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大人……如今隻怕是……”史密斯並不是不會思考,此刻的他,腦中仍充滿著顧慮,“隻怕將這些饑民,編入您的私人武裝後,會影響您私募精銳的整體水平啊。別忘了,那些經過層層篩選的精兵猛士,不是這些饑民可以比得上的,不經過任何挑選就把他們全數編入我們的隊伍,如此貿然的決定,恐怕不是上佳之選。您的部隊,力求精銳,怎能不精挑細選,三思後入?再說,那些流民,又怎能跟得上精銳部隊的訓練強度?”


    “哈哈,這你可就想多了。不過,你能有這份為我分憂的心,我也已經很滿意了。”夏言風笑著說道,“你想想看,能夠一路流亡到這裏的人,還能如虎狼般劫奪糧草的人,戰鬥力豈會比一般人差?要說篩選,老天已經幫我們篩選好了啊。“


    “篩選好了?”史密斯麵帶異色,“這……怎麽篩選的?”


    夏言風淺笑著含菜小酌,悠然而道:“能夠流亡到這裏,就是對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的雙重考驗,沒有良好的體力和毅力,或半途而廢,或累死、餓死,而饑餓時尚且如此,體力充沛時,他們又豈能不奮身出命?這千萬裏路,就是大自然的優勝劣汰,那些軟弱者,氣力不足者,都已經在途中被‘死亡’給淘汰掉了。適者生存,剩下的都是鐵骨錚錚的強者。”


    “原來如此……”史密斯拍了拍腦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威廉大人言之在理啊!在下怎麽就沒想到呢?哎呀呀……還是威廉大人高明得多啊……”


    “如今,不論我們是否會出兵北越,但既然天下未定,就該懂得積累力量,保存實力,更要學會收買人心。”夏言風道,“成大事者,不僅要善謀多智,習得變通,更要以人為本。現在正是我們籠絡人心的大好時機,北越國有負於他們,我們又怎麽能和女王一樣殘暴不仁?”


    苛求完美的結果,往往是連本質都無法保有,抹去“太平盛世”的汙點不可取,是因為,所謂的太平盛世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在外人看來的和平世界,身在其中的人未必會這般認為。但是這一切,向來謹慎的夏言風,不可能不去質疑,他也想到,這其中可能是有蹊蹺的,凡事都不會那麽輕而易舉的做到,即便對方真的傻,夏言風也不會這麽單純的認為。


    這些饑民為什麽會出現在特雷恩城?深入思考後,夏言風也可得出了不同的結論。這些饑民碰巧來到在魔族洗劫後不多久,碰巧來到了四周都荒無人煙的特雷恩城,這本就很奇怪,但說是偶然現象也不是說不過去。然而,這些饑民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難不成,是故意要製造出北越國因為鬧饑荒而人心散亂的假象,因而誘使他們人類公會率先發動進攻,而其實他們不僅國中不亂,反而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嚴陣以待,在取得優勢之後就能迅速反推,反過來攻占人類公會治下的城池。要知道,那些亂景,可都被饑民盡收眼底了。


    照這麽想來,那些饑民自然也是不可信任的,然而夏言風很快的,就從心底消去了這樣的念頭。隻是這些饑民,斷沒有理由是偽裝而成來欺騙他們的,也許被欺騙得多,真令他有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迷幻錯覺,但前怕狼後懼虎,連信任誰都不敢,那這就不是智者該有的表現了。歲月,讓他的心變老變沉重,不敢再相信單純和美好,但真正的智者,並不是任何事都要猜疑很久,而是能夠做出最合理的判斷,相信該相信的,懷疑該懷疑的,並能付諸最準確的心動,做到快、準、狠,雖不該有婦人之仁,同樣也不該有多餘的狐疑。


    夏言風可不會被自己的疑心給嚇怕,要論疑心,夏言風每次都疑對了地方,所以,既然疑心用對了地方,那就算不上“疑心病”,而應該叫做“智慧”了。北越國,根本沒有必要這麽做,他們也知道,此刻蘇特倫的主力軍正在前線深陷泥沼,他們若真有野心,早就動兵掠地取城了,而何故今日遲遲未動,不乘虛謀利?要是等蘇特倫定了大局,班師回朝,他們的勝算豈不是更渺茫了?誰會選擇那樣最不利的時刻進兵,就算是愚蠢的獸人族,也會懂得趁虛而入,難道北越國不懂?因此,歸根結底,北越國不過是貪圖一時苟安的“自守之賊”,遠遠不成氣候,守著一方彈丸之地不思進取,遲早被滅,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抓,今後又怎敢來碰蘇特倫的“虎軀”?功伐他們,恐怕比擊潰仲國還要容易得多吧?


    退一萬步講,北越國真有侵吞天下的雄心,那麽靠幾個饑民放出流言,又能怎樣?那些饑民,根本蠱惑不了半點人心,這樣愚蠢的計策,對夏言風等人根本不管用,而且隻會起到反效果。


    就目前情況看,夏言風認定北越國是不足為懼的。蘇特**伐袁氏時,他們隔岸觀火;蘇特倫征討洛丹城時,他們依然在觀望;如今蘇特倫死磕亡靈軍團,他們依然還是充當著看客,即便不配合收取利益,添添亂、跺跺腳總是可以的,但他們從來沒有動過,百年來,寸步未行,偏安一隅,這樣的“自守之賊”,難怪蘇特倫從未把他們考慮進征服的對象中去,隻因為,北越國是隨時都可以征服的,隻要蘇特倫願意,就像拍死一隻蒼蠅一樣,隨便順手就把他們吞並掉了,完全不存在任何威脅。北越國的流民會來這裏,不管他們饑民的身份是真是假都無所謂,甚至他們不是北越國來的,隻是滿口胡言的偽裝者也是一樣,為北越國拉仇恨這種事,做了等於沒做,因為在蘇特倫眼中,北越國從來的渺小得就像一粒碎石地上的沙塵,之前被夏言風的電流吸上空的鐵砂中的一小碎塊,連他夏言風,都自覺高估了他們,他真不該將北越國看在眼裏。要知道,一個沒有雄心壯誌的團體,哪怕勢力範圍再廣大,早晚都會被強者瓜分幹淨,不是因為他們兵甲不利,而是他們,連戰鬥之心都不存在。


    “嘛……罷了……”思忖了少頃,夏言風也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旋即他又隨手招呼起起史密斯來,“來來來,你也來陪我喝兩杯吧。”


    史密斯一時“受寵若驚”,連連遲疑:“這……威廉大人……在下怕此舉有違綱常倫理啊……”


    “哈呀,你緊張什麽?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夏言風舉杯暢笑著,“我夏威廉很快又要離開此處了,短時間內是回不來的。我的朋友不多,我的性格也不那麽招人喜歡,但今日,我隻想放下上下級的尊卑觀,把你當成我的朋友,陪我喝兩杯就好,希望你能賣我點麵子。綱常倫理什麽的,不過是些無關要緊的瑣碎之道,作秀給外人看的,今日隻有你我二人,還講那些庸俗不堪的禮法做什麽?你是你,你不是我的屬下,你是史密斯,而我,是夏威廉。”


    史密斯又是一番訝然,隨後便豁然開朗:“哈哈……威廉大人……啊,不,夏威廉,你說得太對了,我們一塊兒喝兩杯吧……”


    就這樣,兩人以平級的姿態,坐下來喝了開來。不需要勾心鬥角,真誠相待,兩人都敞開心扉,難得的放鬆下來,不去想那些煩心事,毫無顧忌的把酒對飲。夏言風見酒菜不夠,又讓下人添了一些。不過夏言風可是即將要出征的人,可不敢多喝烈酒,以免醉酒誤事,於是就隻能拿出些低酒精的麥酒來充數了。


    酣勁已備,心若無阻,夏言風連喝了幾杯麥酒後,又想到了那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北越國”,便就隨口問道:“史密斯,北越國到底有什麽能耐,能跟人類公會叫板呢?你說說,你手下無處不在的密探,所打聽到的北越國,又是怎樣‘了不起’的國度呢?”


    “這個嘛……”史密斯愣了愣,又像是思考了一陣,隨後說道,“北越國的文臣武將,能力普遍都很一般,他們的黛西安娜女王除了會點謀位篡權的變術外,也沒有太過出眾的本領,將士多數俱為酒囊飯袋,不堪大用,其國策向來都是偏安自守。”


    “這樣啊……那我可就放心了。”夏言風安心一笑。


    “但是……”陡然,史密斯話鋒一轉,兩眼瞪大,“唯有一人,值得注意。據傳言,此人名叫‘周風俊’,是個不可一世的大人物。”


    看史密斯說得一本正經,夏言風也頓感微驚,皺眉思忖:“周風俊?這家夥又是何方神聖?”


    “北越國在百年前,原屬孫氏,而周風俊就是孫氏帳下的王牌戰將,同樣也是足智多謀的軍師,更是一位實力強勁的火係魔法師。”史密斯說道,“當年孫氏的大軍遭遇魔界不明勢力的屠殺,隻有周風俊活了下來,如今周風俊攜孫氏家眷依附於北越國,周風俊以強勢的能力,自然而然成為了北越國的擎天之柱,據說此人是能與‘郭軍師’相對抗的人物,北越國哪怕其餘人都是飯桶,隻要有周風俊一人在,就不容輕視,想要征服北越,就不會輕而易舉。”


    “孫氏?周風俊?”莫名的感到怪異,夏言風略顯錯愕,他目前聽得毫無頭緒,隻是雲裏霧裏,也許,姓孫的主子不止一位,但願他是想多了,雖然總覺得怪怪的,但畢竟‘周風俊’才是值得他注意的對象,“那個周風俊,真的有那麽厲害?”


    夏言風想問的是,既然北越國真有那種匹敵郭星的奇人,那北越國就不該如此龜縮,而應該趁勢做出最有利的選擇,或北上對魔族用兵,以求得人類公會的保護,或南下占據城池,與人類公會對峙,而不是繼續縮在一角,巋然不動。當縮頭烏龜當不了多久,若非袁氏與蘇特倫皆對之鞭長莫及,又無閑暇招呼他們,北越國早就從這世上消失了。那周風俊如此有謀,更能獨當一麵,法力也高強,那怎麽會連這點謀略,或者說,連這點勇氣也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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