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李逢智駕馬到呂嘯天身旁,此時,呂嘯天的霸氣已然盡數收斂,而他滿心擔憂的過來提醒,“難道你還沒有察覺到異狀嗎?”


    呂嘯天正抬頭仰望著天空出神,似乎並沒有注意李逢智的存在。李逢智愣了一愣,這個呂嘯天分明是個隻會戰鬥的“殺人魔王”,何時竟變得這般優柔寡斷了?這真是奇哉怪也,因為此時的呂嘯天就好像在思考著什麽,莫名的產生了一種過去想都不可能去想的憂鬱感。


    匹夫也會思考了?李逢智當即納悶道:“會長,你在想什麽呢?這天空灰蒙蒙的,有什麽好看?難道……你這天下無敵的戰神,也懂得欣賞和思考了?”


    “是啊……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和過去不太一樣了……可能是因為,我有了人生的目標吧?”呂嘯天坦誠而道,他說話的語氣異常之輕,至少對他而言是這樣,過去的他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態度,而今日卻高傲不再,“不論是誰都不能盲目而活,存在於世,總該做點什麽才對。”


    “你是被那個叫‘夏言風’的臭小子洗腦了吧?那小子跟郭星是一路貨色,別聽他胡說。”李逢智可不樂意,如果呂嘯天是個“沒腦子”且隻會打仗的主公,那還好控製,要是呂嘯天也會思考人生了,那豈不真的“天下無敵”了?到時候,李逢智無論想做什麽,可就都身不由己了,甚至連自身性命都無法自控,永遠都是走狗一條。


    “不……不全是聽人所言,我確實不能跟過去一樣渾渾噩噩了。如果人沒有屬於自己的思想,那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亡靈族不缺戰鬥力,為何總被人魔兩界看扁?”呂嘯天自己也不相信,這是他頭一次說出這般富有哲理的話,並還發出了不屬於霸者的感慨,“因為,亡靈族的作戰單位都是死屍傀儡,他們不會思考。而我,身為會長,既要成為亡靈一族的核心力量,也要成為你們的最強大腦……李逢智,你身為智囊,也該明白這些道理吧?”


    李逢智心中不屑,要是連他這匹夫都成為“最強大腦”,那還要他和陳莫德這樣的軍師何用?


    “這沒有關係吧?”李逢智笑道,“能以武力征服天下的人,何必舍長就短?”


    “我並不知道如何提升智謀,但我漸漸發覺,我確實有一顆能接受情感的心。”呂嘯天既慨然,又深感釋然,“那不知幻覺還是覺醒後的真實記憶,最近我的靈魂總能看到一些似曾相識卻又對不上號的畫麵,畫麵中有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我都能感受到與他相同情愫的人,那些畫麵也許就是我被遺忘的記憶拚圖吧?那似夢似幻的真實,在指引著我,那些令我在意的人或事,都會隨著拚圖的完整而成為珍寶,若能尋回前世,我才能真正突破屬於我個人的真實,從‘最強’變為‘無敵’,然後實現夢想,做我想做的一切。”


    “你得了吧。夢境皆是虛妄之事,你當真你就輸了。”李逢智不以為然,“你呂嘯天有著天下無敵的戰鬥力,但精神卻容易受到幻覺係魔法的擺布,一定是有人故意讓你看到那些畫麵,然後動搖你心,你還真就當回事了?”


    “這不是欺騙……是夢是真,我能分得清……”換了以前,他稍一發火就會草菅人命,而這次,對於李逢智輕蔑的回應,呂嘯天不僅沒有如往常般動絲毫的怒氣,反倒像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聲音仍舊放得很輕,這讓李逢智越發感到不對勁。這個呂嘯天,莫非是受了什麽刺激?不對吧……他殺死義父董炎時還氣勢洶洶,滿是淩人之氣,如今卻像個多愁善感的書生一般。難道這個呂嘯天是假扮的,真正的呂嘯天被掉包了?這不可能啊!要真是這樣,那麽就算是演戲也得演得逼真一點,何必那麽多廢話?更何況,呂嘯天獨有的霸氣,不是任何易容者能偽造出來的,就連那個有“千麵魔女”之稱的莉露也做不到,又豈會有假?


    呂嘯天變了,李逢智也意識到,過去的呂嘯天可能就快要被他覺醒的那顆“人類之心”徹底吞噬並替換掉,不複存在了。這雖不知是福是禍,也許多點“人性”更有益於同他的“黑色惠”親熱,但他料想那陳莫德必然不會樂意。他知道,陳莫德因自身與蘇特倫有過節,希望借助呂嘯天的霸道之力抹殺蘇特倫,鏟除人類公會的勢力,若呂嘯天因此折了霸氣,令陳莫德失望,那陳莫德還能忠心輔佐亡靈公會嗎?要知道,陳莫德本非魔界中人,他對蘇特倫的憎恨促使他投身魔界,而一旦蘇特倫消失,他還能再逗留於幽暗汙濁的死靈地界?


    李逢智的神魂也跟著顛倒,越想,他的思緒就越混亂,不得已,他隻能轉移話題。當然,他確實也必須提醒呂嘯天,但隻怕呂嘯天已經聽不進去了。


    “呂會長,難道你還不明白現今的處境嗎?你一點都不覺得古怪嗎?”李逢智正色道,“我們殺入魔界雖然時間不長,但風聲恐怕早已走漏了出去,可附近城鎮卻並沒有絲毫風吹草動的跡象,我們一路上也沒有遭遇任何有效的抵抗,盡是些不堪一擊的雜兵,而我們孤軍深入,隻怕早晚會掉進真正的險境裏去,我們,真的不能不謹慎而行。”


    “那還不是因為我呂嘯天太強了。”呂嘯天笑了起來,熟悉的傲氣再度湧出靈魂,“隻要我方天畫戟一揮,就沒有誰都阻擋我前進,就算走漏風聲又怎樣?他們能奈我何?惡魔族欠亡靈族的,全都由我呂嘯天討回來!亡靈族雪恥一戰,正在今朝,怎能退縮不前?難不成軍師還要我見好就收,這種孬種行為,不符合呂嘯天的作風!若死在衝鋒的路上,倒也完成夙願了。”


    “你覺得惡魔族聽說你的大名會嚇得全跑光?別天真了!你呂嘯天在惡魔們的眼裏,到底算哪根蔥啊!”李逢智為了勸諫,也是忙不擇言了。


    “哈哈哈……你以為‘那位先生’會來幹預我的戰鬥嗎?此刻的他,正忙著湊他的拚圖呢!而我呂嘯天,何嚐不能趁機湊一湊我的拚圖?”呂嘯天有恃無恐的大笑,“就算‘那位先生’親自來阻攔我,我也要用的方天畫戟,將他刺穿!”


    “你別不知天高地厚!這明顯是誘敵的詭計啊!我還以為你變聰明了呢,怎麽反倒更蠢了?”李逢智還真不怕繼續頂撞呂嘯天,反正孤軍深入的下場,格雷希蒂亞已經做了“好榜樣”,有前車之鑒在,他還敢不知好歹的造次麽?想那格雷希蒂亞,怎麽說也是魔界赫赫有名的一大高手,也是罕有的近戰魔攻兼修的奇才,饒是這般強大的惡魔,都莫名其妙的折戟於特雷恩城下,更何況魔界的危險度,本就遠非人界可比,一旦繼續深入被逼得窮途末路,那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在這裏拚死力諫,懇請呂嘯天罷兵。


    陳莫德認為該先滅蘇特倫,這並非完全出於私心,呂嘯天的實力對付人類綽綽有餘,但對付魔族是否真能依舊“無敵”卻是個未知數。李逢智不是不敢冒險,而是他真的怕了,以他的能力,連個郭星都應付不來,而在魔界,比郭星強大的魔法師就是一抓一大把,眾如繁星,尤其是他最不願麵對的“一龍一鳳”,此二位魔法師可是號稱“最強”和“次強”的,在天國大陸無人能出之左右,且無限神秘的可怕角色,一千個郭星碰上他們都得一秒死上個幾萬遍。那個靠“嘴炮”成功引呂嘯天在意的夏言風,若是麵對這傳說中的“龍先生”和“鳳先生”,怕是連耍嘴皮子的機會都沒有就粉身碎骨了吧?


    李逢智從未見過“龍先生”和“鳳先生”,隻是聞其大名便自然而然的感到戰栗。據說那位“鳳先生”也叫“鳳雛先生”,身體裏擁有神獸朱雀的精元,是炎係魔法師中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其姓氏似乎是“龐”,並有傳言稱,此人似乎最反感男女之間的親密,凡是一見到情侶親熱,必然以烈焰將之焚為灰燼,曾一度使天國大陸的情侶不敢在人前“秀恩愛”。甚至有人聽說過他的座右銘,像是“性別不同,不能相愛”之類,且似乎“鳳雛先生”的師姐,邪神“克圖格亞”也曾說過“女人就應該被女人愛人,異**往是最大的邪惡”之類的話,也真不知道這些炎係魔法師中的頂尖強者,他們腦子裏裝得到底是何等“奇葩”思想?


    當然,一切隻是李逢智道聽途說,他沒有親身經曆,因此不敢篤定直言,至於那位“龍先生”真的太過神秘,神秘到毫無頭緒,完全沒有一丁點的資料,隻是聽說裏薩貝奧大帝都得看他臉色行事,可見此人的厲害!若是能生擒裏薩貝奧大帝,興許能問出點端倪來,但裏薩貝奧又不是待宰的羔羊,豈會那麽容易就把幕後黑手天衣無縫的計劃攪亂?


    李逢智敢百分之二百的斷定,呂嘯天一旦對上“龍先生”和“鳳先生”,是半點勝算也別想有的,根本沒有任何發揮蠻力的餘地,連霸氣都沒有機會漏出來。而魔界,尚有多路高手存在,單單惡魔族便有幾位巨頭擁有與呂嘯天一戰的實力,如果呂嘯天執迷不悟,繼續闖下去,隻能是死路一條。他李逢智不怕死,他早就死了無數次了,但毫無意義的消亡,他不願幹。


    “鼠輩的抵抗再頑強也毫無意義,無效的殺傷,不是殺傷!我呂嘯天意已決……”


    “你少來!”麵對呂嘯天的固執,李逢智厲聲大喝,他不再如之前那個“縮頭烏龜”,隻要能求得生路,什麽都可以不說,他了解世間的殘酷,更了解前路的險惡,他必須斥責,“你可以有恃無恐,可我們呢?你好自私啊!你以為你一個人就能拯救世界嗎?別忘了,你不是一個人,你有你的隊友,你的‘黑色惠’也在後麵!你既然殺了董炎會長,那就該挑起大梁來!之前的任何一任會長,都不會棄他的團隊於不顧的!”


    “你要我怎麽樣?”呂嘯天也不耐煩了,“我會思考,我在思考,我已經做到了!你還來指手畫腳,你不想活了?”


    “思考?好!你思考……你這叫思考?你這就犯愣!”李逢智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有義正言辭勸說別人的時候,之前的他更多的就是拍馬奉承。也許,他此時的心態,也受到了令他在意之人的影響。就像郭星苦勸蘇特倫一般,他終能體會到當軍師的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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