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舒瑞還在工作間工作,我坐到了她的對麵,也看著自己的筆記本。


    從我回來後,舒瑞隻是簡單地回應了我的幾句詢問,沒有和我多說話,更沒有多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工作當中。


    夜裏十點,我將筆記本合上,走到舒瑞背後,看了看她正在看的文件,又按了按她的肩膀,道:


    “差不多就休息吧?我給你做點宵夜吃!”


    舒瑞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又伸手搭在我的手上,阻止我按摩的動作,幾秒後回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還要看多一會。”


    ……


    洗完澡後,我又做了兩碗麵,走到工作間叫舒瑞出來吃,舒瑞頭也沒抬,冷冷回了句“好”後,又看了幾秒文件才有些不舍地合上,站了起身。


    飯桌上,看著慢悠悠吃著麵心神不寧的舒瑞,我心裏也開始有些不安,問道:


    “怎麽了,工作不順心嗎?”


    舒瑞搖了下頭,夾了幾根麵條放進嘴裏,吃進肚子後,伸手抽了一張紙巾,開始擦起嘴。


    看著舒瑞的動作,我問道:


    “你這就不吃了?”


    舒瑞沒有回複我,盯著桌上的麵條好一會後,抬頭將眼神停留在我的臉上,說道:


    “你剛才去找夏言了?”


    我呆愣住了,下意識躲了一下舒瑞的眼神,沒有底氣地點了下頭,然後解釋道:


    “剛才有人找我,說是夏言的父親病了,就要死了,夏言不肯去見他最後一麵,讓我勸勸。”


    “他為什麽會找到你?又為什麽讓你去勸?”


    “可能是夏言父親還認為……認為我能勸動她,我也隻是去和她說了這個事情。”


    說著我看向了舒瑞,她手裏捏著剛才擦嘴的紙巾,沉默了一會後,說道:


    “夏言為什麽連她父親最後一麵都不肯見?他們之間有什麽過不去的往事嗎?”


    聽著舒瑞的問題,我有些難以啟齒,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避重就輕回道:


    “他爸爸和她媽媽很早就分開了,對她們母女的關心也不夠。”


    “隻是因為這樣嗎?如果隻是這樣,那夏言做的就有些過分了。”


    我不語。


    “是不是因為你?當初你們分手是不是就是因為她爸爸?”


    又是一陣安靜……


    “陸晨?”


    “對,主要是我的原因。”


    “我想知道一切前因後果。”


    看著舒瑞想要刨根問底的眼神,我十分地壓抑,更不願在她麵前提起這段陳年舊事,回道:


    “都是那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不說了好嗎?”


    “可這件往事現在已經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了不是嗎?”


    “影響什麽了?”


    “你去找夏言了,按你說的,這裏麵就有因果關係……你不想說,是不是這件事在你心裏,也還沒有真的過去?”


    “當然不是!”


    我提高了音量,有些煩躁地從口袋裏摸出了煙,點了一根後,張開口和舒瑞說起了我和夏言分手的原因,而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告訴舒瑞,我也不認為她知道了會對我和她之間起到好的作用。


    舒瑞安靜地聽完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我不敢讓自己沉浸在失落當中,又對她說道:


    “都是過去的事了,這些我現在都能平靜地對待了,你聽聽就好,不要去糾結。”


    舒瑞依然沒有回話,而她這種習以為常的不表達卻讓我更加的心神不安,我關注著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直到她站了起來,慢悠悠地朝著工作間邁動了腳步。而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煩悶到了極點。


    舒瑞停下了腳步,頭也沒回,說道:


    “我的出現,對你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從椅子上快速站起,我回道:


    “胡思亂想什麽,自然是好事。”


    朝著舒瑞走去,我從背後抱緊了她說道:


    “當然是我這輩子最好的事,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果不是因為一些特別的事,我也不想去和她見麵,真的。”


    舒瑞將我的手拿開,背對著我,言語如霜說道:


    “真是諷刺,我現在連讓你不去見她都說不出口了……陸晨,我們需要好好想一想。”


    我慌了,緊隨她的話語說道:


    “我清楚知道自己的內心,沒有什麽好想的。”


    “那就讓我想一想吧!”


    舒瑞低聲說著,又邁動了腳步,回到了工作間。


    我淩亂著,沒有跟過去,呆滯地站在原地,看著工作間緊閉的門,又點起了一根煙,深吸了幾口,開始強迫自己將頭緒理好。


    回想起在杭州舒瑞的反常,安騰的話,以及現在舒瑞言語間的沉重,我越發地煩躁,終於按耐不住,推開了工作間的門。


    舒瑞正靠在工作椅上,眼眶有些紅,眼神呆滯……


    “在杭州究竟發生了什麽?”


    舒瑞深呼吸了一口,搖了搖頭,說道:


    “杭州什麽也沒發生!”


    “不對,在杭州你就不對,今晚你也不對,我是去見了夏言,但你也不至於說出那麽嚴重的話。”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似乎隻是為了對抗心裏的恐懼。


    “對,是不至於……”


    舒瑞眼神恢複了光芒,卻是透著寒劍般的光芒,她開始按動了手機,又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疑惑地接過手機,看著手機上我背著夏言的圖片,心裏填滿了各種情緒。


    “往右滑。”


    往右滑,進入眼簾的竟然是鍾靈帶著醉酒的我進酒店的圖片……


    “陸晨,結合這所有一切,我真的看不清你了,是不是隻要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會去找這個那個其他的女人……在杭州時你就沒跟我說實話,我也想過就讓事情這樣過去,可你呢?我們都要結婚了,你去找她和我說一聲,說明緣由不可以嗎?”


    “我……”


    “你就是抱著僥幸心理!”


    舒瑞將我的話堵了回去,我低頭看著手機上的照片,又看了看舒瑞眼角滑落的淚水,我想我的臉色已經變成了鐵青,這他媽究竟是誰拍的?


    可這時搞清楚這個似乎並不是最主要的,我壓抑著心裏憤怒和不忍等等複雜的情緒,說道:


    “這些我都可以解釋。”


    “不要……我要是想知道會自己去問她們,我不想從你口裏聽到解釋。”


    我一時語塞,內心卻委屈到了極點……


    安騰,我的心裏想起了這個名字,這一切一定都是他搞的鬼。


    “安騰給你的照片吧!這個畜生,怪不得他在杭州會跟我說那些話!”


    “對。”


    “那你信他還是信我。”


    “我當然不會信他,我也警告過他不要再讓人跟蹤調查你。”


    我憤怒地點著頭,恨的牙癢癢。


    “那你信我嗎?”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我說過了,我們需要好好想想,你這樣的性格我真的很害怕……回惠州的事先放一放吧,我要去杭州一段時間,明天就走,和安騰的合作是時候終止了。”


    “你什麽意思?”


    “我們先冷靜冷靜,其他交給時間吧……”


    說著舒瑞不等我回話便起身走向臥室,拿起了手提包。


    “你去哪?”


    “找個酒店睡一晚,我不想吵架……”


    我拉住了舒瑞,看著她撇到一邊掉著淚水的臉,說道:


    “我也不會和你吵,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如實說的。”


    舒瑞又是搖了搖頭,噙著眼淚來鬆開我的手。


    “這是你家,我知道你現在想要一個人待著,要走……也是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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