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身軀倒下,那眨眼的功夫令邦納來不及反應。停留在視線中的,是蘇子桓森然可怖的孩童的臉。鮮血噴濺出的那一刻,邦納瞪大了眼,他不明白那陰冷若霜的殺氣是怎麽回事?蘇子桓的臉色,隻有那萬分的狡黠。


    蘇子桓是極度惡意的賣萌,卻將殺機和邪心掩藏在純真可愛的孩童外表下,突然間湧起的詭異氣息,反倒比那些張牙舞爪的惡魔更來得恐怖,即便蘇子桓是人類無疑。他這個樣子,絕不該是小孩子該有的,但他就是小孩,隻是這樣的小孩,比大人要可怕無數倍。


    邦納愣愣的,到死也沒用反應過來,明明對方隻是小孩子,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息間便接近了他,他毫無防備,任由蘇子桓抽出來他的佩劍且瞬間抹了他的脖子。他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會被一個小孩輕易殺死,他並不是那麽鬆懈,但現實就是,他的確死了,而且是被輕而易舉的殺死了,染血的瞳孔逐漸放大,最後呆呆的目視著自己飛濺出的血液,脖頸的疼痛感瞬時已麻木,他的意識隻能停留於此,蘇子桓的麵容在他眼中的最後一幕,是惡魔般的猙獰和扭曲。邦納會死,蘇子桓料到了,邦納卻還蒙在鼓裏,這到底是為什麽?


    蘇子桓拿出了“蘇特倫”一般的果斷利落,毫不猶豫的殺掉來許奧留下看護明尼蘇城的衛隊長邦納。就在剛才邦納吐露出懷疑蘇子桓的想法之時,他就已經注定會被殺死來。而蘇子桓在手刃了邦納之後,卻還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輕輕一甩手便將佩劍甩脫在一旁,對於血腥,他滿不在乎,隻因他和蘇特倫一樣,對於血腥早已司空見慣。


    “既然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那麽我便隻能賜你解脫了。”蘇子桓腹黑的對著邦納的屍體陰笑了好一陣,眼望著鮮血汩汩直流於地,於鋪成磚石的紋路間匯成河渠,他的笑容仿佛是極度的享受,口中森然念叨,“好奇害死貓,這樣對你也好,像你這種不中用的渣將,知道那麽多破事幹什麽?沒本事就別搞出那麽重來,反正你遲早也得死在戰場上,還不如死在我這個五歲小兒的手裏呢,嗬嗬……”


    這些話出自小孩之口,實在太過滲人,蘇子桓卻並不以為然,他的麵容扭曲陰暗,內心更是完全脫離了一般人的利欲癲狂,其腹黑程度遠遠超出來常人。他冷然一笑,為不引起騷動,他轉而又故作驚嚇狀的叫喊了起來:“喬納森!喬納森!快來啊!喬納森!”


    喬納森是護衛隊長邦納手下的副隊長,邦納死後,他就是衛隊的一把手,隻要穩住了他,蘇子桓殺死邦納一事就將不了了之。當然,邦納是必須要死的,蘇子桓甚至比蘇特倫還要來得果斷,來得多疑,殺人滅口絕不會有半分遲疑,更不可能手軟,隻要有辦法可能存在的威脅,他就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的決斷,即使他還是個孩子。


    老老實實的趕來的喬納森,被邦納觸目驚心的屍體以及滿身浴血的蘇子桓給當場嚇愣住了,駭然之餘,他顫抖著聲音驚忙直問:“這……這……這到底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小事一樁,我已經解決了。”蘇子桓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血汙,一副淡定自若之態,全然不似正常的孩子,“賊將邦納,陰謀造反,意圖拉攏我在明尼蘇城自立為王,想要輔佐我當傀儡。嗬嗬……此等大逆不道之人,我已趁其不備,將他就地正法了。”


    蘇子桓看似一本正經,實則睜眼胡說八道。喬納森是個老實人,沒什麽心機,因而久久不能回神的他,連這裏發生了什麽都還沒搞清楚,加之邦納已死,死無對證,蘇子桓說什麽,他自然就得信什麽。雖然是邦納的副隊長,但猶豫自己是前不久才被編入邦納陣營的小隊長,喬納森對邦納也不是很熟悉,因而對蘇子桓的話他並沒有產生懷疑,隻是眼前的這個小孩子,真的隻是小孩子嗎?一個小孩子,就地誅殺了叛將,想想一個五歲就殺人的小孩,長大以後,非猛士即霸主,絕不會是池中之物啊!


    如今即便深知對方不簡單,對於邦納企圖造反一事也還秉持懷疑之心,但喬納森再笨也知道,這種時候是不能質疑的,哪怕對方是小孩也一樣,保持沉默才是正道。他隻是唏噓了一番,戰戰兢兢的命令屬性來把邦納的屍體拖走,最後他還心有餘悸的嘀咕著:“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這個邦納,怎麽會這樣呢……”


    “是啊,就是這樣。真是恭喜你啊……”蘇子桓腹黑一笑,“喬納森,你可以升官了……到時候能隻要把斬殺邦納的功勞往你自己身上攬就行了,到那時你就能名正言順的接替邦納的職位,甚至還能得到更多的嘉賞也說不定。畢竟誰也不會相信我一個小孩子能幹掉一個將軍,這個功勞讓給你也無妨,反正我也不貪圖這樣的虛名。”


    “嗯……”喬納森隻是呆愣愣的點點頭,他自然對什麽事都一無所知。蘇子桓自是不會貪圖這樣的虛名,但他蘇子桓也絕不可能安什麽好心。在蘇子桓的眼裏,這個喬納森就是個一無是處,隻會搖首擺尾的膽小鬼,而等待喬納森的也不會是什麽升職進爵,而是“死路一條”!


    小孩子可以裝無辜來欺騙世人之眼,博取世人的同情心並讓人放鬆警惕,也許這就是當一個孩童的好處。蘇子桓並不願去猜測“大人”們的心思,尤其是蘇特倫的心思,當喬納森收拾好現場後,蘇子桓卻還在原地故自冷笑著。


    “如果是那樣才好……”蘇子桓麵沉如水,對著黯淡無光的天幕,自言自語著,“烏色的天空,是不是就和我墨色的心情一樣呢?前世今生的宿命,已經不能羈絆我什麽了吧?司馬先生,我知道能就在人類公會之中,一定是這樣錯不了……”


    蘇子桓斷然堅定,在那之前,他還是會忍耐。但是,知道今天這件事的人,他們都得死!


    陸宇森如風似影的行進,溜出了好長的距離,在山道間馳騁不息,也沒再發現半個亡靈族的身影,也沒感應到任何近處的魔族氣息。一路飛馳,就是遇不上半個人影,他似乎可以確信,郭星確實沒有為他安排接應的部隊,這不得不說是郭星本人的失策。隻是他也不該隻是往一個方麵去想,至少他不會介意賈羽新先前的那些“挑撥”之言。


    也許郭星真的沒有太多的兵力來安排了,畢竟他所要應對的事實在太多,加之大批量的精良裝備全都交付給了黑雲騎士團新到來的預備隊裏,其餘部隊怎麽樣也都隻是配角而已。陸宇森在事先也知道於乘峰所管轄的“堅盾營”會負責戰場的策應和救援,不過沒有郭星的直接命令,於乘峰也不會輕舉妄動,而其餘部隊更多“隻掃自家門前雪”,管好自己的轄區和包圍網分部即可,那麽其餘能夠用以機動的部隊,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啊!


    想到這裏,陸宇森不免邊走邊唏噓了起來,所謂援兵,自始至終都是一張空頭支票,他就不應該對增援部隊抱什麽希望,亡靈族一旦群體進攻,他們有限的人馬根本應付不過來,所謂的“包圍網”必須要仰仗少量的優勢兵力才行,黑雲騎士團是不可能如此“大材小用”的跑來救他一個人。郭星先前的躊躇滿誌,多半都是為了穩定軍心才故意這麽說的,陸宇森心裏也早就有底,或者說,他早該有這份心理準備了。


    郭星有沒有背棄陸宇森姑且不論,即使真要出賣陸宇森,郭星會給的理由也不會僅僅如賈羽新所言的那般膚淺。就為了一個天曉得會如何做出選擇的女人,卻棄全人類的危局於不顧,坑害自己的兄弟,這種愚蠢到家的行為,陸宇森絕對不相信這是郭星會選擇做出的事。也有可能是郭星真的萬般信任自己,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需任何多餘的軍力來增援,定然就能夠全身而退了,隻是沒有算到賈羽新會出現罷了。不過把亡靈族引得深入進來,且賈羽新似乎還沒有看破郭星更深層的戰術,那麽他的最初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呼……”至此,陸宇森暫時不去多考慮那些本就輪不到他思考的煩心事了,那些家夥會怎麽樣,他不想去關心,他隻要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萬事大吉了吧?反正戰場的預算還沒有過多的偏離郭星所定製的軌道,等見到了郭星他再詳細問個明白得了。


    於是,陸宇森又折轉了幾路,不知不覺,他精神之海中鎖定的方向感出了些小問題,走著走著,他好像真的迷了路。不過與其說他迷路,不如說他的注意力都沒集中在尋路上,沒有隨著攜帶好地圖,隻是憑著感覺趕路,加之他光顧著行進的速度,卻沒用考慮最初行進的方向。


    陸宇森確實被賈羽新的“帷幕”搞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完全找不著東西南北了,他出逃的時候自然也沒用細密的在精神之海中做出方向的定位,受了黑暗力量的影響,全憑知覺來趕路,出些岔子也在情理之中,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到目前,他還是心有餘悸,不過真正令他在意的,倒不是賈羽新,而是這附近傳來的另一股氣息。


    說好沒有援兵的,陸宇森也下意識的認定不會是來接應自己的部隊,此處到了何地,陸宇森早已不清楚了,不過這附近突然冒騰出來的氣息卻是越發詭異。那是如迅雷似疾風般超乎常人接受範圍的氣場,來得異常飛快,陸宇森不覺得這是來支援他的,要是真有屬於他的後援就早該來了,何必等到現在?所以陸宇森下意識的斷定,這道氣息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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