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無人煙的貧瘠紅土地,末路的獸人部落,依稀的帳篷和地穴,雜亂無章的分布在那裏,連其間的幾麵血染的大旗,也看起來病怏怏的,一派蕭條落寞,有氣無力的景致。那頹廢不堪的營壘,獸人們東倒西歪,懶洋洋的全無戰意,個個無精打采,神情渙散,儼然不成氣候。


    獸人族遭受的浩劫,一連串毀滅性的打擊接踵而至,他們早已對此麻木。獸人公會的殘部並沒有死絕,但軍心已散,唯有龐原統率的那一支部隊,士氣尚未崩潰完,然而勢單力孤的他們也暫時不可能有任何的作為。在獸人公會的頂梁柱們接二連三的失蹤後,獸人族還能撐到如今,尚存有生力量,這確實都是龐原的功勞。


    有如鬼魅般陰笑著的男子,漆黑的帷幕仿若幻化著黑霧,繚繞在他的周身。龐原直麵這名男子,為他的氣場所懾,一時倍感驚訝:“你是何人?為何要來這裏?”


    “賈羽新……”那笑容陰森不已,語氣寒冷肅殺,似乎不懷好意,“賈某人是來給龐將軍指條明路的,不知將軍是否待見賈某人呢?”


    “你知道什麽?”龐原冷哼,“獸人公會如今日薄西山,士氣低落到無可救藥,憑我一人也難撐大局。賈先生今日,莫非是來看獸人族的笑話的?”


    “不不不……賈某人絕無此意……”賈羽新道,“你的部下,雖然庸散,但也實屬無奈,但至少士氣尚未崩潰完,也沒有逃兵。龐將軍乃先鋒之才,卻不是統軍的能力,將軍需要的是,是一位參謀,一位軍師,賈某人不才,願意做你龐原將軍的軍師,為您振興獸人公會。”


    “哦?嗬嗬,真新鮮。”龐原站起身,抬了抬胳膊,時不時秀氣了臂上的肌肉,一臉鄙夷的笑了起來,“賈羽新,你一身黑暗之氣,看著就陰森森的,給人就感覺是個整心術不正之徒,我憑什麽要相信像你這樣的人?”


    “原來龐將軍也不過如此,雖然英勇過人,實則愚昧短智,不成大器。似你這等以貌取人的匹夫,難怪隻能給人家馬擎蒼當‘小弟’。雖然你武力不輸馬擎蒼,但你的魅力,可比那位‘白馬將軍’差遠嘍……”賈羽新陰冷的表情,說話也毫不客氣,極盡挖苦之能事。


    “喂喂!你給我說清楚!”龐原憤然提起了戰刀,眼放殺機的對著賈羽新,“誰愚昧短智?誰不成大器?你要是不給老子講清楚,老子一刀殺了你!”


    “砰!”刀刃落地的聲音下一秒便驟然響起,龐原一時驚愣萬分。那賈羽新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隻是帷幕之外的黑氣往上升騰了一陣,在龐原大寨裏的整片空間,便都如同著了魔似的,形成了小範圍的“空間遮斷”,龐原才剛要揮刀,雙手便已不聽使喚,而賈羽新氣息未動,龐原手中的利刃便已飛落在數米外的地麵之上。


    “哼哼……”賈羽新森然詭笑,“你要是覺得你殺得了我,就再試一次也無妨。哦,試多少次都無妨。就憑你,強弩之末的獸人,也配當賈某人的對手麽?”


    “你……你……”龐原好似七竅生煙,“你別那麽有恃無恐!獸人公會大營,可不是路邊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哦,很抱歉,這麽寒酸的大營,賈某人還是頭一次見。”賈羽新難得有機會,也不忘“毒舌”一番,“也許對別人而言,此地不是可以隨隨便便進入的,但對賈某人而言,此處比菜市場還要來得隨心所欲。隻不過,賈某人的最初目的可不是要與將軍動幹戈,信不信賈某人的話,全在於你,除非你非得用行動證明,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開玩笑……你欺我獸人公會無人能製你,是吧?”龐原無奈著,說話的底氣都不是很足了。


    “目前看來,是的。”賈羽新笑著,“別再逞能了,你們的主力成員都不在了,你們再去找人類的麻煩,隻是自尋死路,毫無勝機可言。你既然臨時頂替了會長之位,就應該登高直呼,重振軍心,恢複公會之綱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限於小範圍的安定就知足了,這樣偏安一隅,無異於自暴自棄,甚至是自取毀滅。”


    “我該怎麽相信你?相信你……這個可怕的家夥……”仿佛嚇破了膽,龐原戰戰兢兢。


    “想不到獸人大將,也不過如此,賈某人真的那麽可怕?”賈羽新挑逗似的陰笑,“賈某人可不是來跟你打架的,賈某人是要助你一臂之力,幫你們獸人東山再起,洗雪舊恥,光複大業的。怎樣?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


    “不是不肯……你究竟是什麽來頭?你不會是人類的奸細吧?”龐原膽氣早已喪盡,說話聲音都止不住的劇烈顫抖著,“再說……如果你把獸人的未來導向毀滅的話……”


    “導向毀滅?是你們自己要把自己導向毀滅吧?”賈羽新笑道,“你們現在除了信我,已經沒有第二種選擇了,我是不是奸細,對你們而言已經不再重要,你們的處境有累卵之危,照此下去,放任不管,到最後也隻有死路一條,亡族滅根。難道你還想執迷不悟嗎?你們現在……連被人類公會派細作刺探的資格都沒有了呀……”


    “那……那我們……該怎麽辦……”龐原誠然惶恐,感到前所未有的驚嚇。


    龐原本是馬擎蒼的部將,所率的獸人鐵騎也在部落裏是出了名的驍勇。馬擎蒼在出征之前留龐原鎮守後方部落,在公會要員都離奇失蹤之後,龐原成為了獸人公會僅剩的能征慣戰之人,自然而然的被部落族人擁戴,成為了首領,而這位“首領”雖然威望極高,但終究不是號令三軍的料,除了打架、衝鋒、砍殺外,幾乎什麽也不會,身邊也無智囊相助,自然不成大器。


    但是賈羽新來到這裏,卻來得正是時候。賈羽新之所以會找上龐原,也是出於無奈。他放了董炎的鴿子,對之見死不救,賣隊友都快賣到天外天去了,他又怎麽能再回到魔界去?而投奔人類公會的話,就失去了與郭星鬥爭的機會,與郭星共事,非他所願。而至於其餘各路諸侯,大多不成氣候,黛西安娜女王非喜戰之人,更何況女王手下有周風俊這等英才,那種彈丸之地斷不會容得下他賈羽新,所以,落魄的獸人公會理所當然的成了他的投奔的不二之選。


    獸人公會雖然隻剩殘兵敗將,看似已是窮途末路,殘破凋零,不成氣候,然而在賈羽新看來,事實遠非如此糟糕。獸人公會有著正統公會的門麵,獸人一族尚有數之不盡的部落族群,唯有借正統公會的旗號才能令他們團結起來,而獸人族雖然人才凋敝,但有生力量依然足夠與人類公會一戰。而獸人族與人類交戰,屢戰屢敗的原因,就是缺乏準備的戰略目標和具體的謀略方針,歸根結底,就是少了個能為之出謀劃策,布置戰術的軍師。獸人若要崛起,必須有智囊,而賈羽新倒是很願意填補一下此處的空缺,而獸人公會,也實在需要他。


    “隻要龐原將軍聽從我賈某人的意見,賈某人保證獸人一族能夠發展壯大,甚至可以戰勝蘇特倫也說不定。”賈羽新胸有成竹的說道。


    龐原愣了一愣後,也是迫於無奈,隻要點頭:“好吧……橫豎都是死,除了信你之外,我已別無選擇。但願是上天將賈先生交付於獸人公會,來助我等絕地反擊的。”


    賈羽新並不願再負眾望,他見董炎必敗,便已迫不及待的跳了槽。反正他無牽無掛,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而謀,根本不用在乎與“背叛”相關的“恥辱”,對他而言,這根本不算什麽,也許根本沒幾個敵人知道他賈羽新這雙“幕後推手”的存在吧?但凡為了自己求生存,乃至求刺激,什麽事不好做?又有什麽計策不好想的?但求借獸人之手,能與某人一搏吧?


    龐原接受了賈羽新,在聽了賈羽新一番高明深奧的理論之後,瞬間就明白,賈羽新真是個智謀超群之輩,幾乎是能媲美郭星的存在了。於是,他的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不僅熱情接待,派手下人準備好酒好菜來招待他,並且正式任命了賈羽新為獸人公會的軍師。


    到底還是頭腦簡單,龐原向賈羽新一個勁的賠罪,對於“高人”,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武夫又豈敢怠慢之?龐原當然完全不自知,他被賈羽新“忽悠”,拜其為軍師之後,他本人連同獸人全族上下,都已經被賈羽新牢牢的綁在其戰車之上了。每一個獸人,從今日起,都將成為他賈羽新的棋子,為賈羽新所用。而正如郭星所言,賈羽新是一個“為了自己,可以把全天下都攪亂也滿不在乎”的人,別人的死活,與他賈羽新何幹?賈羽新就是這樣一個靠把別人送上死路而為自己尋找存在感的“毒士”,而不僅敵人可以被他犧牲,自己人也是一樣。


    不過說到底,賈羽新的真實想法,遠不止那麽簡單。如果“自保”和“找存在感”就是他的理想的話,那麽他也算白修煉了那麽多年。“黑暗謀略”的真諦就是要用智慧配合殺戮攪亂天下,黑暗之謀,就是為“亂天下”而存在的,而不是為了拿來維護世界和平的“神棍理論”。在賈羽新的眼中,能夠維護世界和平的理論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才會被稱之為“神論”。而郭星卻“錯誤”的將“黑暗謀略”用來做“非黑暗”的事,賈羽新唯獨不能容忍這一點!


    賈羽新要與郭星決鬥,用智慧和謀略來決鬥!即使雙方的配置不一樣,賈羽新這邊要吃虧一些,但這並不能影響賈羽新“教訓”郭星的執念。他就是要打敗郭星!隻要能與郭星一戰,隻要能戰勝郭星,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都是可以被他利用的!


    亡靈必敗,非他賈羽新之因,實乃董炎自作孽不可活。郭星的計謀,賈羽新是看出來的,但他心照不宣,因為他不需要不完美的戰術。若不能完美的作戰,那還不如不戰!反正加入亡靈族本就是個錯誤,除了忽悠了他們一下外,別的戰術都布置的很失敗,但失敗的並不是他賈羽新,而是亡靈公會除了一群蠢豬一樣的執行者!有那群廢物在,亡靈公會想不敗都不行,而借著人類公會對亡靈公會發動最後一擊之時,獸人公會,可以借此間隙,華麗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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