怕幕後黑手什麽都知道了吧?那麽他瞞也瞞不住的。就算是莉露是內鬼又能怎麽樣?反正什麽都已經被她知道了,而如果真的是莉露救下了牛蹄下的夏言風,那這麽解釋來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吧?


    對啊!就算這樣吧……是內鬼又能怎麽樣?逢場作戲、虛情假意又能怎麽樣?她的靈氣是真的,她的天然純美也不會是裝出來的,這就是她真實的存在啊!不管莉露是什麽身份,都無法阻擋夏言風對她的喜愛、對她的依賴和對她的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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